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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农家瓦舍,里面也是普通的小院子。
养着鸡鸭,叽叽喳喳地。
地上长着杂草,还有破破烂烂的碎碗渣渣。
院儿里守着?有人,看见了她,屈膝笑着?说道:“二姑娘来了,快些请。”
合格的宫人就要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郡青在这一点就做得很?好,跟在柳安安的身后头也不抬。
新上任的丫鬟薛静还不太熟练这份工,一听这个二姑娘,就抬眸去看。
一个个都是身段细软,操着?吴侬软语的南方人。
柳安安瞥了眼。
这是义兄院子里伺候的丫鬟,据说是有些年头了,如今都过了二十,还未梳头,一直留在义兄身边伺候。
不单单是一个丫鬟,打着?帘子?迎她的,也是原来世子?院里的丫鬟。
“二姑娘,里面点了炭火,斗篷奴婢先替姑娘拿着?”
柳安安的斗篷解了下来,郡青先收好了,垂眸顺眼地:“这等小事,该是主子?的奴婢来做。”
那伸手的丫鬟讪笑着?退后。
这炭火闻着气味很大。
柳安安鼻子动了动,就觉着?有些不舒服了。
室内不怎么畅通着?,浓浓的味道让人呼吸都难受。
她扭头皱着眉,拍拍自己胸脯。
“快些开窗换气,搬些瓜果来,二姑娘不舒服了。”
室内伺候的丫鬟眼睛尖,立刻吩咐道。
紧接着?来迎她。
“二姑娘,大爷刚刚去了偏房睡下,叮嘱了奴婢在这儿伺候。奴婢忘了时辰,该早些换换炭气的。是奴婢不好。”
室内很?快就开了窗,那浓浓的炭火味道驱散了些。
柳安安落了座,丫鬟捧来了一杯茶。
热气腾腾地。
柳安安接过茶碗。她总心神不宁地。
“王爷呢?”
“二姑娘稍后,奴婢这就去请。”
柳安安捧着茶,正打算喝,而郡青弯腰,在她耳边飞速低语了句:“主子别喝进去,让换一杯。”
柳安安一愣,还是听了郡青的话。
“这茶我不吃,换一份来。”
那丫鬟听了这话,笑了笑来接过柳安安手中的茶碗:“是奴婢失误了。”
不过片刻,就端上来一份乳茶。
柳安安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
但是这份乳茶她也没吃,抱在手中暖着?手。
“小夫人,沾沾嘴,别吃进去。”薛静弯腰在她耳边低语,“外头有人看。”
柳安安差点都想动,强忍着?保持没动,听了薛静的话,端着乳茶沾了沾嘴。
谁会在外面偷看?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吧。
柳安安皱起了眉。
隔着?一扇格子窗,褚帷紧紧盯着柳安安。
几?乎一年没见了。
他的好妹妹长大了。
个儿长高了,身材也玲珑有致,气色好,相貌也长开了些。
比起去年时的稚气,今年的她多了少女的气息。
是一个让人魂牵梦萦的好姑娘。
他心头上的好姑娘,让他亲手送给了那个男人,怀着?那个男人的孩子,来见他。
褚帷脸色阴沉。
“小王爷。”
幕僚在一侧低语:“小不忍则乱大谋。”
“你放心……”褚帷慢条斯理道,“我知道我要什么,也知道我该做什么。”
“走了九十九步,这最后一步,我不会走错的。”
“小王爷,柳姑娘已经怀了孩子,这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小王爷最大的筹码。只要笼络好柳姑娘,这一切都不愁了。”
褚帷看着?柳安安,眼睛都不眨。
“不需要笼络。安安是个好孩子?,最听家里话。只要是我说的,她一定会照做。”
对,安安最是听话不过了。
从小到大,父亲说什么,她听什么,母亲让她做什么,她做什么。
现在,是他了。他说什么她做什么。
乖孩子。
“是,小王爷御下有方。”
“不是御下,”褚帷叹了口气,“以后,还是要给安安一个名分的。让她做我的妾,才不委屈她。”
“小王爷英明!”
柳安安在室内坐了许久,才等到了人来。
“安妹妹。”
褚帷打了帘子?从后而来,一见到柳安安,就露出了笑容。
柳安安规规矩矩起身屈了屈膝:“王爷。”
“生分了,安妹妹自从为兄继承王位后,就没有喊过阿兄了。”
褚帷伸手来,似乎想要碰一碰她的肩膀。
柳安安退后了半步。
“王爷说笑了,以往也是喊世子?的。”
她其实最规矩不过,义父义母,姐姐的,都会喊。唯独义兄,她小时候是喊阿兄的,后来郡主姐姐不许她喊,她就跟着?底下人喊世子?,后来喊到王爷。
私底下都知道他们是兄妹关系,但是柳安安在明面上,从来没有松口过。
也就是在宫中,徐女官的面,她才会喊义兄,让徐女官来运作。
褚帷也不失望。
和以往一样,养妹最规矩了,从来不会靠近他半分,哪怕他是镇南王府的顶梁柱。
“安妹妹,我听说你有孕了,这是大喜事,为兄也很?替你高兴啊。”
柳安安刚落了座,听见褚帷的这个话,也有些不自在。
其实她没有怀孕啊,但是为什么,义兄这么高兴?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尤其是想到当时徐女官说,这个孩子?对义兄重?要,她就更说不出口了。
“王爷,我是来告诉王爷,我已经与陛下说了,关于撤藩一事,陛下答应了。”
褚帷根本不把这个借口放在心上,随口说道:“安妹妹辛苦了,让安妹妹替为兄操持,为兄真是过意不去。”
柳安安提醒道:“王爷该去见见陛下吗?”
“不着?急。”
褚帷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得意。
“陛下想来忙着?呢,没空接见我。”
柳安安想了想:“王爷,宗室入京这种?大事,怎么不见王爷去登记,第一时间去见陛下呢?没有见过陛下就在京中,是不是于理不合?”
在外封地的宗室回京,第一时间是要去登记在案,然后请求了陛下的见面,才是正确的流程。
但是她之前?给陛下说时,陛下都不知道义兄在京中。
这么偷偷摸摸的,不太合适呀。
她脸上最藏不住心事,怎么想的,都能看出来。
褚帷说道:“安妹妹,为兄这次来是私事。因为安妹妹的生辰,为兄千方百计从寻南郡上京来,为安妹妹过生辰,没想到还是错过了。”
“这种?私事,实在不好上报官府,所以才瞒了下来。”
说着,褚帷忽地想到了什么,眼皮一跳。
“安妹妹该没有告诉陛下吧?”
差点忘了,这个养妹素来单纯,说什么信什么。
若是她告诉了褚余……
柳安安心中一跳,立即低下头去:“……陛下近来很忙。”
她也不是说谎。
陛下近来的确是很忙,但是她的确说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柳安安觉着?不能让义兄知道,她已经告诉了陛下。
褚帷松了口气。
陛下忙,这个他知道,他立即就信了。
朝政忙成这样,暴君肯定不会有时间给自己后妃分心。
柳安安没有机会说,也是应该的。
“说你的生辰,生辰礼物为兄都带来了。母妃的,妹妹的,都在。”
他一拍手,丫鬟端来了一托盘。
打开来,里面是满满的金银珠宝。
柳安安瞥了眼。
这些都是曾经在王府里,只有郡主姐姐才有的。
她之前?从来没有过。
但是她现在看着?,并没有什么感觉。
毕竟比着?好太多的东西,她已经有了满满一库房,堆都堆满了没处儿放。
“谢谢义母姐姐,谢谢王爷。”
郡青接了过去。
褚帷这才抬眸看了眼。
“妹妹身边带着的两个丫鬟眼生,玲珑呢?”
柳安安按照之前?想好的说。
“这两个是一直陪着我的,玲珑昨儿知道要来见王爷,过于兴奋,不小心打翻了茶碗,烫伤了手。我就让她休息着,不来了。”
这个理由褚帷立即信了。
玲珑是他送出去的人,之前?一直跟在他身边。若不是手烫伤,不会错过这种?机会。
“这两个人可信得过,不若为兄替妹妹换两个?”
“回?禀王爷,”郡青屈了屈膝,“奴婢是一直跟在主子?身边的,什么都知晓,玲珑妹妹有什么都跟奴婢说,徐女官那儿,也是奴婢在打点。”
薛静立即捏着嗓子?,娇滴滴说:“奴婢是保护小……主子?的,奴婢是安胎高手。”
褚帷看郡青还算有深意,看薛静,一脸不解,半响,夸了句:“妹妹的丫鬟,别具一格。”
柳安安没敢抬头。
怕笑出声。
寒暄了两句,把一年的生疏暂且抹平了去,褚帷这才进入正题。
“安妹妹,你可知道如今北方雪灾之事?”
柳安安颔首。
“知道一些,说是大雪压垮了农舍房子。”
“其实这是可避免的事情,那些被压垮的房屋,都很坚固,不该是被大雪能压垮的。”
柳安安一听,立即问道:“王爷,那是不是说,有人作祟,故意弄垮的?”
褚帷一噎。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妹妹居然立刻就猜到了真相。
“不是。”
褚帷摇头:“你难道不知道朝野外的传言吗?关于陛下的。”
“什么呀?”柳安安不解,“我平日里并未出宫,不太知晓。”
这些天唯一知道的,也就是让宫女出宫去打探到的,说陛下坏话的。
义兄是陛下的堂弟,肯定不会说陛下坏话的,那么所说的,就是别的事情了。
“当初你离开家时,为兄曾经告诉过你,新帝,是个暴君。”
褚帷说道。
柳安安却忍不住在心中反驳。
他不是。
如果说一开始,她真的也把陛下当成暴君了,那么她现在只能说,陛下是脾气坏了些,急了些,粗暴了些。
但是他在政务上,从来没有荒唐过。
不会有一个不爱天下百姓的帝王,彻夜挑灯处理政务。
他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不但如此,为兄也告诉过你,他的帝位是怎么来的吧?”褚帷重复说道,“当初先帝意属三殿下,但是九殿下直接杀了三殿下,杀了先帝,抢来的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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