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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楼,薛眠最先看到的是一个巨大客厅,比一楼还大,应该是连同餐厅、厨房对应的位置都被含在内,所以面积非常大。
但也非常空。
除了沙发、茶几、简单桌椅,以及一套家庭影院,别的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毫无生气。
客厅里铺着软软的浅灰色地毯,脚踩在上面没有任何声音,正好方便薛眠“跟踪”。其实也不用跟,只看这一层哪个房间是亮着灯的,就知道人是去哪里了。
薛眠沿着灯光走到一间房间前,门半掩着没有合上。站到门口,直到此刻心里才开始升起一股犹豫的徘徊。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他知道这行为很不应该,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跟随本心。
所以本心,你是怎么了,干嘛要这么鬼鬼祟祟的跟……
“哐啷”一声清脆爆响,好像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薛眠一惊,又不便直接推门进去,只好透过门缝漏出的光亮朝里看去。
是一间卧室。
落地玻璃窗外夜色朦胧,深蓝色的窗帘合了一半,遮住半轮月。床很宽,铺着深灰色的天鹅绒被子,床头柜上置着一盏台灯,光亮就是它发出来的。
视线掠过大床,薛眠继续寻找声音源头,以及那个进了房间后就好像消失了的……
???
床尾处……那、那是……
有人跪倒在地上?
是……
是费南渡?!
脑中轰的一声爆响,想也没想,薛眠推开门冲了过去。
“你怎么了?”
房间光线微弱泛黄,周遭没有任何声响,一片沉寂。薛眠半跪着,一脸焦急的问。
西服已经脱下丢在一边,衬衣纽扣解开了两颗,裸露在外的脖颈上遍布凸起的青筋。费南渡跪在地上,旁边是被打碎的杯子,碎片溅了一地,还好没有伤到人。只见他一手死死撑着额头,另一手紧攥着个东西,攥得骨节弓起,指腹都发白。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整张脸上泛着非常不健康的白。他埋着头,薛眠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急切的喘气声,一口一口,甚是艰难。
“说话啊!”薛眠急了,扶着他想要将人带起来:“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病了?”
“别……”费南渡垂着头,声音沉弱艰难:“别动我。”
薛眠怕他是哪里摔到了所以不让碰,赶忙撤开手,可又不能什么都不做,只得压了压情绪,缓声问:“好,我不动。你……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费南渡依旧撑着额头,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门外:“帮我……倒杯水。”
“好、好。”薛眠赶紧起身冲到客厅茶几前,那里有现成的矿泉水和杯子,他刚刚上楼时看到了的。
矿泉水没开封,薛眠拧着瓶盖,不知是不是心里太慌的原因,瓶盖怎么拧都脱手打滑,气得他暗骂了一声,抓起一张纸巾贴在掌心里才把瓶盖拧开,倒了大半杯水又疾步返回房间。
“水,”薛眠把杯子递过去:“然后呢?”
“然后……”费南渡沉沉喘了两口气,慢慢道:“你先出去。”
出去?
薛眠瞬间就明白了。
他让自己出去,即是说,后面的事他不想被自己看到。对吗?
“我不,”薛眠盯着他,语气强硬:“我不出去。你有什么事是不能被人看的吗?”
费南渡另一只手里攥着的,是一个药瓶。
薛眠第一眼就看到了。所以他更不能出去。
费南渡在吃药。
什么药?
什么病能让印象里一贯强健的他难受如斯,面色惨白,浑身冒汗,连呼吸都变得这么艰难辛苦?
“……出去吧,”费南渡轻声说:“别怕,没事的。”
薛眠从来不是个愚昧乖巧的人,那些所谓的乖顺不过是世人自认为看到的他的样子,他心里住着头雄壮的狮子,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坚持,更有自己的判断。
一把抓过那瓶药,也没心思去看是什么药,直接问:“几片?我帮你拿。”
按二人正常的力量博弈,薛眠是不太可能从费南渡手里夺下什么东西的,但谁让这会儿对方处在身体不适的下风,薛眠轻松抢走药瓶,甚至都不及费南渡有所反应。
头疼欲裂,四肢百骸犹如被火烤着似的,又如过电,又撕又扯,锐痛难当。目眩神迷之际,费南渡没再坚持,吐了一句:“三片。”
薛眠迅速拧开瓶盖,倒了三片黄色的药丸到掌心,连同杯子一起递过去:“先吃药,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我不多嘴。”
费南渡接过水杯,拿走药片,终于抬起了一直垂着的头。
一张几乎被汗水洇湿的脸,白的像纸,连一贯偏红的嘴唇都一下子失了血色,变成淡淡的粉红色。眉头紧紧锁着,眼睫微微发颤,看得出来此刻身体非常痛苦,如煎如熬。
然而除了这些,薛眠似乎看到有哪里不太一样。
已经摘下镜片的漆黑眸子里,那双瞳孔不再如往日般熠熠有神,散发着睥睨的光。此刻的它们是暗淡的,是晦涩的,甚至是难以聚焦的,没有一丝神采。就那样无力的睁着,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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