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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室是一间正方形的屋子,四壁雪白,没有窗户,正中摆了两把黑色折叠椅。
弥雅坐在左侧的椅子上。按照惯例,主人在左,宾客在右;这间改造营的教官大都喜欢在面谈时坐在左首。
弥雅坐在左侧的折叠椅上。她上身向内佝偻,像要护住小腹,头耷拉着,专心地咬已经惨不忍睹的指甲。
门外有脚步声,弥雅借着打寒颤的劲头将腰背挺直,揪住制服裙摆的坑洼指甲勾出细线,她将小手指套进去,将线环往外扯,勒住手指的细线变成可以划破皮肤的刀刃,她恍惚觉得,再用力一点说不定可以就此将指节切下。
细线应叩门声断裂。
弥雅的裙子上又多一个无处安放的线头。
以前的教官从来都是推门而入。
外面的人又敲了两下门。
弥雅困惑地盯着严丝密缝的门板,不明白对方想要什么。门只能从外打开,内侧锁的钥匙在教官们手里。
“那么我就开门了。”话语落地数拍后,外面的人才拉开房门。
来人几乎和门框一样高。弥雅情不自禁吞咽了一记,忘了瑟缩,像见到狮子的山羊。
青年也的确有让人想起动物鬃毛的金棕色头发,只不过他的头发柔软闪亮,更像驯良的大型犬。他摘下军帽致问候:“你好,初次见面,我姓兰波,是负责你的新教官。你叫什么名字?”
弥雅没有回答。
兰波看向右侧的椅子:“我可以坐下吗?”
这个人再次做出令弥雅难以理解的行动。她不觉得他应该征求她的意见。她不是这间房的主人,甚至不完全拥有对这具身躯的主权。
持续的沉默似乎令兰波略微难堪,他手中的军帽在指尖转了个圈。
“那么我就坐下了。”
体格上的差距因为落座变小,弥雅又在呼吸了。三,二,一,进入角色。
“你叫什么名字?”兰波再次发问。
她是弥雅,前帝国少年军成员,在莱辛改造营接受再教育,编号13。
“我叫什么无所谓吧,”弥雅将头歪向一侧肩膀,熟练地将裙子往大腿根推,理所应当地问,“要现在就做吗?”
兰波怔了一下。
弥雅困惑地盯着他,骤然本能地醒悟,这个男人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打算。他将她当做一个人看待。意识到这点的那一刻,她被陌生的耻辱感贯穿。
她是帝国少年军伙伴们急于摆脱的不光彩过去,是改造营教官履历上扎眼的污点。但她毫不在乎,甚至以之为荣。
但这个叫兰波的青年让她想死。因羞愤而死。
仿佛要挽回她本就不存在的自尊,弥雅垂头:“真的不要?”
“不用了,谢谢。”兰波没有嫌恶地别开视线,笔直地凝视她,“你叫什么名字?”
弥雅确信她讨厌这个人。从头发的颜色到声音,最可恶的是这恍若一无所知、又像全都看透的明亮眼神。她无从遁形,被押上由兰波裁决的法庭。即便他宣布她无罪,他也的确会这么做,但她依然会感到自己是个肮脏的罪人。
弥雅揪住裙摆,抿紧嘴唇,拒绝回答。
兰波微微笑了一下,仿佛并不在意:“那么今后请多指教,弥雅。”
弥雅固执地保持沉默,只差整个人在椅子上团起来。她希望兰波立刻消失,然后再也不出现在她眼前。她讨厌他,她恨他,她从根本上无法忍受他。
“那么作为友好的象征,我可以和你握个手吗?”兰波说着向她伸出右手。
仅仅是地面靠近的男人的手影,就让弥雅颤抖了一下。
兰波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又等了片刻,收手:“那么弥雅,之后我们要一起完成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互相握手。”
“我不会和你握手的。”弥雅冷冷宣称。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恨你。”
兰波再次因为惊讶停顿了一拍,但他脸上没有受伤的神色。这种大人的从容仿佛在嘲笑弥雅。她不自禁大声喊出来:“我恨你!我恨你们!”
“我们是谁?”兰波平静地问。
弥雅胸口起伏,她腾地站起来,背过身去,对着雪白无垢的墙面投掷出答句:“所有人!”
“你为什么恨我?为什么恨其他所有人?”
兰波的问话越温柔平和,弥雅就愈发想要尖叫。但接待室像是刹那跌进深海,她发不出声音。
“弥雅,--”
弥雅一头扎出水面,转向兰波,眼眸还是湿润的,口气却已经干涸:“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她等待兰波因为她孩子气的应答皱眉,或是好言好语地让她“冷静下来”,又或是干脆耐心耗尽直接命令她坐回原位。
但兰波什么都没有做。
他只是注视她。以他那可憎的澄澈眼神。
弥雅浑身骤然脱力,她踉跄歪回折叠椅上,半眯着眼睛轻声说:“别管我了。”
“这样的要求让我很为难。”
和弥雅之前接触过的所有教官都不一样,兰波的用词很讲究,不是故作高深的显摆,而是自然而然,反而加倍让她烦躁。他的谈吐柔软又克制,像偶尔可以从设施窗户中窥见的大片云朵,在高天之上,只要一阵风来便会悠然走远。但弥雅不敢小觑他,那支撑着兰波高大脊背的东西令她恐惧。
她合上眼帘,不信有人能够在她这样的顽抗下保持好脾气。
“弥雅,再过三个月你就要18岁了。”
弥雅倏地睁眼,强压住视线,没往兰波那里看。
兰波等待了片刻:“我想,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什么?”弥雅恶意反问。她要逼兰波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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