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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她打定了主意要和离,甚至不惜惹恼谢珽,将?这份心思拐着玩儿告诉他。免得这男人气血上头,搅乱原本分明的泾渭,更令夫妻牵扯不清。

但平心而论,两人既结为夫妇,同床共枕朝夕相处,谢珽若真的要行夫妻之实,她其实无从阻拦。

无非是赌他心高气傲罢了。

谢珽也确实没强人所难。

如今再想,心境却好似有了些变化。

阿嫣想起昨日花厅里的情形,忽然意识到,她似乎愈来愈依赖谢珽。寻常女子出阁后,都指望娘家当靠山来撑腰,免得在夫家受委屈。她倒是特别,出阁后头次回门,竟让谢珽反过来给她在娘家讨公道,给了祖母和长房一个下马威。

且她没觉得有?半分不妥。

自幼的经历使然,她甚至不相信父亲会为她忤逆尊亲讨公道,却笃定谢珽会站在身后给她撑腰。

搭在腰间的那只手动了动。

阿嫣侧头瞧过去,看?到谢珽也睡醒了。

大概是很少这样沉醉,他眼睛都还没睁开,便抬手压向额间,头疼似的皱了皱眉。

晨光透过薄软的帘帐照入床帏,他的寝衣宽松不整,袖口滑倒肘弯下,修长的手指落在眉心,缓缓揉捏。身姿峻拔的男人,手也生得好看,五指骨肉匀称,修长而干净。一眼瞧过去,实在不像杀伐冷厉、翻云覆雨的手,比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胜过百倍。

阿嫣侧头静静欣赏。

谢珽余光斜睨,瞥见她呆乎乎欣赏时的浅笑,唇角微动,毫无征兆的侧头,伸指在她眉心轻点,“又偷窥我。”

“哪、哪有。”

阿嫣才不愿承认方才的一瞬春心,只强自辩白道:“我只是想起了件事情。”

“什么?”

“昨晚吃饭到一半的时候,祖母曾派了人过来。”她醒来已有?半天,脑袋灵活得很,迅速想到了由头,“仆妇说,祖母昨晚已递了进宫请安的书文,想必皇后不会拒绝。她想与我一道同去,做个见证——据我看?,是夫君昨日威仪太盛,祖母想早点撇清,免得堂姐再出岔子,又牵连到她。”

“那你想去么?”

阿嫣其实还未考虑此事,只问道:“夫君觉得呢?”

“即便不去,皇后也会再召你。”

见她面露茫然,他凑近些,提点道:“皇家苦心赐婚,陪了丰厚嫁妆,难道是在做善事?”

这样一说,阿嫣立时明白了过来。

确实,当日给王妃的陪嫁多半是礼部和内廷准备的,无不贵重。朝廷里那么些人精,哪会做赔本买卖?除了在府里安插小锦那种人,借着赐田庄等事来安插眼线,八成也是对她存有?指望——谢家与皇室的纠葛涉事之人心知肚明,皇家毕竟坐拥天下,要威逼利诱的让她心向娘家并不难。

果?真这王妃并不好当。

阿嫣暗自喟叹,又问谢珽当如何应对。

谢珽拥被坐起身,也没掩饰他示弱麻痹的意图,教她该如何对答。说了两句,觉得喉咙有?点痒,举头四顾。

阿嫣猜得其意,指了指桌案。

“那边有?茶水,只怕凉了。”

“无妨。”谢珽过去倒了杯凉透的茶,漱口后先喝了两杯——京城气候比魏州干燥,他刚住入随园的那晚,半夜就曾渴醒。阿嫣得知后,昨晚便让人准备了壶热茶,以备夜半所用。

搁到清晨难免凉透。

谢珽身强体健,加之阿嫣备的是暖胃的茶,喝了也无妨。见她也坐起来,寝衣半松的靠着软枕打哈欠,也斟一杯给她递过去。

阿嫣接了漱口,吐在床畔的小瓮里。

这样一来,就不急着起身了。

她许久不曾赖床,难得有?这样安逸闲适的早晨,索性靠在角落里,听谢珽细说宫里的事情。

其实也没太多要叮嘱的,想送出去的假消息早就借乔怀远的手递到吉甫手里,阿嫣只需就着后宅琐事稍加润色即可。谢珽知道她聪慧,许多事一点就通,将?要害之处说清后,便无需赘言了。

徐徐言说间,男人的目光在她眉眼间打转。

从魏州到京城的路上,因危机四伏,又在官驿遇到伏击,狠狠厮杀了一场,他的心神一直绷着,从未松懈。而阿嫣身子骨不似他强健,朝行夕宿的颠簸久了,加之月事将?近身体难受,气色总不太好。一路上,除了掀帘看?风景,便是靠在他怀里养神,柔弱可怜。

直到进京安顿住下,阖家团聚后歇够了,才恢复往常的灵动娇丽,巧笑顾盼。

谢珽心中稍慰,将?茶壶放回原处。

这才注意到桌上不知何时多了张宣纸,倒扣在那里,却不见笔墨砚台。

谢珽随手拿在手里。

这一瞧,唇边的笑立时就僵住了。

因那上头简单勾勒了床榻,有?个男子四仰八叉的躺着,虽只是勾勒出轮廓,并未着旁的色泽,但眉目身姿皆画得清晰。

——分明是他!

这样的酒后失态,于谢珽而言实在是平生仅有?的事,半点不欲为人所知。这回倒好,不止被看?到,还被人拿笔墨画了下来,简直胆大包天!

谢珽不用猜都知道这画作的来处,扭头看?向阿嫣,就见她缩在角落里,一副捉住他小辫子的模样,捂嘴笑得正欢。

“你画的?”他问。

“觉得有?趣就记下来了,夫君瞧着笔法还行么。”阿嫣扬了扬眉梢,似是颇为自得。

谢珽未予置评,将?宣纸瞧了两眼后搁回桌上,三?两步踱到榻前。一双眼睛轻飘飘的落在她身上,语气喜怒难辨,“笔法很好,长能耐了。”

“小试牛刀而已,夫君过奖。”阿嫣还沉浸在小得意中,回味昨晚偷画时的欢乐。

谢珽却不这么想。

寝衣系带不知是何时松的,他屈膝上榻,劲瘦的腰腹晃过阿嫣的视线,丝毫不掩贲张而光洁的景致。床榻原本颇为宽敞,他却舍了别处不动,只拿一只膝盖压住她拥着的锦被,高大的身影笼过去,立时让床榻逼仄起来。

阿嫣觉出不对劲,就想起身逃之夭夭。

谢珽却扯了扯嘴角,不等她动身,两只手分别握住她左右手腕,轻而易举的按在了墙上,胸膛逼过去,霎时将她困在方寸间。

“哪只手画的,剁了。”

他居高临下的将?她困住,语气看?似含笑,实则不无威胁。

阿嫣咬了咬唇,一脸无辜。

少女刚睡醒没多久,眸底尚且朦胧,初秋时节薄软的寝衣贴在肩上,将?锁骨与脖颈勾勒得分明。鸦青的头发散散披在肩上,没半点装饰,却衬得肌肤格外白皙柔软。夫妻拥卧,年岁渐长,她的眼角眉梢添了妩媚缱绻,贝齿咬过唇瓣时,格外红嫩柔软。

她的手臂被他钳着,两条腿都埋在锦被里,在谢珽屈膝压住后几乎动弹不得。那双眸子朦胧而无辜,散着青丝被困在床榻角落,慵懒而柔软,却因竭力克制许久的旖念,格外诱人。

心底藏着的兽性似呼啸而过。

曾在梦里汹涌翻腾,此刻却近乎成真。

两人气息交织,阿嫣瞧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觉出其中熟悉的火苗,而居高临下的钳制姿态,也与寻常的温和克制迥异。

心头忽然乱跳起来,阿嫣直觉不妙。

谢珽的目光却已从眉眼挪至唇上,在她试图张开唇瓣狡辩时,忽而抬手,将?她两只手腕举过头顶,只拿右手牢牢桎梏。左手则伸向她脑后,隔开硬邦邦的木板,在她下意识挣扎时,俯身狠狠攫住她的唇。

意料之中的柔软,残留冷茶的甘甜。

作者有话要说:珽哥以武立身,其实很强势的,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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