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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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障碍还存在吗？”

简言抛下的这一句话,独留韩祁一个人煎熬着，夜不能寐。一时是她的软玉温香,一时障碍一词在脑子里天旋地转。

他们为什么会走到分手这一步呢？明明那时候爱得深沉浓烈,他把她加入他人生后半段的每一个规划里面,想要与她修成一个完美的结果,想要在取得每一次胜利的时候都有她与他共享,可她怎么先停了呢，留下他一个人意难平。

……回忆分割……

六月的容城,骄阳似火。市郊的体育管里气氛则更是达到了沸点。市级高中篮球联赛决赛正进入白热化的阶段。场边的观众、拉拉队嗓子都已经喊哑了，却没人吝惜。一旦己方拿到球权,那呼喊声能震翻体育场的房顶。

场上比赛的两支队伍，一个是老牌强队，容城第七中学，校史陈列馆里安放了五座奖杯，目前正在向第六座发起冲击。另一个则是后起之秀,安岳一中。

这两只队伍能杀入决赛,各有其优势。这是两只风格迥异的队伍。容城七中，一直在校际篮球赛间享有盛名，其篮球人才建设完整而详尽。每个队员单独拎出来，在别的队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存在。

安岳一中呢，则更像是撞大运一样的存在，整体实力一般，但他们有一个横空出世的韩祁呀。

韩祁这人，个人实力是准备打职业的,但家里老爷子押着，满了18岁才行。这么个人，掉落掺和到校际篮球比赛中来，那就是王者带青铜。他一个人独立风骚，solo全场。

时间还剩30秒。容城七中VS安岳一中，99:98，安岳一中落后一分。球权在安岳一方，准确的说，篮球在韩祁手中。

韩祁不紧不慢的拍着球，对外界响彻天际的疯狂呼喊声视而不见。经过这一场篮球赛，韩祁成了万千少女的梦。

观众是分为两方阵营隔开坐的。一开始七中的妹子还遮遮掩掩的，只模糊的喊着加油。在韩祁一次精彩的长途奔袭，连续过人，进攻得分以后，不知七中阵营中哪个妹子生猛，喊出了一句振聋发聩的话，“韩祁我爱你！”

这话起了示范效应，有一个人倒戈，自己的背叛就显得随大流了。七中的妹子们也开始大方的喊出韩祁的名字。

安岳一中的妹子一听怒了。虽然韩祁是简言的，没人敢肖想，只敢偷偷的流哈喇子。但韩祁今天是代表安岳一中的，四舍五入就等于是自己的！自己的人被觊觎了，安岳妹子们可坐不住。况且今天简言不知道为什么没来，自己略出格一些也不怕被大姐大收拾了。

安岳一中这方的妹子用更大音量回敬过去，七中那边愣了一下，自觉不能认怂，也跟着比声音大小。这就形成了一个奇景，只要球到了韩祁手里，全场各个角落的女生都疯狂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反观韩祁的神情，冷淡矜贵。甚至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唇角紧抿着。汗珠划过禁欲的面庞流下脖颈，他随意的拽了衣角擦拭，安岳一中这骚气紫的垃圾球服真TM丑，他的神色更冷了。

韩祁不经意间露出一点点腹肌线条，更令现场的少女们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分贝再创新高。粉紫色的球服穿在韩祁的身上真是太合适不过了，衬得他肤白貌美配上冷冷的表情，简直禁欲得想让人把他扒光。只可恨那球服也太长了，怎么不露一点，再多露一点！

七中的人在赛后复盘为什么比赛失利的时候，啦啦队的临阵倒戈绝对居头功，这是后话。

七中的三个队员从各个方位紧紧的盯着韩祁，他们知道防不住，这场比赛已经一次次印证过了韩祁带球突破能力是逆天的。但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就算采取犯规战术，只要拦下这最后一次进攻，就算被罚下场，一切都是值得的。

裁判开始比赛的哨音一响，韩祁的眼神霎时便了，锐利凶猛，如头狼一般。傲慢、清冷，不紧不慢的拍着球。

就是这眼神！七中的队员虽早有觉悟，还是被这眼神逼得一顿。

战机就这一秒，韩祁敏锐的抓住了，如同冲锋陷阵的将军一般，悍勇的挤开了第一人。

其他两人很快回过神来，立刻封堵了过来，誓死捍卫七中的名誉。所有人都以为韩祁要硬拼，在防守的二者中选一人突破的时候，韩祁也是这么做的。他选择了身形想对没那么高壮的那一个突破。只可惜那队员也是近一米九的大个，突破不成功，反而让韩祁差点被冲撞到。

就在众人以为韩祁要制造罚球或是重新再来的时候，他突然后退一步，身体后倾，起跳，整个人往一侧偏。但是他的手头和篮筐是一条直线。

“后仰跳投？！”这个词一印入七中防守队员的脑中时，就意味着这场比赛胜负抵定了。

这一招是用来克制身高较高的防守队员的绝招，腰力、滞空和平衡能力缺一不可。

这还是一个三分跳投。防守队员只来得及欣赏韩祁飘逸优雅的动作。

随着球入篮筐的清脆声音以及刺耳的哨音响起，球赛结束了。安岳一中取得了历史上的第一座奖杯。

随意跟队员们击掌庆祝了一番，韩祁沉默的走回第一排座位。那里放着他的衣服背包之类的用品，整排都坐满了人，那一个缺口尤为明显，空牢牢的有些寂寥。缺了一个让他放肆炫耀，给与掌声的人，奖杯都显得轻飘飘的了。

韩祁摸出手机，没有新讯息。

屏幕慢慢锁闭，她傲娇的脸渐渐消失在屏幕上。青春正好的她察觉到有人偷拍，回头的神情带着几分不悦，在发现偷拍的人是他以后，眼眸中又瞬间爆发出喜悦。

这明艳的笑容不论何时何地都让他动容。韩祁收拾好情绪，调整好角度，自拍了一张大大的笑容，身后是奖杯。

又编了条语音过去，“比赛结束啦，我赢了，帅不帅？！我等着你的礼物！”

没过多久，简言的电话过来了。

“简小姐，我赢了！”电话一接通，韩祁就忍不住炫耀的心情，急切的想把自己的胜利与她分享。像一只骄傲的等待主人顺毛撸的小狼狗似的。

“你先跟队伍回去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没弄完。”电话里简言的声音有些暗哑。

场馆里欢呼庆祝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粗心如韩祁没有听出来。

“你答应过来看我的比赛的。”韩祁的声音也淡了下来，本来期待在她面前展露出天赋与才华，她崇拜的眼神不亚于夺冠的喜悦。她不在，这喜悦便打了折扣。

这种被放鸽子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是他在意的她，并不那么热衷于表现对他的在意，仿佛这一段感情是他一个人在陷入狂热。

“我这边还有事。下次吧，下次我一定来现场看你比赛。”

“我不要下次，我就要现在。我会一直在体育馆等你，直到你来了为止。”说完，韩祁把电话挂断了。

一直等啊，等啊，直到天快黑了，韩祁一个人独坐在空荡荡的球馆里，尽显落寞，与白日的喧嚣形成鲜明的对比。

简言不由得心思柔软了些，朝他走去。

她来了，韩祁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纯然干净的笑容。她来了，就在他眼前，他不敢别扭，作精了。

只要她一个关心怜爱的眼神，他就能摒弃一切的不快。韩祈凑了过去，亲热的搂住她，在她脸上吧唧一口，先发制人的撒娇，“你今天没来现场，我都差点没精神认真打好比赛了。你不知道你错过了多少，我今天帅翻全场！”

被他拥在怀里，一张脸俊朗又自大的样子，简言低落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勉强勾起一抹轻浅的笑容，“恭喜！你平时已经很帅了，不差这一次表现的机会。”

“那不一样，我给你说，男人在运动场上的帅和现实生活里是不一样的！汗湿的头发飞扬、满场的荷尔蒙乱飞，来来来，让你看看我今天最帅的一次进球！”

简言安静的坐在场边，看着他重演盛况，看他风、骚的走位，夸张的表演动作。偶尔鼓掌，时而欢呼，充分满足他炫耀的心情。只是她唇边的笑容，添了些许落寞。

韩祁察觉到她的心情不好，以为是累了，随便秀了两把，见好就收了。

回程的路上，韩祁突然想起今天简言进城的缘由，问到，“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奶奶的体检报告拿了吗？”

简言一顿，又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拿到了，没什么大问题。”

“那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夜色下，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闹腾着，挨挨蹭蹭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落下的影子亲密的交缠着，不分彼此。

韩祁以为偶尔的龃龉只不过是恋爱中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后续的发酵却让他始料未及。简言忙碌起来，经常是一下课就消失不见，周末更是好几次去找她都不在家。

两家人左右邻居，他克制着，礼貌的去敲门，问简言在不在家。在简奶奶好奇的打量下，他扬了扬书本，解释道，“我有些功课不会，想来请教简言。”

“她一早就进城了，你进来坐着等她吧，奶奶给你倒蜂蜜水。”简奶奶热情的招呼着这个出众的小伙子。

“不麻烦您了，我等她回来再来吧。奶奶再见！”韩祁礼貌的告辞，出了简家的门，神情变得阴郁。

因为她的坚持，两人并没有在长辈们面前暴露出超越友谊的关系。韩祁并不敢冒着惹她生气的风险，去暴露一丝一毫。尽管他很想在爷爷面前宣泄他的情感生活，分享他的喜悦。但，这段关系中，她是占据主动的那一方。

她的不愿意公开，让他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仿佛她站在岸上看他沉沦爱河，她可以随时洒脱的走掉一般。

他欣然接受爱情的降临，把她纳入他人生的每一步规划。等到明年，高考完了，他软着陆燕大，她的成绩可以随便挑拣燕大各个专业，到时候两人在一起读大学。

他的父母生性浪漫又开明，优秀如她这样的儿媳妇并不会有任何反对的意见。见过父母以后，他们可以先订婚。然后自己专心的打比赛，她按部就班的读书，工作。时间到了结婚，再养几个像她或像他的娃，所谓的人生完满是也。

可简言的性格看似疏阔开朗，身边有朋友众多，能够交心的却没几个。就连最为亲密的爱人，韩祁自己有时候都会觉得她神秘悠远，捉摸不定。她会说“我爱你”，可她独立又强大，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依恋的一面。她对他的感情有几分，他犹豫起来。

从村口到简家会穿过一座石桥，桥头两岸正是山花烂漫的时候。简言脚步沉沉，无心观赏。从拿到奶奶的体检报告以后，她的心在阴郁里浸泡了十天半个月。

自从爸爸交通意外去世以后，奶奶每年都会固定去医院做全面的全身体检。按她老人家的话来说，她要替她儿子好好活着，要照看着孙女长大成人，结婚生子。

前次，因为简言要进城去看韩祁打比赛，便自告奋勇先转道去医院取体检报告。原以为会很快的行程却一拖再拖。

简奶奶有一个妹妹是患乳腺癌后期转移恶化，年轻的时候去世的。故而每次体检她都会遵医嘱，额外增加这个项目的体检。当这次体检结果出来以后，简言也说不清楚，是预期落地的释然还是该哭泣。

幸好，还是早期。简言一瞬间强大了起来，发现这个问题以后立刻去拜访了简父生前的好友，在医院工作的林叔叔。这一段时间简言都在忙着拜访专业人士，去咨询解答详细的医疗步骤、注意事项甚至病人的情绪疏导。

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以后，简言才一路做好心理建设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思索着怎样告诉奶奶实情。

韩祁双手插兜，立在村口的黄葛树下，少年清俊的身影如茂林修竹一般惹眼。简言脚步匆匆，擦身而过却没有注意到分毫，直到一双手拉住了她。

韩祁拉着简言躲进了黄葛树下巨大的空洞内。见着那张熟悉又俊俏的面容，简言收回扬起的拳头，脸上勉强挤出笑容，“你躲在路边干嘛？”

“我在等你呀。你最近在忙什么呀，我都见不到你。”

简言唇角微苦，解释道，“奶奶的体检报告有些不好。”

简言把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碌的事情全盘脱出。

韩祁认真的听着，脑子飞速思索着，道，“我爷爷在一医院有熟人，我去请他找人帮忙看一下？”

“不用了，我托了父辈的关系，找了这方面的权威。奶奶这病情还属于早期，没到最严重的地步，前期只需要保守放射治疗就好。”

“那就好。”韩祁脸上喜悦的神情是发自内心的，简奶奶是一位和蔼又仪态大方的时髦老太太，他真不希望老人家受病痛的折磨。

韩祁捧着简言的脸颊，柔声道，“你看你，脸都瘦了。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你这样我怎么放心的回去呀。”

“你要走？”简言一时讶异极了。

在糟心的时刻又听到爱人要离开的话，毕竟还是个不到18岁的姑娘，简言绷不住，神色一时间变得很难看。

察觉到她神情不好，韩祁连忙解释道，“马上高考了，我作为特长生特招生入燕大，必须在最后一年回原籍上学参加考试。”

把她揽入怀抱，他喃喃的保证道，“最多一年，我们就又在一起了。我在燕大等你，节假日我也会回来看你的。”

简言没有动作，半晌才迟疑的道，“可我不会去读燕大了。”

韩祁一听有些炸了，仔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神情不是在开玩笑，克制着强笑道，“之前你不是说很喜欢燕大的学术氛围吗？燕大是国内最好的大学，以你的成绩随便读哪个系都可以的。”

简言自他的怀抱里抽离，神情有些恍惚，走出了树洞，落日的最后一点余晖在林子上空慢慢熄灭了。

“我已经决定了，会报考容城医科大八年制班，本硕博连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