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无路可走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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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如果去国外可以治好世奇哥的腿，那很好啊！”林曼妮洗好脸出来，没想到方母跟她说的是方世奇要到国外做后续治疗的事情。

“是很好。”方母像是心里有什么事一般，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沉重，“下午你爸跟主治医生说了，现在是治疗的最佳的时机，错过了以后可能复原没有这么好了，但是，我们方家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曼妮，你也知道的……”

“妈，是不是去国外治疗有什么问题……”林曼妮听方母了说了一长串，也听得出来有问题了，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

“曼妮，妈也不瞒你了。”方母长叹一声后才拉过曼妮的手继续道：“公司没有了，虽然还不至于被银行追债，但是家里现在也负担不了这么大一笔费用了。”更何况出国的话肯定不是儿子一个人去，他们夫妻其中一人跟曼妮都要去的。

“妈，我卡里还有一些，但不是很多……”林曼妮听到方母这么一说马上起来就想去拿自己的卡，卡里面的钱虽然不多，而且都是这些年方父方母及世奇哥给她的零花钱，没有花完她存下来的。

方母伸手按住她，不让她走，脸上露出苦笑，“曼妮，你那点钱还不够来回的路费。”

“妈，我知道！”林曼妮无力地坐了回来。

她刚大学毕业，工作只做了一天，根本没有自己赚过一毛钱！现在碰到这样的事情，她能怎么办呢？

她抬头望着方母，想从她脸上读出疑问。

妈明明知道她连工作都没有，不可能只是单纯地跟她诉苦而已。

方家把她养大，现在处于这么困难的时候，如果她做得到的，一定不会旁观的。

“曼妮，你那个姓何的朋友最近怎么不来找你了？”

“她已经出国了。”曼妮有些惊讶方母竟然会提起娇娇，该不会是想让她……

“出国了？那你们还有没有再联系？”方母想不到前几天她来医院看曼妮，现在竟然出国了。

“妈，你的意思是让我跟她……”借钱的这两个字林曼妮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想到了上次在拍卖会上，娇娇很豪爽地说要借钱给她，但是她大哥那句“救急不救穷”却也让她明白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理所当然的。

而且，方家现在这样，已经不算是救急，是救穷了。

如果她跟娇娇开口，不管要多少，她一定马上想办法让人汇到她的银行帐号，但是，他们还得起吗？要多久才能还上？

可是看到妈这么热切的眼神，她所有拒绝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曼妮，妈知道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很唐突，但妈实在是想不出办法了，亲戚朋友能帮的都帮了，总不能把房子也卖了吧？以后回来我们住哪里？但是世奇的腿也不能不治啊，我跟你爸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方母一边说眼泪一边流了下来，让曼妮看了心中又酸又涩的也想哭了。

方母一向都是很泼辣，性子很直，很少会在人面前流眼泪，但现在……

“妈，还有我呢，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一定会有办法的。”林曼妮搂住方母的肩膀，声音也带着哽咽了。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我们两个都要哭了。”方母伸手擦掉眼泪，“还有一点时间的。今天主治医生说如果我们确定要去国外治疗的话，他下周一就帮我们联系熟识的医院跟医生。”

“一定要在周一之前吗？”现在已经是周四了，还有三天的时间，除非真的是要跟娇娇开口，要不然……

“周一要给医生个答复，要不然就可以暂时出院回家了。但是我们不能让世奇错过最佳的治疗时间。曼妮……”方母想了又想后又说道：“世奇那个同学，你跟他……”

因为自己曾经强烈地反对曼妮跟驭风再有来往，所以方母在说到能不能请他帮忙时也有些犹豫。虽然她也知道曼妮与他关系一定不浅，上次那个男人还说曼妮是他的女人，不是吗？

但这段时间她也看得出来儿子对曼妮的在乎与占有欲，如果儿子知道她让曼妮找他帮忙的话一定会不开心，不找，现在他们又急需帮助。如果曼妮那个叫‘娇娇’的朋友可以帮的话那就是太好了。

“妈，晚点我会打电话给娇娇看看。”林曼妮直接打断了方母想要说出来的话。

妈竟然让她去找雷驭风帮忙？他们现在都还不知道之前贷款那件事，更不知道她与雷驭风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如果知道的话，他们还会让她去找他吗？

林曼妮在心中苦笑。这个世上的事情，变得太快了，快到让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是天翻地覆。

“如果能这样最好了。”方母似乎是放下了心了，“妈先去医院了，今晚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妈，我跟你一起去。”林曼妮想到这段时间世奇哥的情绪很无奈。

“不用了。这段时间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

“那世奇哥……”她确实是累了，也有些心烦。只是，仍是有些担心。

“没事的，有我在。我先出去了，厨房里有炖好的汤，等下记得下去喝。”方母交待完之后就出去了。

林曼妮却因为刚才与方母的谈话而心情烦乱

她走回床边，直接在床上倒下来……真的要打电话给娇娇吗？

晚上十一点，林曼妮站在这个陌生的门口，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

她来之前，连打个电话都没有打就这样来了。

这里是她爸爸住的地方！是他上次写给她的地址，让她有事记得跟他联络。

在方母出门去医院之后，她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拨电话给在国外的娇娇。

她想了许久，最后决定还是来找爸爸。

先不管他是不是能帮得上方家的忙，但此时孤立无助的她，想找个人告诉她，她该怎么办，她又能怎么办？

她不确定爸爸是不是就是那个可以帮她的人，但不管如何，他终究是她在这个世上有着最亲密血缘关系的人，而且她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来，他还是关心她的。

只是，如果等下还要见到爸爸后来的妻子，还有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弟弟，他们会不会不欢迎她？

林曼妮放在门铃上欲按下去的手忽然地又收了回来。

她还是先打个电话给爸爸看他在不在家吧？这么晚了，如果他休息了呢？

林曼妮拿出手机还没有来得及拨号，原来紧闭的房门竟然忽然打开，让与房门靠得近的她吓得急忙后退了两步，怔怔地望着打开门出来的主人，一个穿着家居服，绑着的头发有些乱的中年妇女。

如果她没有走错门，这个女人应该就是爸爸现在的妻子吧？林曼妮尴尬得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倒是站在门口的中年妇女疑惑地打量着她：“你找谁？”

“我……我找……”林曼妮在她防备的目光下，‘爸爸’那两个字怎么也吐不出来。

“是不是走错了？没事的话不要站在我家门口。”女人冷淡疏离道，她可以确定，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子，而且也从来没有听自己老公说过有哪位朋友的女儿长这么大了，更加不可能是自己儿子的同学之类的，虽然这段时间，他腿受伤后，家里会时不时有他的同学来访。

“对不起，我可能找错地方了。”林曼妮最后还是决定离开，她不想打扰到爸爸安静的生活，她根本不该来的。

可是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这么晚了，谁啊？”

林曼妮知道这是爸爸的声音，但在一瞬间，她却没有勇气再留下来，她没有回头，继续往楼梯迈步。

“找错地方了。”女人正欲关上门，已经走到门口的林德冲往外面望了眼，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时，他追了出来，“妮妮……”

林曼妮听到爸爸叫她的名字，脚步停顿住了，转过身子有些尴尬地望着林德冲及门口的中年妇女那像是快要掉出来的眼球。

“这么晚了，怎么忽然跑过来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林德冲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女儿，看她一身的整齐，应该没有出什么事才对。

自从那次他去方家看过她之后，第二天他就到上海出差了，一直到今晚才回来，没想到他还没有来得及打个电话给她，她却自己跑来了。

“对不起，我只是路过，上来看看！”林曼妮低着眼不敢再看向门口的女人。

“德冲，她是谁啊？”女人的口气很不客气。

这种时候，换做是任何的女人都不会客气的，半夜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到自己家门口徘徊，而且还跟自己老公认识，怎么客气得起来？她不回去拿鸡毛扫出来扫人已经很有风度了。

“到家里去坐一会再说吧。”林德冲上前牵住曼妮的手，对满脸不悦的妻子说道。已经这么晚了，站在门口说话总是不会好的，不管会不会吵到别人。

坐在爸爸家装修得还算是温馨舒适的客厅里，林曼妮手里握着还有温度的茶杯，她有些拘束不安。

刚才那个女人在知道她是爸爸以前的女儿后，先是不可置信地瞪了她许久，后来才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很晚了，我要去休息了。”然后就不再看她一眼进房间了。

本来以为她走了以后，自己跟爸爸的相处会自在一点，没想到那个还没有睡觉的弟弟，听到客厅有声音后也从自己房间出来，在听到自己爸爸让他叫姐姐时，那个处于叛逆期的十四岁少年阴阳怪气的盯着她冒出一句：“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姐姐？”

“不管你承不承认，她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林德冲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女儿安慰道：“妮妮，别理他。”

“我怎么知道今天有一个姐姐冒出来，明天会不会还有个哥哥、弟弟或妹妹？爸，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妈吗？”少年扯着嘴角冷笑。

“你说的什么混帐话？姐姐是我跟你妈结婚之前的上一段婚姻就有的，哪来的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林德冲脸色很不好地冲儿子喊道。

他知道，他对不起女儿，但如今女儿来家里找他，他不愿意让她受委屈。何况，她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不负责任的父母。

“既然已经结束了，那怎么还有联系？”少年定定地看着林曼妮的脸，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姐姐？该不会是想来跟他们一起住吧？他可不愿意！他们一家三口住刚好。

“她是我女儿，不能联系吗？”

“对不起，是我打扰你们了。很晚了，我该走了。”看到自己的到来马上就惹来了他们的家庭战争，林曼妮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不好意思道。

“妮妮，等一下。”林德冲也站起来，知道女儿脸皮薄不想呆下去了，他也不好再留她。虽然说话一向比较尖酸刻薄的老婆今天没有特别的为难她，但自家不懂事的儿子却不给她脸色，他们再坐下去也没有办法好好说话。“这么晚了，我送你到楼下。”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林曼妮想阻止爸爸，但却拗不过林德冲坚持要送她到楼下。

林德冲在与女儿一起下楼的空档，终于知道了方家最近发生的事情，也非常的意外。

站在公寓的大门口，林德冲满怀歉意地对女儿道：“妮妮，对不起。爸爸这段时间真的是去外地出差了，一直没在家。但是世奇要到国外治疗的费用，爸爸能帮上忙的不多……”

说完后，林德冲忍不住叹气！

当年他自己因为一时被赌博迷惑，不但搞得家破女散，更是连安身之地都没有了。

痛改前非的他经过多年的打拼，好不容易终于重新拥有了新的家庭，但其实没有再多的经济实力去帮方家。

他不是不内疚的，毕竟方家帮他把女儿养大，如今人家家道中落，又是最困难的时候，他却爱莫难助。

特别还是女儿因为这事大半夜的来找他！

“爸，没关系，我们会再想办法了。”林曼妮不在意道，她来这里，其实也不是真的希望爸爸能帮上多大的忙，只是想让自己有找个安慰罢了。

不过，她好像还是打扰到爸爸他们一家了，只愿不要发生家庭战争才好。

“妮妮，爸爸真的对不起你。”看着懂事的女儿，林德冲忍不住眼眶湿润了。

与爸爸告别之后，林曼妮从上计程车离开，望着窗外一一闪过的霓虹灯，她忽然感觉到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她好像没有家的！方家对她再好，其实也不是她的家，而爸爸的家，更不是她的家！

泪水蒙住了她的双眼，她是个没家的孩子、没人要的孩子。

最终，她没有让车子开回方家，她来到了仍然是人来人往，热闹无比的繁华中心区，一个人站在街头，她好难过，好寂寞，也好无助！

眼泪掉个不停，像是怎么也擦不完，让她看不清前面的路……

“啊……闪开……”

“快闪开啊！”

周围突然响起了尖叫声，沉浸在无尽哀伤里的林曼妮心口忽然一跳，只见一道刺眼的灯光狠狠地朝她疾冲而至，她双腿却像是被人钉住般，脑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