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无名之人（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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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伽美什本来是打算因为恩奇都的到来快快乐乐地举办宴会,奈何皇宫被他俩铲的比美索不达米亚平原都要平，他非要举办宴会,乔月客估计也就只能在这里席地而坐举办个篝火晚会了。

不过显然吉尔伽美什并没有被打扰到兴致，思考片刻之后得出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世界上最尊贵的地方这一结论的他当即愉快地席地而坐，现在就打算从自己的王之财宝中掏出珍藏多年的美酒与恩奇都共享。

“您稍微消停一些吧,”乔月客叹了口气，刚把闹腾的人放下来就又来这一出了，“西杜丽还在外面等着你呢,她可是很担心您的状况，至少去露个脸让她安心些。”

吉尔伽美什勉强同意了她的说法,再看下周围的废墟,普通人确实难以进入，还几乎被他的宝具插成了武器的坟冢，也就同意了乔月客的行为。

恩奇都身上只穿着一件雪白的长袍，在打斗之中破损的不成样子，刚才她把人抱起来的时候差点顺着长袍上的裂缝摸到恩奇都的身上去了,再加上两人刚才这么就地一滚,沾了不少泥灰,就算掸去之后也留下了脏兮兮的痕迹。

尽管这无损他的美丽容貌，但是乔月客看着总感觉美人的美貌被玷污了，忍不住有些痛心疾首，又对吉尔伽美什说：“你们两个都打了这么久了，您总不想脏兮兮的举办宴会吧？皇宫修建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先去我那里洗漱休整一下吧,等晚上我收拾好这里再举办宴会吧。”

乔月客的住处安排的距离皇宫很近——倒不如说那里本来就是一处偏殿，吉尔伽美什按照她的需求又扩建了一下改成了她现在居住的地方，比不上他的皇宫那么宏伟，但是也足够舒适了。

吉尔伽美什从兴奋之中逐渐冷却，看着挚友与自己一般狼狈的模样，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现在的状况应该没有比恩奇都好到哪去，总算是冷静下来了，觉得乔月客说的有道理。

乔月客拿出自己的手帕，手中凝聚一团水球浸湿手帕朝吉尔伽美什招了招手，他就再自然不过地微微低下头，任由乔月客擦去自己面上的尘灰将他重新短暂的、至少是看起来打理了清爽。

乔月客就像是对眼前的场面早有准备一样，东西准备的一应俱全。柔软轻薄的披风搭上吉尔伽美什的肩膀，帮他遮掩去身上的狼狈。吉尔伽美什早就习惯了乔月客在这方面细心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对她的行动非常习惯也相当配合，披风往身上一搭，就完全看不见身上的伤痕和沾染上的灰尘了。

“恩奇都也过来吧。”

乔月客对注视着她的美丽兵器露出了笑容，将手帕洗净之后也朝他招了招手。

美丽的人偶温驯地朝她伏下身子，盈满了清爽的春/色的翠色眼瞳像两块祖母绿镶嵌在眼窝之中，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却也同样冷淡的几乎没有什么情绪的浮动。

柔软的织物贴上了细腻的面颊，恩奇都下意识地侧了侧首，让乔月客的掌心弧度好更完美地贴上他的脸颊。冰凉的掌心和沙哈特的掌心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就好像他现在感触到的也是一尊毫无生气的人偶。

“你也和我一样？”

恩奇都几乎下意识地问出了声，乔月客一愣，对上他突然变得亮闪闪的眼睛意识到了恩奇都指的是什么，沉吟片刻才说：“我的情况与你可能稍微有些区别……我是舍弃了人的身躯，所以才会呈现出现在的模样，并非是被神塑造出来的存在。”

然后她就心痛地看见那双眼睛之中无意识闪烁的亮晶晶黯淡了下去，整张美丽的面孔就像骤然凋零的春日鲜花一瞬间充满了让人心碎的灰暗。

乔月客在这一刻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她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吉尔伽美什双手环胸一点都没有打算帮她解围的意思，在一旁看笑话看的非常高兴，看的乔月客非常想一脚蹬到他屁股上，让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体力的王去完成之前没有达成的狗吃屎。

“不过这不重要，”乔月客绞尽脑汁想办法补救，“你来到了乌鲁克，就是就是乌鲁克的人民了。你来自哪里不重要，你的过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在这里，在新的环境之中，即将有新的人生。”

“‘人生’……？”

这对恩奇都来说是个很新奇的词，他有些茫然地在口中重复了一遍，似乎并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作为众神所创造的、引导身为天之楔的吉尔伽美什回归众神身边的天之锁，自从诞生之初就被设定好了命运的恩奇都并不明白什么叫“新的人生”，也不懂得如何获得这种东西。他本能地思考这个问题，但是却又被乔月客的手掌打断了思路。

柔软的面料顺着恩奇都的面孔轮廓一点点擦过，蒙上了灰尘的美丽面容逐渐展现自己完美无瑕的雪白美丽。乔月客注视着这张与神/妓沙哈特如出一辙的面孔，觉得不管怎么样反正自己是做不到看着这张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

“乌鲁克是你新的开始，”她望着恩奇都的双眼，语气越发柔和，“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也知道你为谁而来——但是既然来到了这里，不妨尝试展开一段新的生活。不要再去牵挂命运了，那种东西不值得放在心上，看着眼前的风景，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正是如此，”吉尔伽美什赞同地点了点头，“你想知道的一切，都自己亲自去感受一下吧。在乌鲁克，你能找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