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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锵锵最恨这种先骗你交钱,再告诉你这事办不成的人。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的猪每天还花着钱寄养在弗莱舍尔的猪场里,他迫切需要一家自己名下的公司来完成交易。光头男一边给董锵锵写收据一边自言自语:“你知道现在这种想转手的公司多少都有些猫腻是很难发现的,我也是费了不少力气花了不少钱才查出来的。这就是我们这些尽职中介的风险。”
“风险?”董锵锵眉毛一挑,感觉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是讽刺。
“是啊。”光头男扯下收据,递到董锵锵的面前,示意他收下,“风险。”
“你知道什么是风险吗?”董锵锵没接收据,忽然反问他。
“嗯?”光头男见董锵锵没接收据,微微一愣,“什么?”
“我和我哥们需要在森林里帮农户们抓野猪。我们没有枪,没有刀,只有一双拳头。”董锵锵用力地在光头男面前攥了攥拳,同时冷酷地盯着光头男的眼睛,“当野猪冲过来的时候,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迎上去痛击它,然后抓住它。”
董锵锵的眼神冰冷,语调冰冷,光头男只觉得一股寒气渐渐笼罩在他的四周。他怀疑道:“你们……能赤手空拳捉野猪?”
董锵锵沉默地把左臂从袖子里褪了出来,只见左臂上方斜着一道很深的伤口,伤口虽已愈合,但结痂部位的皮肤颜色比旁边皮肤看起来更鲜红,显得触目惊心。
“这是?”光头男露出困惑的神色,攥着收据的手不自觉地放到了桌上。
“这是被野猪抓的,但你知道吗?我还是幸运的。我哥们被野猪拱下了山崖。五十米高的山崖。”董锵锵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你知道什么是风险吗?这叫风险。而卖一头野猪我们只能挣500马克。”
说完,董锵锵黑着脸掏出钱包,把五张100马克一张张地从钱包里抽了出来,平静地叠放到光头男的面前。
看到绿油油的钞票,光头男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悦,他警惕又狐疑地瞅着董锵锵。
董锵锵重新穿好外套,用命令的口气说道:“下周我来拿执照。”
董锵锵左臂的那道疤并不是野猪弄的,而是董锵锵为了救吴小溪和人打架时不小心伤的,但光头男哪知道这些。他已经听出来董锵锵的弦外之音,虽然不确定董锵锵是在恐吓还是在开玩笑,但董锵锵现在的脸色明显不像是能好说话的人,光头男的心犹豫了。
董锵锵刚要伸手去拿桌上的收据,光头男一把将收据抢了回来。他臊眉耷眼地把收据扔回到抽屉里,装模作样地指了指门外:“你去外面等一下。”
董锵锵没说话,两步走出门外,顺手带上了门。
刚走出屋子,他立即听到屋内传来一阵明显不是德语和英语的聒噪。
董锵锵正在专注地倾听门里的声音,汉斯突然打来电话:“喂,董锵锵吗?你上次托我找的懂编程的人我找了一个,三十分钟后你有时间吗?咱们去大学旁边的咖啡馆里聊聊。”
“时间地点我都没问题。”董锵锵问道,“我能再叫一个人一起聊吗?”
“当然。”汉斯痛快道。
“那一会儿见。”放下电话,董锵锵随手给端木星浩打了个电话,他刚下课,正好在大学附近,一听是聊跟股票有关的事麻利地就应了下来。
打完两个电话,就听光头男在屋里喊道:“进来吧。”
董锵锵走进屋时,光头男的脸上已经换成一副和蔼的面孔:“明天上午9点你来取证件吧。”
“你的500马克。”董锵锵故意把自己扔在桌上的钱推到了光头男的面前。
“暂时先不用了。”光头男烦躁地挥了挥手,“可能银行那边弄错了。”
董锵锵鄙夷地瞪着光头男:“是吗?那你费心了。”
光头男躲闪着董锵锵的眼神:“明天9点。”
走出中介大门,董锵锵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德国人里竟然也有这种人。果然是“人上一百,形形色(shǎi)色(shǎi)”。看来和不守规矩的人做事,绝对不能当烂好人,一定要坚决反击不合理的要求,否则对方会认为你很好欺负,说不定还会连带着认为所有的中国学生都好欺负。
想到对方刚才的怂样,董锵锵不禁心情大好,他哼着小曲儿朝车站走去。
通过这段时间的金融扫盲,他的脑海里涌现出很多新的想法,他想尽快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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