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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来她突然回家,他看着黑黢黢的房间,突然就明白那种悸动是什么了。
他对苏倾的喜欢,已经不是当初喜欢徒儿的那种喜欢了。
元始很难接受自己的心理转变,原本想当徒儿照顾的,结果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他无法面对,只能选择避而不见。
最初在苏倾手心写下喜欢两个字时,元始心里还是认为这喜欢就像喜欢徒儿一样,自己是纯洁的,没有任何龌龊的心思。
因为不想她伤心,所以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她喜欢自己,那就让她喜欢,她想亲近他,那就让她亲近,元始一直觉得自己是以一种纵容的心态在纵容苏倾,满足她所有自己能满足的事情。
然而最近,他终于理清,为什么会愿意满足她所有合理不合理的愿望?
换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不可能这么无底线的纵容,就算是门下那十二个最看重的金仙徒弟,也没有谁有过这种待遇,他的看重,无非就是维护他们,尽力帮他们提升修为,平时连个笑脸都难赏给他们。
更别说,几日不见就忍不住想偷偷来看,那些正经八百的徒弟,就是几十年不见,他也没感觉。
元始冷静了这些日子,终于想明白,在他心里,倾倾是特别的,与众不同的,这份特别到底是怎么来的?他已经不想再去追究了。
起初,大概是愧疚吧,因为青君的事,对她心存愧疚,起于怜惜,后来逐渐变了味。
但接下来要怎么做?他还没想好。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以前只当是陪她玩,瞒着身份也就瞒着了,如今既然看清自己的心了,元始没把握能瞒她一辈子。
这真是让圣人也头疼的问题。
元始不敢想,倾倾发现他就是元先生后,会如何看待他,大概会恨死他吧。
元始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拂过苏倾的鬓边发丝,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如何化解这个难题,只能先拖着,等有一天,她对他的爱意大过发现真相的恼意后,他再找机会说明身份。
元始在倾倾床边坐了很久才起身离开。
想清楚后,他原本等着第二天苏倾再来找他说话时,告诉她今晚会过去看她,哪知等了一天,玉牌毫无反应,她破天荒的,一整天都没找他说话。
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元始起初以为她是忙,忘记了。直到整整三天,玉牌都没动静,他才意识到,倾倾可能是生气了。
晚上,元始出现在苏倾的房间中,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笑着扑过来,搂着他,说想他了。
哪知,苏倾像没看见他一样,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忙完了,径自脱衣睡觉,还拉上了架子床前的帷幔。
那视而不见的样子,几乎让元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习惯性的隐了身给忘了。
撩开床前的帷幔,元始和往常一样,坐在床边,看着装睡的苏倾。
本来想问一句:你生气了?
后来及时想起自己还假扮了哑巴,只好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你生气了?
苏倾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翻身背对着元始,不想理他。
她讨厌这种被动的感觉,他想出现时就出现,不想出现了,连个话都不回,这恋爱谈的太卑微了,不想谈了。
看得出来苏倾是生气了,但元始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这么多年,她从没生过气,就连之前他违背十年之约不来看她,她都没有生气,所以到底为什么生气?
元始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坐在床边,和往常一样,看着她睡觉。
苏倾这会儿哪能睡着,过了会儿,终于还是不忍心,转身瞪着床边的人。
“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忙吗?忙的连个讯息都不回,这么忙,何必过来看我?”苏倾一肚子怨气,这三天,她想了很多,发现自己对白无尘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他是个强大的鬼修,剩下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名字都是自己起的。
来无影,去无踪,一无所知,太没有安全感了。
元始这才知道苏倾为什么生气,原来是怪自己那天没有回信息给她,那天他还没有理清自己的心思,决定不了要不要去看她,才没有回信息,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但是现在,该怎么让她不生气?
从没有哄人经验的天尊大人茫然了,最后,伸手摸了摸苏倾的头发,心中一动,拉过苏倾的手,在她掌心写:我错了。
苏倾顿时绷不住冷脸,噗的一声笑出来了,这个木头一样的白无尘,就连哄人都这么清奇,却又奇异的抚平了她心中的委屈。
“你也知道你错了?你这段时间到底忙什么?我知不知道我很不安,我连你是什么地方的人,住在哪儿,干什么的,一概不知,你就像个幽灵一样,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你走了,我连怎么找你都不知道,你还故意冷落我,我真不想跟你好了。”
苏倾一连串倒豆子似的把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然后盯着白无尘,说:“今天晚上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如果真的喜欢我,怎么可能连着十几天都不来看我?我们还在热恋期啊,你看看我们哪有一点恋人的样子?不喜欢你就趁早说,我绝不纠缠你。”
元始没说话,目光温柔又深沉的看了苏倾片刻后,伸手将她抱到怀里,低头在她眉心落下轻吻。
决定带她去昆仑山看看他的出生地。
苏倾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被白无尘抱着出了房间,腾云驾雾般在天上飞掠而过。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最后,两人落在一处灰蒙蒙的山巅,头顶繁星闪烁,脚下是厚厚的积雪,这竟是一处雪域高原,空气特别的寒冷,苏倾冻得打了个哆嗦,然后被白无尘抱在怀里。
元始弹指间,地面皑皑白雪上出现了一个火堆,他抱着苏倾,坐在火堆旁,手中凭空多了一件厚厚的狐裘,将怀里的人裹得严严实实的,隔绝了昆仑山巅的寒气。
“这是什么地方?”苏倾好奇的打量四周,夜晚的山巅,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感觉这山距离天空似乎特别近,仿佛站起来一伸手就能摸到天上的星星。
这是我的出生地。
元始在苏倾手心写道。
这是在向她解释他的来历?苏倾心中顿时温暖了。
靠在白无尘的怀里,两人偎依在一起,静静看着天上的繁星。
白无尘依旧不会说话,依旧看起来冷冰冰的,但这会儿,苏倾反而觉得两人这样偎依在寒冷的山巅看星星很浪漫。
因为这是他的出生地。
好一会儿过后,苏倾才又问:“这是什么地方?我知道这是你的出生地,但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会儿还不是解释的时候,元始在苏倾掌心写:一座荒山。
“你有没有亲人?”
元始摇头。
“这地方看起来距离骷髅山很远,你怎么会跑到骷髅山遇到我?”
元始写:缘分。
“那以后我就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苏倾回头,笑盈盈的看着元始,“以后我会好好爱你的,再也不跟你怄气了,你也不能再冷落我了。”
元始看着怀中姑娘那双星空下显得格外漂亮的眼睛,心中突然一阵悸动,低头吻住她同样漂亮的唇。
这个晚上,苏倾和元始过得都很开心,到快天亮,元始才把苏倾送回陈塘关。
晚上他如期而至,看见苏倾正在桌上整理一些盒子,盒子里装的都是一些珠宝首饰,看着样子,倒像是要去送礼?
元始眼中露出疑问,苏倾回头见他来了,嫣然一笑,跑过来扑到他怀里,勾着脖子先来了个热情的吻。
亲昵完了,苏倾才说:“过几天我要跟师父去蓬莱岛一趟,大概会在岛上待一段时间,你晚上还能不能来找我?”
蓬莱岛?通天的道场?元始惊讶的差点开口说话。
苏倾看出他的惊讶,解释道:“师父说截教百年一次的师门大会就要开始了,所有徒子徒孙都要去的,我正想去推销些东西,你认不认识截教的神仙?知不知道他们都有什么喜好?”
元始脸色十分复杂,来时的喜悦已经被这个突然的消息炸没了,他最近跟通天师弟的关系不太和睦,或者说,两人的关系从来就没和睦过。
苏倾真去了蓬莱岛,他就不方便跟过去了,师兄弟同出一脉,对彼此的气息都太熟悉,只要他踏上蓬莱岛,通天就知道他来了。
到时怎么解释?
因为封神榜的事,通天被师尊责罚,这会儿心里不知道怎么记恨他呢,决不能让他发现自己跟倾倾的关系。
偏偏倾倾拜入石矶门下,属于截教弟子,早知道,当初就逼着石矶解除和倾倾的师徒关系了,如今真是麻烦。
元始眼神中露出复杂的神情,拉过苏倾的手在上面写:别去。
“不行啊,我已经跟师父说好了,放心,我尽快回来。”苏倾笑着安抚元始,没想到禁欲清冷的白无尘真动情了,还挺粘人的。
几日之后,苏倾带着一大堆礼物,跟石矶一同飞往东海尽头的蓬莱岛,落在碧游宫前面的大广场上。
石矶来的比较晚,广场上已经到处都是截教弟子了,高低胖瘦,男女老少,甚至还有小孩,热闹的像个菜市场,大家上百年没见,都在到处寻找自己的好友,互相交流这百年的练功心得。
还有一些人聚集在一块巨大无比的石碑前,看上面通天教主雕刻的新练功心法。
“这还真是热闹。”苏倾拉着石矶的胳膊,惊奇的看着周围热闹的景象。
一眼粗略扫过去,广场上最少有两三千人,这还是没来齐,还有些人不在广场,被带去安置或者拜访师尊好友。
“我们快走,别被发现了。”石矶将黑色的斗篷帽檐往下压了压,恨不得整个人都缩在斗篷里不让人看见。
“干嘛怕被发现?你也是截教的正经弟子,怕什么啊?”苏倾难以理解师父的自卑心理,学渣就学渣呗,教主都不嫌弃,怕什么同学啊。
“快走啦。”石矶拉过苏倾,躲躲藏藏的往碧游宫后面的住宿地走去,同时一双眼还四处扫来扫去,好像躲着什么人,这样子实在太奇怪了,绝不是怕遇到同学被嘲讽几句。
“你到底在怕什么?”苏倾纳闷的问,同时被石矶拉着往偏僻的小路走。
尽管石矶如此小心,两人刚拐入广场后面的竹林,还是被几个女修拦住了。
“这不是石矶吗?你也来参加师门大会?这百年来,可炼了什么珍贵的丹药或厉害法宝?来,拿出来给师姐看看,看看你有没有长进。”几个女修中个子最高挑的白衣女修跨前一步,笑嘻嘻看着石矶,细长的眼睛里却满是鄙夷。
“没,没炼什么丹药,也没有法宝。”石矶一慌,明明眼里闪过惧怕,还是将苏倾拉到身后,小小的身子根本挡不住苏倾,却仰着头,一副母鸡护崽般盯着那白衣女修。
“呦,这是你新收的徒弟啊,一个凡间女子,长得倒是不错,结丹了没?要不要师伯指导指导你修为?”说着,白衣女修从怀里摸出一根白色的羽毛,在石矶面前一扫,白色的羽毛上闪过白光,顿时将石矶扫飞出去一丈多远。
“别动我徒弟!”石矶从地上爬起来,提着太阿剑便刺向那白衣女修。
她知道她打不过这个最喜欢找她麻烦的清鹤师姐,但为了倾倾,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清鹤欺负倾倾。
倾倾只是个凡人,经不起清鹤磋磨的。
但她还没冲到清鹤身边,旁边的其他几个女修就笑嘻嘻的上前拉住她,一个红衣头戴羽毛的女修说:“师妹急什么,清鹤师姐不过是指点你徒儿几招,你怕什么,她又不会吃了你徒儿。”
清鹤细长的眼睛盯在苏倾脸上,略厚的嘴唇勾了勾,不怀好意的笑道:“师侄,叫什么名字?拜入石矶门下多少年了?学了些什么本事?露几手给师伯看看。”
清鹤一眼就看出这凡人女子也就刚过炼气期,连筑基都没有,还真是跟着废材师父一样是个废材。
苏倾挑了挑眉,在这个细眼厚唇叫清鹤的女修眼里看到森森的妒忌,自己一介凡人有什么让神仙妒忌的?
除了脸,也没别的了。
这张脸还真是招祸,她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结仇的,不过既然欺负到她师父头上了,这生意不做也罢。
“好啊,师侄这就展示给师伯看看我师门独创的霹雳暴雷蛋。”苏倾笑吟吟的对那清鹤女修说。
“什么霹雳暴雷蛋?”清鹤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美的让神仙想杀人的小师侄伸手从怀里摸了一把东西往她脸上扔过来。
“哼!雕虫小技!啊……”巨大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清鹤猝不及防,被震得身形一晃,嘭的摔到地上,变成一只晕呆呆的大白鹤。
竟是被震出了原形。
“清鹤师姐!”几个女修也被震得七荤八素,但到底距离远,声波的威力没那么大,只是神魂有些震荡,还没露出原形。
“原来是一只大白鹤啊,我还以为什么清鹤师姐呢。”苏倾踢了踢地上被震的晕乎乎的大白鹤,见她有些回过神来,刚要重新变作人形,苏倾就又抓了一把黑泥丸子扔到她头上。
又是一阵轰隆巨响,刚恢复了点神志的清鹤还没来得及恢复人形,就又被震得七荤八素,头一晃,摔在地上了。
“谁在闹事?”竹林子外,一声厉喝传来。
苏倾抬头,就见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侧坐在一头雄骏威武的大黑虎的背上缓缓踱出来,凌厉的五官如刀削斧凿,目光如电,一下子盯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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