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9.认命？（苏听雨视角倒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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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年前,苏听雨还叫苏二丫，居住在一个名叫大石村的偏远山区。她当时16岁,家里排行老二,上边儿有一个傻子哥哥，底下有两个妹妹。

哥哥今年18岁,正是村里汉子们正该娶媳妇儿的年龄。苏二丫爹娘看中了刘家三姑娘,便找媒人去说和。刘家答应得爽快,但前提条件要苏家和他们家换亲。

因为刘家大儿子是个瘸子,家里又不富裕，所以22了还没娶上媳妇。

到了八月份两家商量好,刘家的女儿先嫁过来,过一个月苏二丫嫁过去。

苏二丫今年16刚上高一,在镇上中学门门成绩第一,一直梦想着考个好大学，去外面的大城市看一看。

在听爹娘说了这件事后立刻傻了眼,连着三天没有睡好。

之后她闹了好几天绝食，爹娘非但没答应，还把她打了一顿关起来。

“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嫁！我要继续读高中我要考大学！！！”苏二丫用袖子用力地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扒着木门,和疯子一样冲外面一遍遍大吼,“有种你们现在就掐死我！”

“你个小贱蹄子不知好歹！早知道就不让你去上学，上学上了个什么，把心都给上野了！……供你读到高中已经够可以了,你看咱们村的女娃哪个不是初中毕业就回家嫁人，你都十六七了不嫁人，以后成了老姑娘，谁还要你！不知好歹个赔钱玩意儿！”苏二丫她娘掐腰站在门外，对她破口大骂。

“我不嫁人！我要上学，我要考大学！”苏二丫对她娘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拍着木门，拼尽全身力气一遍遍大喊。

“一个死丫头片子认识几个字就行了，还考大学，老娘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你有那个本事没有！村长家的大栓儿都没考上大学，你考个屁！”苏二丫娘骂骂咧咧地走远，“老老实实听话嫁过去，赶紧生几个儿子是正道！别老想着走歪门邪道！”

“我要上学，我要考大学！”苏二丫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哭嚎道，“求求你们了，让我去上学吧，我发誓我一定考上大学，我以后挣的所有钱都给你们，求求你们了……”

她哭到声嘶力竭，外面却一直无人理会。

夜里苏二丫抱着腿坐在秸秆上，透过小窗户望着外面的夜空。想到班主任告诉她，外面有很多大城市，大城市里有很多高楼大厦，夜晚霓虹闪烁，繁华美丽。

大城市里的女孩子都要读高中考大学，和男孩子们一样，大学毕业后会找一份好工作，工作两年后和自己喜欢的男人恋爱结婚。

大城市的人们大部分只生一个孩子，不管男孩儿女孩儿都会一视同仁。

她问老师，女人也可以和男人挣一样多的钱吗？老师说，当然！和男人一样一个月好几百块！

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当然，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

苏二丫望着远处山脉昏暗的轮廓心想，真像个大坟包。

而那座山也的确是个大坟包，不知躺着多少女婴的大坟包。

她不想早早地死在这个贫穷的、落后的地方，变成一个和母猪一样只会下崽子的农村女人。

她要离开这里。

苏二丫咬着唇下决心，死也要死在外面！

她没有办法，只好假装妥协。

几天后，苏二丫爹娘见她的确老实下来，便放了她出来。

苏二丫清楚地记得当天邻居家的孙嫂子又生了个女儿，她在院子门口摘着菜，亲眼看到孙嫂子男人把一个光不溜秋的小女娃扔进粪筐里，然后背着粪筐去了山上。

她狠狠咬着牙，忍下脱口而出的质问。可心里却忍不住一遍遍地质问:凭什么？凭什么是女娃就不能活下来！凭什么男娃就比女娃金贵！到底是凭什么！

她不是没问出来过，可是没人告诉她想要的答案。

村里人和她爹娘都说，儿子是根儿，要继承家里香火传宗接代，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人，当然没得比！

只有老师告诉她，这叫重男轻女，这是封建思想！男人和女人都为社会做贡献，妇女能顶半边天，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能做！

苏二丫很喜欢这句话——妇女能顶半边天。

时间很快到了9月9号，这天她傻子哥哥结婚。结婚当天，一众亲朋喝得茗酊大醉。

这天半夜苏二丫带着自己身份证，从户口本上撕下自己那页，揣着家里偷来的十几块钱跑了出去。

她不敢走大路，在乌漆麻黑的山上专挑小道走。走着走着忽然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那个东西忽地哭叫了一声。苏二丫吓得连滚带爬出几十米后，才意识到刚才那东西应该是个小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