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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万笑了笑,说了句让我印象特别深的话,“有的人,就是这个命。”
没聊几句,老万让那几个家伙在下面继续吃,只领着我俩和大头上了二楼的包间。送奶茶的服务员下去后,他从包里掏出一叠资料扔在桌上,大头拿起来翻了几页,翻着白眼道:“我说老哥,你这哪淘的满篇鬼画符啊。”
我拿起来看了两眼,这个我还是比较熟悉的,在秦汉堂没少接触,我问老万:“拓本?”
老万喝了口茶,轻轻摩擦着大拇指上的一枚青色玉扳指,回道:“没错,曹老弟掌掌眼,还能看出点什么吗?”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是要掂量掂量我的眼力啊。拓本鉴定可是一门技术活,涉及的知识面很广,没有一定的文化积累完全拿不出手,除此之外,还要对绘画、雕刻、金石等一些技艺了如指掌,特别是碑拓一行,更要了解出土碑的各项情况,比如哪些有断裂、焚烧以及损坏,具体是哪个字,那个笔划,如果没有一定的视野宽度,是完全干不了这一行的。
幸亏老万这个拓本不是碑拓,而且关于辨别拓本,我在白老那也耳濡目染了些手段,我仔细瞧了瞧,说道:“应该是个壁拓,字体是隶书,产出在东汉的面要大一些,不过……”说着,我用大拇指肚轻轻摩挲着拓本,又凑前闻了闻,便心里有数的放下拓本。
“曹老弟有什么但说无妨。”
秦汉堂单说古董拍卖这一块,就绝对能在国内进头三甲,可以说随便从里面拎出一个师傅,那都是鉴宝界的行家里手,当然像我这种咸鱼除外。不过耳濡目染之下,那些失传的技法鉴法,也让我学到了一些皮毛。
我指着桌上的拓本对老万道:“这种拓本应该用的是蜡墨拓法,它是用松烟子和蜡调合,做成饼状墨团,再将干纸贴在刻石上,用蜡饼干擦,常用于一些气候严寒或是洞窟潮湿的地方,所以拓本上的染色往往呈现出一种褐色或是暗灰,十分的古老。”
我把拓本推倒他面前,继续道:“看起来你这份拓本毫无问题,可是这褐色恰恰就是它的破绽。现在染色做旧,一般用五天的茶叶水做浅黄色,滇瓦花染褐色,而滇瓦花这味中药有个却有个不起眼的特点,那就是有味道,微辛。”
“而且,壁拓不同于碑拓,不少石碑掩埋于地下,得到比较好的保存,可是石壁这种东西暴露于空气中,大都存有残泐,所以翻刻拓本往往也需要敲敲砸砸,以模仿原壁的石花和泐痕,不过碍于手法限制,就算再高明的技艺,也难以达到古人水平,所以这类仿拓通常会显得有些呆板和不够自然,不巧,我也经手过不少东汉隶书拓本,你这份看起来的确略显生硬了不少。”
大头拿起桌上的拓本瞅了瞅,估计也没看懂,不过他还是装模作样的问:“我说老万,小曹这光屁股坐板凳,说的有板有眼的,连我这种不懂行的人都懂了,你拿个西贝货干啥呀?耍我们啊?”
老万连忙解释道:“绝无此意,其实这拓本就是假的,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的内容。这个拓本从长沙那边连夜送过来的,前两天曹老弟提到了狐胡国,我便私下里找了几个研究西域文化的朋友打听了一下,恰巧有个朋友铺子收了一张拓本,经过翻译,上面提及了狐胡国,本来他也没在意,正好我向他打听这事,他便找人给我送了过来,说是对我们可能有帮助。”
说着他从包里又取出另外一张纸,上面应该就是拓本的汉译了,不过我发现此时他的脸色有些怪异,“你们看看吧。”
大头手快,一把抄起来,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看得他一会儿叫嚷一声“我日”。
看他看的那么投入,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就催他:“你他娘的快点啊。”
大头又看了几眼,就把那张汉译扔给我,“给给给,跟赶着去投胎似得,就是个瞎编乱造的故事,猴急个什么劲。”
我拿过那张纸,和汉生一起看起来,老万在旁边插嘴道:“其实我也不大相信,首先这东西就是个假的,谁知道摹拓的原壁是不是也是假的,其次这故事也太离谱了。”
上面没多少字,整篇拓本都在描述一些奇闻异事,只有一段写到了狐胡国。
上面写到狐胡王生平崇道修道,在修建道场过程中,从山里挖出一具老尸,老尸未死,言称他有长生术,他告诉狐胡王,可以帮他在冥府召唤一支不死军队,帮他征战,但是必须要修建一座九龙镇灵台来帮助他飞升。
狐胡王欣然同意,老尸也果然召唤了一支军队供他驱使,从此狐胡国战无不胜。可是没过两年,镇灵台修建完成,狐胡王便带着所有财宝与老尸一同飞升了,随着俩人的飞升,那支军队也回归冥府,没了依靠的狐胡国随即土崩瓦解,被周围的国家吞并,没多久便消失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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