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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虎、林广维二人丧事未了,其府中妻妾子女为争家产,已然闹得沸沸扬扬。二府除谷家堡附近的房产地产外,原本还各自占有马场和木料行一半股本,林广维正妻李氏为此提出应由二位嫡子直接继承。这一提议,不仅作为妾室的小?潘氏极不认同,就连西门虎之妻大潘氏也极力?反对?——只因她?是续弦,而西门虎一向只把?前妻留下的长子视为嫡子。
众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闹到吕氏这里来裁决。恰逢吕氏刚从祠堂里出来,默默喝了半天?的茶,方才提议说,所谓的股本,看不见摸不着,又只有一份,自然不如?房契地契宜于分割;若是能换成真金白银,分起来便会容易许多。一句话指出个中要害,众人无不点头称是。吕氏又说,谷家念在旧情,愿意?拿出若干现银,赎买两家手中的股本,只是谷家这些年连年往外贴补,自身也只剩了个空架子,眼下至多只能拿出三千两银子,还是上?月贩卖伊犁马时现赚的,也就是两家各得一千五百两银子,问众人是否接受?
两家人同意?折现之法?,但又不免讨价还价,然则吕氏一概不予理会。小?潘氏于是悄悄献计说,不妨向吕氏施压,令其将?陪嫁首饰再次变现,如?此便可多得若干。谁料李氏一听此言便号啕大哭,大骂小?潘氏没有良心,说那首饰沾染鲜血,乃是不祥之物,相公?等人便是因此惨死,她?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要。一番话说得众人面色惨白,只得作罢。
众人复又合计,终于,大潘氏一咬牙说,吕氏这身子反正撑不了几天?,等将?来霜来雨来正式接管谷家堡时,马场和木料行说不定立马就垮,到时候可就一文钱也拿不到了。众人心中一想,谷家堡现已风雨飘摇,二位老爷这么一走,谷家势必独木难支,树倒猢狲散的日子显然不远,什么股本不股本的,都比不过?落袋为安、多置几处田宅来得安稳。于是点头同意?,当下与吕氏银契两讫,自此与谷家堡再无瓜葛。
自从将?马场和木料行完全纳入麾下,霜来很是忙了一阵——忙着盘点摸底,更?换人事,安抚人心……有时临近深夜才由谷良陪同着回?到堡里。这日,二人从衣坊出来,难得时辰尚早,于是驱马缓行。途经某处,霜来忽然放慢速度,似是若有所思。原来此地正是一个月前,她?与修武第一次前去木料行查看时,修武笑?问她?“将?欲何往”之处。
谷良见她?面带温柔惆怅之色,便关切问道:“大小?姐没事吧?”
霜来回?过?神,却是以鞭指向天?边霞彩,微笑?道:“大管家,你看那晚霞——我许久未曾留意?,原来晚霞如?此瑰丽。”
谷良点头笑?了,也不催她?,只是勒马缓缓而行。
霜来垂首道:“大管家,你都看到了吧,此次发了工钱之后,谷家堡的库里,可真是一文钱也没有了。”
谷良轻道:“大小?姐无需忧心,银子是可以挣的,毕竟我们还有十几家店,二三百人呢。”
霜来摇头道:“但我们已经无钱进货。”
谷良愁道:“嗯,眼下只有将?现存的货品加快卖出。”
霜来点头道:“对?。不过?此事谈何容易。”谷良惭愧道:“大小?姐,都怪属下无能,实是大老粗一个,有愧管家一职。”
霜来一笑?道:“谷良大叔,我只随口?说说而已,你可不要事事都往自己身上?扛啊。须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谷良也窘道:“呵呵,是啊,不过?,要是修武兄弟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想出很好的法?子……”
霜来状似无意?道:“唔。对?了,他这几天?好点了没有?”
谷良道:“嗯,我昨夜去看过?他,背后的外伤已经结痂了,但还有些余毒,恐怕要过?几天?才能除尽。”
霜来含糊道:“是么?”
谷良哪知她?惆怅心事,大拇指一挑,豪爽笑?道:“大小?姐,你可别说,咱们这位修武兄弟呀,那可真是奇人一个。想当日在铎山密室,他身中两种毒伤,虽未伤及要害,却能设法?拖延,一直撑到援兵赶到。事后还自行开方疗毒,保住了自身性命……不过?话说回?来,修武兄弟除了武艺惊人,竟也精通医理药理,不知到底师承何处?”
这个问题霜来早已想过?多遍,其实倒也不难回?答。江湖上?同时精通武功、医术以及各式杂学的门派,除了天?机剑宗,哪里还有别家?然而剑宗宗主贵为武林盟主,其同门诸人皆是清贵高华、目下无尘,哪里会有这等甘于流俗的传人?喜好商贾之道,挖空心思讨好顾客,虽然不取不义之财,但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牟利之机,从来油嘴滑舌,与谁都能称兄道弟,既有任侠之气,更?有市侩之气……如?此之人,果真来自于剑宗么?
谷良犹自说得眉飞色舞,霜来的思绪却渐渐飘远。
那日众人寻宝回?来,她?听了谷良所报,只当修武不死也只剩了半条命。当时慌慌张张奔出府外,只觉得日头都是黑色。一时却又找不到他的人影,只见到众人从马车上?抬下来三具棺木。那黑沉沉的棺木从她?身边搬过?,让她?的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慌乱。
她?犹疑着走近,伸手想去触碰——这里面装着的是小?时候抱过?她?、前几日还与她?说过?话的叔父们哪……然而那几个伙计却只是向她?点头示意?,径自抬着棺木去了。
她?怔怔半晌,在大日头底下竟然感到丝丝凉意?——是的,她?曾经日夜盼望那些对?爹娘不敬的人得不到好下场,现在他们终于死了……不管他们是不是罪有应得,她?却觉得自己也是凶手之一,而且隐隐有一种罪恶感。
想到此处,她?心中莫名的一阵烦意?,向左右沉声问道:“修武呢?死到哪里去了?”
余下几人听她?问得突兀,只道大小?姐和修管事二人果然不和,这么多天?了还心存芥蒂。其中一个伙计指指府里,弱弱答道:“禀大小?姐,谷登他们刚已将?修管事抬进去了。”
霜来抬腿便往里走,忽然斜刺里冲出来一个少年,扑到她?脚边,哭喊道:“姐姐,姐姐,公?子他,他怎么也死了么?”
霜来原本有些恼意?,但见此人哭得哀恸,不禁一叹——原来修武那般吊儿郎当之人,也是有人关心他的。于是柔声道:“修武没死,只是受了点伤。这位小?兄弟,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
那少年这才破涕为笑?,从地上?爬起。霜来问他名字,他只是摇头,却反而问她?说,能否进去看看公?子。霜来故意?作了脸色,假装不肯答应,那少年显是急了,这才勉为其难地告知说,他是城里东升酒家的伙计,名叫宋杨。
二人快步而行,霜来还想探问些什么,但见宋杨面有忧色,双唇紧闭,似乎打定主意?在未见修武之前,绝对?不再随意?说话。
一时来到修武所住的管事房——原来修武日前升职,便已搬了住处,独自住在一个小?间,收拾得倒也清雅。此时谷登等人才刚将?他安顿妥当,只因他高烧怕冷,他们便找来厚厚的两床棉被?,将?他盖得严严实实,在这暑热未退的八月,显得十分怪异。霜来使了一个眼色,众人便鱼贯而出,只剩下她?和宋杨二人。
宋杨一把?扑到修武床边,痛呼道:“公?子,公?子,你没事吧公?子?”修武慢慢睁开眼,聚焦到宋杨脸上?,微笑?道:“放心吧宋杨,我好着呢。”然后又转脸看向霜来,那笑?容里竟含着七分宽慰三分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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