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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过于强调意志力?的作用?和主观能动?性。”

“你为什么?不想治疗?只是单纯的贪恋躁狂时期的‘爽’吗?如果只是这样,那么?用?抑郁难过当?作交换,很?不划算。”

“我,胆汁质,抑郁质。”

“一条自己?牵着自己?鼻子走的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属感,像我,我不属于热闹的世界,当?我在隔离区,我就有集体融入感。当?我去到开放区,我只觉得这个世界那么?大,很?吵,很?不耐烦。”

“把别人的善良当?做蠢,这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跟你的差别?撇开那些有的没的,如果我的人生?被?我过得这么?糟糕,它是会生?气的。”——“它现在就生?气了!”

“你有没搞错,我可能会杀人,但做人基本?素质还是有的,至少我不会踢翻垃圾桶。”

“强迫症患者的世界绝对是史上最恐怖的‘内斗’,分?明是一个躯体,却真自相残杀。”

“路上死了一个人,你身上藏着刀,人是你杀的。”“路上死了一个人,你身上藏着刀,人是你杀的。”“路上死了一个人,你身上藏着刀,人是你杀的。”……

“很?高兴这段时间没再出现厉声的尖叫,人走在路上不再无端端自焚,更不会被?空气中隐形随机出现的钢丝大卸八块,总之很?高兴我附近不再有尸体。”

“今天在阅览室见到一个白痴劝我有心理?病就别看心理?书,避免思?维陷得太?深无法自拔。”——神经病吗?那缺胳膊少腿的还不能看生?物书了?那能不能见人?

“今天又要做特殊工娱治疗,但我不想洗什么?被?子,我比较想洗我自己?。”

“我不知道我高兴的时候是不是真正的高兴。”

“现在是5日下午1点12分?,今天确诊出是混合发?作型了但是好他妈神奇啊我做什么?就混合型了这就好比死神说我欠操但我他妈明明什么?都没干我怎么?就欠操了?嗯这花儿什么?时候长?的哦好像是上周,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那什么?Cochleariadanica吗前几天才看过说是十字花科的一种小杂草,但这他妈是滨海植物啊!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完蛋了我这么?愚蠢到底怎么?活下来的我应该去死吧居然蠢到这个地?步不行我还能拯救一下,我应该多读书,对我要多读书现在就去嗯是不是应该读百花全科应该是吧先搞清楚这花名字再搞清楚这花名头是什么?界什么?门?什么?纲什么?目什么?亚目什么?科原产地?是哪儿啊啊啊这他吗的还在这赏花还能不能行了我操.你他妈就得以死谢罪的嗯?那女人怎么?回事她干嘛一直盯着小爷我啊啊啊别看了我这么?优秀你哪儿配得上我啊啊算了别傻了吧唧在这儿发?愣了我还是回去想想怎么?自杀吧收拾收拾准备去世好了,操自个屁的杀啊你根本?不想死你知道吗就算这世界没救了也是应该它去自杀,妈的地?球能自杀吗呃现在几点了什么?啊啊啊啊怎么?才过去两分?钟啊我操”

“哦,操.他妈的”

“我应该真是混合发?作型无误了。”

“像是经历了无数个生?死轮回,唯一不同的是,不需要喝孟婆汤。”

“算了吧,无所谓了,我还是决定放弃自己?。”

“嗤……正常人都在装精神病,精神病人都在装正常。”

“原来的样子,我早记不住了。”

“谁允许你看我的……”

“谁允许你看我的?”

“谁允许你看我的!?”

闭嘴!

闭嘴!

……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中,那双黑白分?明的三白眼毫无预兆的睁开,一珠圆滚滚的冷汗从眉心滑到眼皮。

如走马灯般的一幕幕在眼前破碎了,周遭沉入死寂。

隗洵只听见胸腔里,某颗鲜活的东西正在急的上蹿下跳的声音,还有空气中无形的锤子,正一下一下地?击打?着他的心尖和太?阳穴,砰砰,砰砰的,整个世界在跟着回响。

梦魇被?他的意识一刀劈开,睁开眼却掉进了另一个清冷而孤寂无一人的空间,这令他有点委屈,眼周渐渐红了,摆在被?子外的手臂渐渐发?冷,瑟缩着揣回被?子里。

漆黑房间中,隆起的一团在战栗发?抖,犹如困兽不安,将空气中弥漫的恐惧逐渐吸收。

月光从镶嵌在双层玻璃的百叶窗里挤进来,整个房间只漏了几条线一样的光束。

隗洵坐起来,合紧了牙关,控制好情绪后,不疾不徐脱下被?冷汗浸湿的条服,捡来另一件干净的套上,扣了一半扣子便不顾不管的摸黑下了床。

他的夜视能力?一向很?好,一路无阻进了小卫生?间。

卡下墙上的开关,眼睛倏地?遭到强光的暴击。

逼仄空间里,惨白光线下。

他低下头,拧开水龙头,双手捧住冰凉彻骨的自来水,一遍又一遍狠狠拍在脸上。

不断地?调整着吐息,心脏仍在剧烈窜动?。

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尽是无声的风压,虚无的风噪被?无限放大。

像有什么?在脑内一隅挥之不去,但到底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脑海里依然一片诡谲的血红,真实到眼前也一片模糊。

条服上都沾满了水渍,正晕染着向四周绽开,像一朵失去形状的花朵。

他把头发?全部捋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空气中像是响出一声不耐烦的‘啧’。

0505单间里一向没有镜子这种易碎品,没有洗漱用?品,更没有什么?沐浴露洗发?水一类的化学用?品,而花洒莲蓬头一到晚上十一点准时停水,盥洗池的塞子早被?人收走。

隗洵一手撑在洗手台边沿,一手拍在心律不稳的胸膛上,一双瞳孔失焦般的面对空气,在紊乱的呼吸声中观察变幻莫测的思?维,最终断了洗澡的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眼前血红一片渐渐退去,他才稍微稳住心神,才回到房间,往后一倒,将自己?狠狠摔在床上。

胸腔一片火辣辣的疼,不知何时多了几道划痕。

几道小口子非常尖锐,仿佛生?出倒刺卡着他的神经末梢。

对于伤口莫名的出现,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他总会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误伤自己?。

不过他不在乎,只要能尽快从失控中抽离,这点伤口不值一提。

是啊,失控一不留神可是会死的,受点伤算什么?。

隗洵搓搓手指,把殷红的痕迹擦在衣摆上,现下只觉得内脏消停下去了,但表皮却暗暗吃痛起来。

今天十五号,和往常一样,今天要做体检,这是他最不喜欢的环节。

体检时,他要做许多检查,脑电、心电、各种评估……这些检查就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剖开,所有耻辱不堪,免费供人观看。

没有人会喜欢让外人剖析自己?,表面看起来不在乎,心底里实际是要不耐烦死了。

但次数只多不少,渐渐地?他对此变得麻木,从最开始的不配合,变成现在的冷漠以对。

隗洵靠在墙边,把脸埋到羽绒服领子里,凝睇着梁绪不厌其烦的脱下大衣和手套,挂在入门?的落地?架上。

梁绪转过身,见他对这满室的暖气无动?于衷。

“我一直想问你,你不热么?。”他问。

“你管我。”他的声音很?小,听起来弱弱的像是不敢反驳。

但只有梁绪品过味来,他只是懒得拨高音量,且声音里还带着点不配合的情绪。

梁绪耸肩,“那走吧小朋友,让我来看看你这个月都干了什么?好事儿。”

隗洵慢吞吞走在他身后,神色恹恹。

“你郁期还没过?”梁绪才意识到不对劲。按道理?他该转躁狂相了。

“过了。”他闷闷的回。

“奇怪。”梁绪说:“你突然人间失声,搞得我很?不适应。”

“闭嘴吧,再说我大脑都失声了。”

他现在很?烦躁了,此刻只想砍人。

是真的想砍那种。

梁绪这个白痴对他可真是放心。

任何精神病人的行为都是不可预见的。他们是器质性病变,就好比抑郁症患者的大脑内多巴胺的分?泌量明显减少,而强迫症是大脑底部基底神经节中的某些圆环过于活跃。

双相情感障碍的神秘则较于前者,目前病因未明。

但每种精神病人都是由病理?学改变的,说来奇怪,这堂课还是梁绪亲自教的,但梁绪从始至终都没提防过他,也许他的确真的没有传说中那么?闻风丧胆,隗洵揪了揪垂下的一绺发?丝。

梁绪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位良师,给他讲述过许多关于病情的见闻、资料、还有病理?等,还会让他详细了解到他究竟为何会生?病,在发?病时哪种行为是正常的,哪种行为需要警惕,过去医学条件不发?达时,人们是怎么?应对这种病症的。

比如二十世纪期间,人们是用?‘前脑叶白质切除’手术来隔断强迫症的。

梁绪给他看一张大脑的图片,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人体里所谓的记忆体,简直惊艳的不可思?议,可就这团惊艳的东西里,有一块黑色的疮疤。

梁绪说那是手术造成的,前脑叶白质切除手术。

这种手术是把手术刀从眼窝穿过去,然后左右晃动?一下,切断脑前部与其他部分?的连接。

然而惊人的是,这种手术的确能缓解强迫症的症状。

当?然了,有时候也不能。

梁绪领着他拍完脑电图,听他说完早上的梦魇后,为了安抚病人的情绪,还多拍了一次脑CT。他指着CT说:“你看,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隗洵自然也知道颅内不可能大出血,只是强迫症让他过滤某些想法的能力?变得非常困难,所以脑海里血液蔓延的画面一直挥之不去。

这不就是这病的典型症状么??尽管你知道不对劲,但你就是没法将它赶走。

梁绪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拍心电。”

给他拍心电的是一位女医生?,等他脱下衣服后,神情掠过一丝惊愕,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仿佛这是意料之中的,却又是猝不及防的。

他薄弱的胸膛上满是红色新鲜的伤痕,叫人不吃一惊真的很?难。

但更多的是可惜,就好像是在可惜漂亮白皙的艺术品上,出现残缺的裂痕。

隗洵和以往一样,全程不情不愿做完检查,最后坐在病床上抽血。

除了必要血检和尿检,他还需要为接下来新药组其中一种药做个小检查,以防药中毒。

偌大的六人间病房里,没有窗户,只有不少拉帘隔开病床。

他就坐在其中一张病床上,看着大动?脉深红的血液被?抽入管中。

约莫是因为检查进行到尾声,他的情绪渐渐反转,轻躁时的症状也渐渐浮现,开始撩身边的人说话。

他在这个发?病期说话一直口无遮拦。

护士工作多年,常年都在应付精神有问题的病人,多么?离谱出格的都见过。

像眼前青少年这种只是单纯盖着被?子撩骚完全不逾越的病人,算是少见了,当?下便起了兴趣,她看了看两管深红的血液,走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笑着说:“我帮你包扎吧。”

隗洵刚半坐起来想自己?上药打?绷带,闻言就下意识婉拒了。

护士刚被?他撩过,此时笑了一声。

他捏着酒精往胸膛上倒的动?作一顿,有点无所谓的放下了。

“那你来。”

护士拿起棉签沾了碘伏,开始给那几道长?口子消毒,碘伏是涂在口子附近的,但硬生?生?有种碘伏往伤口里渗的感觉,直接刺红了周围白皙的肌肤。

胸膛和手臂这些地?方还是比不得的,至少现在刺痛的感觉直接传达到大脑,痛感极其强烈。薄弱肌肤以可见的速度在渐渐泛红,三白眼的眼周也跟着潮红。

除此之外,他只板着脸,没有多余的情绪。

护士:“还撑得住吗?”

“动?作快点。”

“可以叫出来,这里没人。”

“是吗。”他皱着眉,面色不悦的回。

“当?然了,有的话早出声了吧,所以没关系的哦。”护士说到最后,尾音上挑,像在哄人,声音也不怀好意的。

隗洵不动?声色垂着眼眸,那根棉签在伤口上打?转。

原本?还觉得这个护士小姐姐很?漂亮,聊聊天也不错,此时只觉得索然无味,彻底躺回床上,不痛不痒的说:“不疼,只是饿。”

他也觉得自己?忒奇怪,只许自己?释放说话机的天性,不许对方回应。

大概是因为他天性也不喜欢热情话多的姑娘。

躁郁症可以改变他不喜欢搭理?人的本?性,但也没法改变他的本?性嗜好对不对?

而且他见过自己?聒噪的模样,也烦极了这个模样。

可年轻的护士姑娘没明白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一茬,偏偏热情的回应了。

“哦?”护士的眼神愈发?不怀好意,给了他一个‘我懂’的眼神。

隗洵想说‘你误会了’,但他也不是痛觉迟钝,这会儿没了那股子自虐的劲儿,只觉得哪哪都疼,胃部也跟着饿得慌,实在懒得开口,主要是太?痛了,开口说话也没什么?气势,手臂略微乏力?攥着一旁的拉帘。

没拽动?还好,这么?一拉,他才看到旁边有个人。

他若有似无瞟了护士一眼。

对方依然没发?现旁边床位有人。

那人就侧躺在床上,背对着这方,被?子拉得很?高,只弹出半个头。

两床中间隔着个床头柜,床帘拉到边,怪不得他一开始没看到人。

“晚上去你房间么??”

耳边一阵热气扑来。

隗洵偏过头,上下打?量穿着护士服的女人,旋即无声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有点事儿,今天早些更新,可能明天也是下午这个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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