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琮一已经可以确定,这鸟的确很怕他。此刻,瞧着张嘉康雄赳赳气昂昂的冲到自己前面,嘴上还嚷嚷着要为自己身先士卒,琮一淡淡的抿了抿薄唇,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
琮一一退,重明鸟立刻便感受到那股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像退潮一般散去了,重明鸟不知发生了何事,蓦地将脑袋从胸腹间弹了出来,瞪着圆滚滚的金色大眼睛四处张望。
张嘉康迈着威风凛凛的步伐冲在前头,猝不及防的对上重明鸟天生锐利的视线,吓得嗷一嗓子掉头就往回跑,逮着琮一藏到了他身后。
重明鸟还没回过神来,咣当一下撞上琮一饶有兴致的目光,差点儿没当场魂飞魄散,惊呼声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见状,琮一压了压眉眼,重明鸟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吧唧合上了鸟喙,嘹亮的鸣叫声生生堵在了嗓子眼。
眼见重明鸟仍是那副垂首耷耳、瑟瑟缩缩的模样,好似方才瞬息之间发生的惊变,仅仅只是错觉而已。张嘉康尴尬的讪笑两声,“呵呵,就、刚刚忽然刮来了一阵妖风,一下子把我给吹飞了。”
说罢,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大摇大摆的从琮一身后走了出来。可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是同手同脚。
为了挽回尊严,张嘉康挺直了僵硬的腰板,继续打头阵走在了前头。只不过,这一次,他明显就谨慎多了,每一步都先小心翼翼的探出一只脚,观察重明鸟反应的同时,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琮一。
琮一默不作声,缓步跟在他身后。
如此这般走出数十米远后,张嘉康渐渐放下心来。等到离重明鸟大概只有两三米远时,张嘉康停住了脚步,刚准备开口向琮一炫耀,只见重明鸟唰地一下站直了身体,嚯地张开了半边硕大的翅膀。
强劲有力的翅羽带起一阵疾风,从张嘉康脸旁寸许的地方扫过,吓得他秒变窜天猴,一蹦三尺高,“我的亲娘嘞,这也太吓人了!!!”
张嘉康再也绷不住了,支棱着两条僵硬的双腿,掉头就往院外跑,“我、我先去抓点儿蚯蚓回来!师父,你自己保重!”
琮一站在几米开外,仰头望着体格硕大的重明鸟,古井无波的水眸里滑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
他抬起一只手,举在半空中,重明鸟立刻伸长了细长细长的脖子,将小脑袋主动搁到了琮一掌心里。琮一轻轻摸了摸重明鸟毛茸茸的小脑袋,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整只鸟身上的紧绷感,渐渐消弭于无形。
之前,琮一只知重明鸟十分怕他,现如今,几经试探之后,琮一发觉重明鸟不仅能听懂他在心里发号的指令,对他更是唯命是从。
重明鸟讨好似的在琮一掌心蹭来蹭去,琮一静静看了会儿,忽然道:“不是白给你蹭的,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重明鸟低低的呜咽了两声,听起来格外的委屈。
就在此时,住在北院的三人一同走了出来。听到响动,琮一闪身藏在树后,眼看着他们由下人领着去了东院。
琮一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放轻呼吸,站在了窗下。时值夏日,微风朗朗,屋里的轩窗都支了起来,屋内的谈话声清晰地随风飘了出来。
“三位仙师不再多休息几日?”老太爷道。
大师兄黑着脸,冷声道:“不了,师门有召,给令孙看过之后,今日我们便动身离开。”
大师兄语气不善,老太爷却保持着主人该有的风度,只道:“老朽这就差人将孙儿叫回来。”
闻言,阿福主动退了出去,安排马车夫去书院接张嘉康。
张老爷给三位斟了上好的铁观音,待三人细细品过之后,才道:“其实,我儿嘉康这病与我这当爹的有关。”
王御医只在书信里简单描述了张嘉康的症状,并未提及太多生病的缘由。然而,根据那般奇怪的症状,三人已经猜到应该是小时候经历过不好的事情,在灵魂深处留下了类似于梦魇一般的东西,一旦碰上相似的场景,即便记忆已经淡去,灵魂还是会对此做出反应,最终通过身体生病体现出来。
五师弟最喜欢听故事,踊跃的问道:“什么关联?”
他的语气太像茶楼说书的看客,张老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由得重重叹了声气,“康儿他母亲身子弱,生下他不久后,便去了。而我当时正好被派去地方上巡查,便将府里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了一位妾室打理。我这一去就是半年之久,府里没有当家主母,那位妾室便借着我的口谕鸠占鹊巢,以主母的权力纵容手底下的奴才和她娘家人将府里搞得乌烟瘴气。她在府里作威作福,在外也是不消停,这就算了,谁承想她竟然将歪脑筋动到了我那不足周岁的康儿身上。”说到此处,张老爷的语气忽然变得狠戾起来,“我是真没想到她的心肠竟然如此歹毒,不给康儿吃饭都是轻的,打骂更是家常便饭,我那可怜的康儿经常被她打得浑身青紫!后来,等我将她送去府衙受刑,才听被她欺压的下人回禀说,那毒妇整日想尽办法折磨我家康儿,手段堪比刑狱司的官差,而她娘家的侄子有一学一,有一次差点儿将康儿淹死在水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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