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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如冠玉,发如鸦青,眸似星河,鼻若悬胆,嘴角挂着纨绔不羁的笑,偏双颊嵌了两个浅浅的酒窝,纨绔中便含了一分纯真可爱,这名男子不是姚奇,是谁?

姚奇捏了捏桑玥的小鼻子:“妹妹好本事,蛰伏一年终于开始行动了,让三哥猜猜,你之所以无所顾忌地开始痛打冷府,想必我那小侄女儿桑妍安全返回南越了吧!你可真是个天生操劳的命,怎生一刻都不停呢?”

姚晟深思熟虑,姚豫天赋异禀,但论脑袋瓜子的灵活程度,二人均不及眼前这位风流才子——当朝状元郎姚奇。令人费解的是,姚家人,包括他的生母南宫氏在内,都未从见他在书房一日呆满过半个时辰,他成天瞎跑乱转,到了饭点才回,为此,不知道挨了姚清流的多少鞭子。

有一回他三天三夜未归,被姚清流吊在房梁上抽了足足一百鞭子,痛得晕死了过去,高烧了好几日,差点儿见了阎王爷,陈氏和南宫氏哭得死去活来,陈氏还扬言,若姚奇死了,她也不活了。

好在,他大概过于顽劣,阎王爷都讨厌他,又将他踹了回来。本以为,他会痛改前非,谁料,半月后,身体康复,照旧游山玩水、不见人影。只是,大抵怕南宫氏和陈氏操心,他没有再明着触犯过家规,改为偷溜,譬如,昨夜。

可就是这么个疯玩成性的人,居然高中了状元!

这个哥哥对她是最宠爱的,可戒备心理也是最强的,不然,他不会在所有人都入席用膳时,仍旧悄然尾随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并非毫无警觉,只是,与其一个人瞒着,不如拉个人替她遮掩。

她夸赞了一句:“三哥真聪明,难怪高中状元的不是刻苦勤奋的大哥和二哥,却是你这顽劣的三哥。”

“你怎么也该让我们见见妍儿的。”姚奇弱弱地叹了声,“真是个狡猾的家伙,方才还故意毁我清誉,我什么时候去过妓院?利用人的本事,你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言辞责备,语气却含了一分担忧和后怕,显然,在姚奇看来,她桑玥还不足以单枪匹马挑唆云澈和冷府作对。

“我只说家兄,可没指名道姓说是三哥你呀!”桑玥开了个玩笑,尔后神色一肃,耐心地解答他的疑惑:“实不相瞒,冷浩然虽然拐走了妍儿,但这两年对她应是极好的,所以妍儿和他的感情很深,总哭着要叔叔抱,摆明了昭告这两年冷浩然一直在照顾她,你说,我要把这样一个妍儿送回姚府,外祖母一怒之下会怎么办?”

“真是冷浩然拐走了妍儿,畜生!”姚奇愤怒之余,亦觉得桑玥的担忧不无道理,祖母表面上没有任何表态,总劝慰他们这些子孙别跟冷府的人对着干,说冷瑶当年犯下的错已经得到了惩罚,她主要是想陷害香凝皇后,顺便陷害了姑姑,其实,他们几个心知肚明,祖母是担心他们能力不足,以卵击石,反而遭了冷家人的陷害。祖母的心里,比谁都恨冷家人!如果,再让祖母知晓,宝贝外孙女的失踪也是冷家人干的好事,一定会像当年听闻了姑姑惨死的噩耗那般,气得晕死过去,那一次,她昏迷了整整半年……几年后,又传来二叔的死讯,祖母的身体状况一落千丈,着实不宜承受过多的怒火和打击。

他暮然发现,这个妹妹,竟然……是在保护祖母。

“妹妹,你……”

桑玥语重心长道:“姚家原本和冷家、荀家分庭抗礼,冷家却先是出了香凝皇后,再是出了执掌凤印的冷贵妃,加上十多年前的那场变故,冷家脱颖而出变成大周的第一权贵,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希望两家真的走到剑拔弩张的地步,除去姚、荀、冷三大家族,日益崛起的还有陆家、郭家、南宫家和刘家,我们鹬蚌相争,便宜的又是谁呢?”

这话说得极其中肯,句句不含挑衅之心,满是对姚家的思虑。

一提起十多年前的那场变故,姚奇的周身就陡然散发出凌人的冰冷气息,他的二叔姚俊杰冲锋陷阵,被敌军围困在和胡人交兵的祁山山脉,朝廷接到了边关急报,即刻命镇北侯李季远火速前去支援,谁料,不知中途出了什么差池,李季远跑错了方向,非但没能支援成功,反而误打误撞地闯入了敌军的一处秘密军事基地,当场被重伤,幸而廖副将拼死突围,拉着他跳入波涛汹涌的汉江,才逃过一劫,勉强保住了性命,但李季远伤势过度,又救治不及时,不得已落了个终身残疾的下场。

援军覆没后,姚俊杰苦撑了三日,终于粮草耗尽,走上了绝路,姚俊杰不甘心饿死荒野,率领一万伤残军士冲出重围,以一种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和敌人同归于尽,结果是,一万大军无一人生还,但生生毁灭了七万胡人!吓得胡人以为大周将士有神灵襄助,否则一群伤残兵怎么能毁灭七倍数量的健康兵士?胡人赶紧退兵三十里,十多年来再不敢有所进犯。

这个战功,在大周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姚俊杰立下了赫赫战功,云傲亲封其为护国公,然而,做了大周史上最年轻的护国公又如何?死无全尸,只有一张刻着名字的木牌和姚家玉佩孤零零地返回京都,接受万民敬仰。姚家,百年难遇的将才就这么陨落了。

桑玥似乎可以理解姚清流并不强迫孙子们入朝为官的初衷了,做官又有什么好?

当然,桑玥说这话一半是真心,一半是故意激起姚奇的恨意。当年那场变故,死了那么多英雄好汉,唯独冷家的嫡系没有受到重创,只损失了几个旁系的将军,这说明什么?

姚奇的气息越来越冷,连带着吐出口的话也寒凉得像结成了一层霜:“和冷家的这笔账,我迟早要向他们讨要回来。”

桑玥摸了摸眉毛,她其实也算半个冷家人吧,笑了笑:“三哥,不要一杆子打死一船人。”

“有区别吗?都姓冷,姓冷的就都不是好东西!”

冷香凝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啊,可是这话,姚家人是听不进去的,尤其宫里还出了个姚贤妃。桑玥忽然滋生了一个奇怪的猜测:如果有一天,姚家人知晓了她的身世,会怎么办?继续疼爱她,还是把她当成仇人?

姚奇怒意盎然地说完,发现桑玥笑得有些牵强,以为她在担心他会将她的所做所为泄露出去,于是宽慰道:“你放心吧,你做的好事,除了我,没有其它人会知晓。”

桑玥莞尔一笑,亮晶晶的眸子弯成了两道月牙儿,带着抚平忧伤的温暖,令姚奇的情绪平复了不少:“三哥,时机未到,答应我,在我提示你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姚奇古怪地审视了桑玥一番,她在说这句时,嘴角明明是微微上扬的,可眼底的神采是那般肃然,肃然到横生了一股令人不得不遵从的威严,乃至于向来不屑于顺从的他也茫然地点了点头:“好。”

桑玥满意一笑,手心传来温暖而宽厚的触感,愣了愣神,姚奇此刻已恢复戏谑的腔调:“好妹妹,以后这么好玩儿的事,一定得叫上我,不然我会打你屁股的。”

打她屁股?当她是几岁孩童?

“走吧!”姚奇旁若无人地拉着她的手往用膳的大厅走去,桑玥挣开,他又牵上,“我拉我妹妹的手有什么不可以?”

“亲妹妹无所谓,表妹可就不行了。”

天空湛蓝,白云朵朵,桑玥的心平静如一汪没有波澜的湖面,倒映着该倒映着,可这种平静在骤然听到熟悉而爽朗的声音时,被狠狠地打破了!

她的眉心一跳,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这是大周,是冷府,是华阳夫人的寿宴,慕容拓怎么可能会出现呢?

可当她抑制不住那份好奇转过身来时,夕阳的余晖下,那张熟悉而又带了一分陌生的脸像带了魔力一般遽然撞入了她的眼眸,令她如遭雷击,随后,整颗心止不住地颤抖,颤出了六月潮水,越涨越高,越高越澎湃。

七百多个日夜被强行封锁在灵魂深处的思念在这一瞬冲破了理智的防线,她怔怔地望进那双黑宝石般璀璨的眸子,从中看到自己痴痴傻傻的模样,不禁失笑,原来,她竟是那般思念着他!

“慕容拓……”百感交集,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慕容拓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见面时桑玥会露出的表情,淡漠?激动?惊喜?可他绝对没想到桑玥会直接惊愕到呆怔,她从不发自内心地流泪,此刻,眼底却有水光闪耀。或许,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副呆怔的模样有多让他欢喜。

她的笑,如沙漠的甘霖,洒在他干涸已久、裂了无数口子的心间,他一步一步,沉重而果决地迈向桑玥……

姚奇想起了大哥查到的关于桑玥和慕容拓的种种谣传,再结合眼前的场景,心里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他将桑玥护在身后,目光凛凛地盯着慕容拓:“曦王殿下,这里是大周,不是南越,我劝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否则,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南越皇帝的儿子!”

桑玥眯了眯眼,这话细细听来,怎么觉得差了点儿底气?

“闪开。”稀疏平常的语气,无波无澜的脸色,可那双似聚拢了一整片星河的眸子,潋滟生辉的同时,徐徐跳动着幽冷的光芒,那锋芒中含了尖锐的刺,所过之处仿佛能够听见皮肤裂帛的声响。

姚奇不由地头皮一阵发麻,这是一种和强者过招并失败了之后遗留的后遗症,他自诩天资聪颖,文武双全,却在三招之内败给了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殿下,更在一刻钟内接连输了三盘棋局,最后比脑筋,他落得一败涂地。

“怎么?还不服?这样,我来猜猜你的心思,猜中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猜不中,我任由你处置。”

猜心思?他天真地认为甭管慕容拓猜什么自己否认便是了,心思又不像物品,谁能给出证据呢?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那家伙居然会问……

“我猜猜,你不想和本王搞断袖!”

他如果回答猜中了,就必须答应慕容拓一个条件;而如果他矢口否认,就是承认他有龙阳之癖,对象还是慕容拓!

他败了,不过不是败给了慕容拓的智谋,而是败给了他的无耻!就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强顶着巨大的威压和不适,坚决不闪开。

“条件啊条件啊。”慕容拓笑着提醒道,目光一扫:条件就是不能干涉他和桑玥来往。

姚奇面色一僵,恍然意识到昨晚落入了慕容拓一早设下的圈套。他这几天雪花似的给桑玥发帖子,不就是为了引他们几个过去?

桑玥狐疑地凝眸,他们两个……不像是初次见面啊,而且,敌对意味十分明显。她的瞳仁微动,扯了扯姚奇的袖子,笑容甜美:“三哥,曦王殿下和我在南越是故交,我们说几句话,你先去看看馨予吧,我随后就到。”

姚奇果断回绝:“不行,我才不放心把你这只小白兔留在大灰狼的身边。”

小白兔?慕容拓嘴角扬起一抹戏谑慵懒的笑,桑玥要是小白兔,全天下都只剩萝卜和青菜了。看来,这一年,桑玥掩藏得很好啊。

他笑得闲适优雅,语气却令人毛骨悚然:“我劝你还是听从你妹妹的建议,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怎么样?”

“这样。”

话音刚落,姚奇眸子一睁,尚未看清对方的动作,浑身已动弹不得。

慕容拓对着身后之人吩咐道:“把姚公子丢到湖里醒醒脑子,也好明白哪些人惹得起,哪些人惹不起。”

“是!”两名随行护卫把姚奇一架,迈步朝着湖边走去。

“慕容拓,放了我三哥。”语气和缓。

慕容拓傲慢地摇头:“是他咎由自取,我不过是给他长长记性,省得他空有一个状元郎的名号,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言而无信之人。”

对着侍卫冷声喝道:“没吃饭吗?走那么慢!本王眨三下眼,你们还没把他丢下水,本王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慕容拓!你胆子大了是吧?当着我的面也敢胡作非为!我让你放了我三哥!你听见没有?”这厮,故意逼着她现出原形,狡猾!

桑玥一声厉喝,姚奇大吃一惊,他那柔弱似柳的小妹……怎么这么凶?还是对慕容拓这种冷酷殿下!

慕容拓挑眉一笑,打了个响指,侍卫放开姚奇,他走到姚奇的身侧,解开他的穴道,一本正经地说:“看见了吧?我是小白兔,她才是大灰狼。”

语毕,牵起桑玥的手,沿着开满丁香花的小路缓缓前行,只留下满脸错愕的姚奇兀自风中凌乱……

这两年,南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慕容天禅位给慕容宸瑞,慕容宸瑞为保先皇嫡系血脉,立慕容天为太子,然而慕容天性子软弱、才德欠佳,文武百官纷纷上奏折弹劾太子,要求立慕容锦为储,慕容宸瑞最后答应了文武百官的提议。

其实慕容宸瑞立慕容天为太子本就是一招缓兵之计,不让追随先皇的人有所诟病,可一旦他根基稳固,暗中除掉了冥顽不灵的老顽固们,立即就会扶持慕容锦为储君,毕竟,像慕容宸瑞这种爱江山如命的人,不会放心把南越交给软弱的慕容天。

对于这件事,冷昭曾出面干涉,奈何云傲颁布了一道旨意,禁止大周权贵插手南越政务,冷昭只得偃旗息鼓,闭着门生闷气。冷昭此举,当然不是出于所谓的骨血亲情,不过是希望有个侄儿皇帝做靠山,他将来的地位不可限量罢了。

南越并未因慕容宸瑞的登基真正平稳,慕容耀采用极其卑劣的法子骗去了桑楚沐手里的兵符,率兵在临淄一带造反,杀了年贵妃的父兄,占据了西边的五座城池。

慕容锦欲领兵出征,奈何齐淑妃买通了他身旁的宫女,让他服下剧毒,险些丧命,待到悠悠转醒已是半年之后。慕容拓接到慕容锦中毒的消息时,刚好打探到桑玥回了姚家,他的马车就停在姚家大门的门口,看着桑玥挽着陈氏的胳膊,巧笑倩兮,裙裾飘飘跨入大门,他明明跟她隔得那么近那么近……当时,他真的有种冲下马车把她禁锢在怀里的冲动!

他很想问她,那个口口声声保证不会离开他的人,是谁?那个一脸温柔地说他尽管没了母亲可还有她的人,是谁?

她难道不知道,当慕容宸瑞屈尊降贵,亲自和宁国公夫人一同上门提亲,却发现她不翼而飞时的那种诧异和羞恼吗?

她拍拍屁股走人,摄政王府却为了给她掩人耳目、给她善后绞尽了脑汁!

在马车里,脑海中闪过一句又一句质问,但他堪堪忍住了,夜半时分,他偷偷潜入暖心阁,在她床头一坐到天明,临行前发现墙上挂着他亲手做的金弓,一颗不安的心才稍稍沉淀。

他返回南越,代替慕容锦出征,这场内乱,一闹就是整整八个月,好不容易他撇下公务也处理完私事赶过来了,看到的却是她和毫无血亲关系的表哥拉拉扯扯,这简直叫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两眼望天,鼻子哼哼,不理她。

桑玥的心里忽而涌上一阵酸楚,不用想也知道她的突然出走给摄政王府和定国公府带来了多么大的影响,原以为一见面慕容拓会好好地质问一番、埋怨一番……两年时光,经历了那么多事,慕容拓的性子早不若之前那般幼稚跋扈,从见着他的第一眼起,她就读懂了他压抑许久的痛楚,可他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吃着小醋的轻松样子,是不想她自责啊。

这个男人,真傻!

上前,拉过他温暖的大掌,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厚厚的茧,喉头胀痛得不像话,分开他的双手,贴上自己的面颊:“慕容拓。”

慕容拓心里的那块柔软陡然被触动,这张脸,已变得倾国倾城,陌生得令他如梦如幻,但掌心传来的细滑而冰凉的触感一如从前,他突然,觉得满足了。

敛起满腹思绪,冷冷一哼,没好气地说道:“看吧,我说过,没有人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即便你自己也不行,逃,逃到天涯海角我还是要把你追回来。”

桑玥低低笑出了声:“是的呢,我逃不了,怎么办?”

慕容拓的眸子里划过一丝促狭:“那就跟我成亲,我告诉你,庚帖合过了,聘礼也送了,桑楚沐和姚凤兰都点头了,只等着我把你带回南越,就拜堂成亲!”

我会跟你一起报仇,报完仇我们就成亲。

原来,平定了内乱之后,他没有即刻赶来大周就是在操心他们的亲事。桑玥的心里像蒙了层软绵绵的金纱,连带着笑容也柔情似水了。

慕容拓看得一阵恍惚,俯身就要去吻她,她素手轻抬,按住他的脑门,收起心猿意马的思绪,勉力维持表面的平静:“你什么时候来的?住哪儿?为什么我没听到消息?”

消息?她该问问她的三个好哥哥,他如今就住在荀家,早不知发了多少帖子给她,估摸着全被拦截了,没能到达她手中。

桑玥看了看他愤愤不平的神色,慕地忆起了昨晚姚豫脱口而出,问她到底去荀家见谁,而姚晟遮遮掩掩显然瞒了什么。

原来他们早知道了,却封锁了消息。理由呢?理由估计是慕容拓曾经和碧洛闹得人尽皆知的谣传。

那些谣传,父亲不信,娘亲不信,并不代表远在大周的姚家人不信,在几个哥哥的眼中,只怕认为慕容拓是一个十足的花间浪子,不放心把自己交给他。

一念至此,她忍俊不禁,笑容满面。

慕容拓再也忍不住,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擢住了她的芳香四溢的唇。

天啊!这是在冷府!随便被人发现可就完了!累及的不只是她的名声,更有姚家的,届时,各种传闻只怕多如牛毛,遍地开花。

她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乱来,谁料,他已撬开她的牙关,叼住她的丁香小舌,辗转吸允了起来。

是多久……没有如此亲密了?她阖上眸子,不知不觉地贪恋起了这种味道。

远处的莲珠见状,赶紧捂住眼睛,另一手捂住了子归的。

她被吻得三魂七魄飞了一半,最后四肢一软,将身子的重量交给了他的手臂。

一吻作罢,她的脸已如晚霞般潮红,反观慕容拓,除了眸光暗欲深邃,并无其它羞赫之色。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状态对调了?

喘息了许久,她才总算回过了神,环视四周后,脸颊顿时滚烫了,莲珠、子归还有他的护卫,全部都……一览无遗!

慕容拓嘴角一勾,俯身望进她满是羞赫的眼眸:“你娇憨的样子,好可爱。”

可……可爱?桑玥瞪大了眸子……

南越的曦王殿下莅临华阳夫人的寿宴,让冷府蓬荜生辉。

当一袭墨色锦服的慕容拓伴随着通传声徐徐走入众人的视线时,不论男女老少都惊呆了……

论容貌,在大周已无人能出冷家子女的左右,但眼前这名华服男子,显然轻而易举地颠覆了大家的看法。刚毅俊朗如冷煜安,深沉俊美如裴浩然,风雅清秀如冷煜泽,无一人像他这般,一举手、一投足,皆是风华;一挑眉、一勾唇,全是魅惑。

绝世容颜倒也罢了,偏他的身上还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位,桀骜冰冷,仿若天地间唯他一人独尊,这是一种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气质。

不少千金小姐开始交头接耳,投去示好的目光。

冷芷若的俏脸一红,手里的糕点滑落在了裙裾上浑然不察。

最靠前的席位上,分别坐着鹤发童颜的冷秋葵和慈眉善目的陆氏。

冷秋葵身穿一件深褐色绣云纹锦服,斜领的扣子用金丝绕成菱形,中间点缀了圆形白玉,璀璨而不失柔和,正如他表现出的性格,刚正中夹杂了几分圆滑。

陆氏方才与他重修旧好,并表示不再入住佛堂,要搬回从前的院子,这令他十分喜悦。

对于陆氏敞开心扉,有人欢喜有人愁,冷华和妻子刘氏相视而笑,十七年了,自从郭氏被抬为平妻,冷昭那一房的人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时常给大房的人脸色看,冷华一方面体恤父亲疾苦,一方面碍于冷贵妃的威严,只要二房的人不太过分,他忍忍也就过了。如今,母亲重新夺回掌家之权,他们大房汲汲营营的日子也将在母亲的带领下宣布告终。

郭氏的脸色不甚好看,都半只脚踏进黄土的人了,本不该跟儿女们操那么多冤枉心,偏老爷子迟迟不公布冷家下任家主的继承人选,她这悬着的一颗心啊,就怎么也放不下来了。她曾不止一次地进宫,旁敲侧击地希望女儿用贵妃权势压压老爷子,让他立冷昭为家主,结果每次都被女儿巧言避过。现在,陆氏“重出江湖”,她就越发寝食难安了。

冷昭审视的目光自陆氏和桑玥的身上流转而过,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桑玥将自己的身世和冷香凝尚在人世的消息告诉了陆氏,但很快,这种荒诞的猜测便被自己否定了,他一直派了人监视陆氏的举动,桑玥不过是毛遂自荐地道明她是姚凤兰女儿的身份,再者,宽慰了几句,那些话,断断藏匿不了任何信息。陆氏这么做,应该只是伤心了十七年,够了,所以回归了。

慕容拓对着冷秋葵和陆氏行了个见长辈的礼,真诚一笑,黑宝石般璀璨的眸子熠熠生辉:“在下慕容拓,得见冷家主和华阳夫人,实乃幸会,祝华阳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南越收服了北齐之后,又历经两年的励精图治,其国力和经济大幅上升,隐隐有了和大周并驾齐驱之势,南越皇帝钦封的曦王殿下,可是跟大周瑞王等同的存在,这一个身份显赫的人,主动参加陆氏的宴会倒也罢了,居然还给二人行礼,这简直让冷秋葵和陆氏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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