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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换来的却是一声不容商榷的“不行”。
费南渡说了不行,就也不再理他,低头一边吹,一边搅动杯子里冒着热气的黑褐色液体。
薛眠鼻间已经闻到了一种富有标志性的中药气味,并且好像不止来自于面前这杯。先不管费南渡,默默循着味源找去,在不远处的流理台上看到了这样一个炉子——毫不夸张,应该是一些中医馆里才会有的那种非常传统的煎药炉,上面置着一个小药锅,锅是通体泥巴一样的浅黄色,锅壁已经有点发黑,看样子是用了很久了。
……用了很久?不对吧。
薛眠诧异,转回头问:“是你给我熬的药?”
费南渡闻声,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淡淡道:“今天不都一直在一起,哪有时间给你熬药。”
什么叫今天一直在一起啊?薛眠重点一偏,好想先给他把这句歧义重重话纠正了。垂眼摸了摸鼻子,终是作罢,只道:“那就是找别人了。那个……我嗓子真没问题,你这儿有含片吗,给我一片那个就行。”
“没有,”费南渡将吹得差不多的药放到面前的茶几上,不咸不淡道:“只有这个。”
只有这个,爱喝不喝。
不过谅你也不敢不喝。
薛眠感觉自己所有五官和触角嗅到的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态度味道。
在心里默了默声,念叨着算了算了,毕竟是一番好意,不该不识好歹的拒绝。心理建设完毕,端起面前已经温度适宜的杯子,捏着鼻子,一口气仰头灌了下去。
待他喝完药,费南渡端走杯子,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瓷盘小碟。弯下腰,将碟子放到了薛眠手上:“甜的。”
薛眠一脸莫名,低头看了看瓷盘上一块色泽诱人的水果蛋糕,突然有些想笑。
什么意思啊?还真把他当个孩子了,吃了苦的药就立马得喂颗糖吗。
算了,给就给吧。薛眠也不装客气,拿起小匙开始一小块一小块挑着吃起来。
费南渡从书桌上拿了一份资料走回来,在薛眠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边翻边问:“明天回非凡上班?”
“不回,明天不上班。”薛眠明天有事要处理,请了假,确实不去公司。
但费南渡理解错意思了,以为非凡和云汉一样,考虑到员工连轴转的贡献了一个长假的加班,所以给大家放了假。他道:“休假吗?”问完也不等薛眠答案,自顾自又继续道:“那带你去个地方。郊外有个度假庄园,风景不错,可以把秦笛小郑也一起叫上。”
“我……”薛眠顿了一下,微微皱眉,一副有话要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犹豫模样,纠结半天才把话续上:“我明天有事……不能推。”
费南渡见他欲言又止,他清楚薛眠不是撒谎的性格,那就真的有事了。可忙得几乎全年无休的“总裁日程”里他只给自己名正言顺放了明天一天假,时间难得,他不想浪费,便放缓声音,多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忙完?可以等你。”
可以等你。
但什么时候忙完……其实也不用很久,大概一两个小时就好。只是明天的事不是一般的普通赴约,不是简单的见某个人办什么事。
这么些年了,这事儿一直都是薛眠自己一个人去办。他已经习惯了在这一天推掉所有,办之前一身肃穆,办完后一身沉重。
“你想陪我去吗?”
一句话脱口而出。
说完薛眠脑袋哐的一震,猛的就吃了一惊。他眨眨眼,不可置信的愕然着,恍惚间想要把这句话收回。
可是晚了。
费南渡合上手里资料,以一种全神贯注的目光看着他,说好。
都不问要陪的是什么事。
但薛眠真后悔了,赶紧转圜改口:“我随口一说的,你别当真。那个你、你不是要约秦笛去庄园吗,你们去吧,我……我晚一点办完事去找你们,行不行?”
行不行,你别陪我去,但话出了口我不该食言,那就赴你的约,去庄园,忙完就去庄园,行不行?就当补偿我的食言,行不行?
“不行。”费南渡一口拒绝,为显心意坚定,还辅助式的摇了下头。
薛眠:“……”
“明天去接你,时间你定。”费南渡道。
见转圜已无望,薛眠苦苦挣扎半天,最终只能悻悻作罢。可转念一想到明天的事,又是愁从中来,不知是该无语还是该无奈。
时间不知不觉走向晚餐点,费南渡一会儿有个推不掉的约,便没留人。走之前拎了一个保温桶递过去给薛眠,这是第二茬的药,叮嘱薛眠睡觉前再喝一次。
中药的苦过喉难忘,而且苦里还带点酸涩的腥。薛眠不敢保证这东西会不会还没到家就被他半路倒掉,但即便要倒,也只能承了好意带走再倒。便道了谢,拎着保温桶装没事人一样的走了。
回到家,晚饭简单吃了点。收拾好明天要带的东西,薛眠站到衣柜前,对着一柜子的衣服发了会儿呆。
大概有十几分钟吧,就那么一根棍似的站那儿,眼睛望着满目的衣服,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可能是在挑衣服,但脑子里空荡荡的,像被掏干了一样,里面没有任何内容,连动一下的思维都没有。彻底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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