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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又开始起程了。
扫眼前方,路途较为平坦,也渐渐地适于马匹的奔驰。于是为了赶紧回去,六人翻身上马,赶马前行。
艾文与韩虓因客观原因,只得共骑一匹。艾文坐在前面,由于右手与韩虓的左手牵连在了一起,所以上马后,韩虓的左手差不多揽在了她腰上。
这场景令冷雨心吃醋不已,所有的不快都写在脸上,憋了半响,她忽然恼怒地一甩马鞭,奔朝前去。雷鸣了解她的心情,遂也跟上去与她并行,顺便安慰安慰她两句。
瞥眼艾文在韩虓“怀中”的模样,轩少虎心下也是堵得难受,虽然韩虓是他的大师兄,但他也无法接受,所以这一路上他的话明显少多了,默默地骑在马上,放马奔行。即便纪柔兰想逗他说话,他也是吱唔着不想回答,脾气乖张得要不得。
这样,艾文和韩虓就落在了后面,默然而无奈地望着前面的人。
以艾文的精明,她岂会不知某些人反应与她有关?只是事事变幻莫测,她自己也是无能为力。在这之中,她其实也是受害者,别人不好过,她暗地里也受着折磨,如果可能的话,她比任何人都不想要这样。只可惜没有谁会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因她奴隶的身份,导致她理所当然地要受到别人的鄙视和虐待。
这样凄冷的阴天,衬托着这样心情低落的一帮人,天地间更显凄凉了。
如此持续了几个时辰,心紧张得累了,马儿也奔跑得累了,韩虓于是勒了一下缰绳,口中“吁”了一声,放慢脚程。
遥远的天空,一只白鸽跟着他们已经很久,那鸽子似有灵性,见韩虓的坐骑缓慢了下来,便一个俯冲,在离韩虓不远的头顶盘旋一阵,毅然停落到艾文肩上。
艾文之前见它的举动已觉奇怪,此时更是惊奇,她将鸽子轻托到手上,温柔地抚摸它白色的羽翼,无限喜爱地道:“好可爱的一只鸽子,怎么会停到我肩上了呢?难道你无家可归了吗?”
韩虓无奈地摇头,“真是物有类聚,它乃轩苑山庄的专属信鸽,本来是来找我的,现在反而找起你来了。”敢情他之前放慢速度也是发现了信鸽的原因。
艾文谑笑,“看来我魅力不小嘛!”
“应该是衣服的魅力,而不是你的魅力,别老是自夸自大。”韩虓始终相信那信鸽不会背叛轩苑山庄。
艾文装傻地笑,“都差不多吧!分得那么清干嘛?人生在世,岂可做一完夫?糊涂一些岂不更好?这世上痛苦的往往都是那些追求完美的完美主义者,殊不知有时缺点也能变成一种美德。可惜这道理很简单,却没有几人能够懂得。”
“你的大道理倒是懂得不少。”
艾文继续卖弄,“这就好比一个人做了九件好事,但他偶尔做了一件坏事,就被人视为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因而不能原谅他,并将他恨之入骨是一样的。其实我觉得这种人就未必是坏人,只要你将他做的坏事大而化之,不去计较,自己糊涂一点来看他,那他也不失为一个好人。”
韩虓冥想一阵,似是要花费一些时间才能把艾文乱七八糟的观点消化掉。他道:“你的观点确实很新颖,不过我并不怎么赞同。因为如果那个做坏事的人,他做了杀人放火的坏事,却只做了一点锄强扶弱、关心别人的好事,那他怎么能够将他的罪恶与功劳相互抵消,而得到别人的谅解呢?”
“孔子曰: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这就是说一个人做善事必须要从身边的小事做起,并要为善而不恶。其实,人的心理是否善良,也要从一件件小事中来看,而不是要等到那人做出了一件轰动人心的大事,才说他是善良的。一般说来,如果那个做坏事的人在这之前已经被称颂为善良之士,那么他即便做了坏事,也是有原因的……”艾文死撑着,越描越离谱了。
“有原因的?”韩虓重复她的话,目光隐有深意地瞄着她。
“不错,也许他是被人逼迫,出于自卫才不得不做出那样的举动。当然了,他也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只不过他本人在这件事上的行为,应该得到理解和原谅。”
“这样说来,你也很有理。”韩虓沉吟着颔首。
“嘿!我这其实只不过是一种很片面的说法而已,要想把此事摊开来说,恐怕三天三夜都讲不完。”艾文终于觉得脸红了,“呵!我好像是在给你讲学嘛!”
韩虓嘴角不觉一牵,“你还怕卖弄才华吗?有机会啊!这个问题我还想再跟你研究研究。”目触艾文手中抚弄的鸽子,忽然恍然大悟地道:“哦!对了,只顾跟你说话,倒把正事给忘了,你快把鸽子腿上的字条取下来,看看写的是什么。”
“哦!”艾文应了一声,在信鸽身上翻了翻,果然在它腿上长有绒毛的地方发现了一张裹折成圆形的小字条。
那鸽子似有灵性,在艾文取下字条后,忽地一下拍翅而飞。艾文抓它不着,只得赞叹,“好精灵的一只鸽子,怎么我做什么它都知道啊?快赶上人了。”
“它乃轩苑山庄独家培养的信鸽,当然要寻乎其常了。”
“是吗?真是很神奇。”艾文说着把手中字条展开,“我倒要看看它带来了什么消息。”
说是字条,实则是一块方形的锦衣绸布。那时候还未发明出纸,大富人家一般都用布来传递消息,比起竹简之类的硬物方便多了。
艾文将其摊在手掌中,顿时傻眼了,什么鸟字呀!怎么都认不得?她不服输地睁大双眸,使劲辨认着这古老的象形文字。可惜她越是逞强,便越是看得头昏眼花,努力了半天,才发觉某个字有些像山的样子,却又不敢肯定。
对于轩苑山庄的消息,韩虓当然极为担心。他伸过头来想要与艾文一同阅读,却哪知,无意中脑袋竟然凑到了艾文耳畔,而原本与艾文离得很近的身体也不小心地贴上了艾文。
为了目的,他忘却了自己的举止,不过艾文就不可能不注意了。只见她缓缓转过头,似笑非笑地嗤道:“靠我这么近,是不是想吃我豆腐啊?”说了这话,她心下忽然莫名地一阵慌乱。
由于她的侧头,致使她娇嫩、柔滑、白皙、俏丽的脸庞与韩虓完美的朱唇竟就只在一线间。只要韩虓轻轻一动,便可触及到她,一亲芳泽,并拥美人在怀。韩虓并非柳下惠,能够做到坐怀不乱,但他也确是一个修养极高的正人君子,暗中虽有此冲动,却极力地克制着没有行动。他只是意乱心慌地看着艾文,呆了半响,内心中也挣扎了半响,方想起要离艾文远点。
艾文在那一分钟也似受到了恶魔的驱使,情不自禁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韩虓。她的心似被某种吸力牵引着,盲目地去了一个陌生的深渊,在那里享受着人间充实、微妙而又幸福的美感,不能自持。
在那短暂的时间里,她几乎没有自己的意识,她的眼睛,她的心思,以致她整个的灵魂,都跟着一个人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是属于她的,而那个世界同时也充满了那个人。
韩虓终于挪移开去,侧头望向别处,尽量不去想这莫名而来的冲动。他或许还愿意停留,甚至做出一些越轨的举动,但他不知道艾文的心思,因而不得不顾忌艾文的感受。更何况,这个女孩说不定对他有些阴谋,他又怎能自己先犯错?
艾文沉默了一段时间,渐渐地把心境平抚下来,暗自嘲道:“怎可以随便动情呢?艾文呀艾文,难道你想在古代留下情债吗?难道你忍心伤害任何人吗?既然都不愿意,又何必要去注意别人呢,真是该死。”
暗地一叹,竟又忍不住暗付:“别痴心妄想了,即便韩虓再帅再优秀,那也终究不是自己的呀!”
这样提醒自己后,她仿佛松了口气,进而也对自己以后的作为有了限制。轻甩一下秀发,她表现得轻松自如,仿似把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忘了一样,道:“哎!你不是要看吗?”。
“哦!”韩虓闻声,别扭地不敢回过头来。
“要看就快看啦!”艾文把字条牵开举在侧边,尽量让韩虓看得见。
窘迫了半响,韩虓终于回头,却不料差点失声笑出,“倒的,让我怎么看?想考我的眼力吗?”
“啊?有这种事?”艾文尴尬地把字条转了一百八十度,“应该——可以了吧?”
“韩虓,轩苑山庄已有汝等师父之信息,速回。”韩虓定睛望去,故意念出,像是要念给艾文听一样。
“太好了,太好了。”得知了这消息,他顿时高兴得喜呼,“终于有师父的消息了。驾——”他急于将这信息告知前面的四人,于是双腿一夹,赶马前行。
“喂!怎么又跑起来了?快停下。”艾文受够了长途颠簸之苦,见马又要急奔,吓得哇啦大叫。
韩虓及时勒住缰绳,“你怎么啦?”
艾文要说坐不惯马,又觉不好意思,当下眼珠一转,道:“因为我心跳加速。”
“心跳加速”这四字岂可随便乱用?因而韩虓闻言,联想起适才那一幕,不觉两颊微热,干咳一声,“你……说什么?”
艾文揶揄着解释,“因为骑在马上,一颠一簸的,心跳得厉害,所以就心跳加速了。”
“这样啊!”韩虓淡笑,“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有个正经啊?死丫头。”
“你也叫我死丫头?不行!”艾文听了他的称呼,忙反驳。
“那——该叫你什么呢?”韩虓眼神深邃地看着她的侧脸。
“该叫什么好呢?”艾文沉思着,纤细合度的手指点向眉心,神情极是妩媚,“既然是你的贴身侍女,那要不嫌长的话,就干脆叫韩虓的侍女,韩虓的丫头什么的,还不错呢!”
韩虓冁然一笑,“韩虓的侍女,韩虓的丫头,呵!有这么麻烦吗?”
“不啊,我反而越想越觉得好耶!像某些人出场时介绍自己都会说谁家的谁,总要把那个大人物烘托出来后才说到自己,然后当那大人物的名目吓倒对方后,就会觉得自己很威风似的。像我现在不也是一样吗?一提到你韩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恐怕有些人还会吓得屁滚尿流呢!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我得罪了他们,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正所谓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得罪我便是得罪了你韩虓,试想,谁会吃饱了撑着,去开罪那无敌神君‘孤天神剑’韩虓啊!”艾文欣欣然笑着,叽里呱啦地一连串道出,
韩虓不想笑,却又忍不住莞尔,“看你美的冒泡,好事都让你占尽了。”
艾文继续侃,“也没办法了,这好事无意中就自己找上门来,我是想拦都拦不住啊!”
韩虓瞥眼已经离得很远的四人,示意道:“你看他们都安静地跑路,只有你在这唧唧喳喳个不停,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对此,艾文嗤之以鼻,“不是我话多,应该说是他们的话都太少了。要知道,这话的多少是相对的,如果他们什么话都不说,那我即便只说了两句,也要被视为话多的对象。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说话一个人能行吗?要是没有你的掺和,我再怎么说,也是不能持续下去的,所以要说我话多的话,你也得算进去,不是吗?”
一句话,引来这么长串的反驳,韩虓甚是哭笑不得,“我向来不怎么说话,你竟然说我话多,这要传出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其实,以韩虓的这种众所周知的脾性和他适才问艾文“叫什么”的话,不难猜出,艾文对他的不了解如同他对艾文的不了解一样,因为他婢女的名字他不可能不知道,而他此刻竟然问出了“她”叫什么的话,很明显他已经知道艾文不是罗云。这一点,只要艾文稍作分析,便能洞察秋毫,但令人奇怪的是,艾文居然不曾对韩虓的言词动一下脑筋。所以他们现在才会有如此和睦的相处,而不至于弄到僵硬的局面。
“是嘛,那你以后得多加练习练习了。”艾文继续瞎掰,“要知道,人的嘴巴有两大功能,一是吃饭,二是说话,你若一味的只知道吃饭而不去重视说话,岂不要白白损失一项功能?而且,一般说来,只懂得吃饭不懂得说话的都是哑巴,天生的哑那叫没办法,后天的哑——也就是有口而不言的人,感觉上是退化了。人类从猿猴发展至今,是要人们越来越进步,而不是退回去。”
韩虓茫茫然地问,“人类从猿猴发展至今?……猿猴是什么?……听你说来,人类难道是从猿猴演变而来的吗?可是,为什么……”他有太多的疑问,一时也不知从何问起,暗中只觉这女孩太耐人寻味了。
“你的确是比其他人聪明,但在这个问题上,跟你也无法解释得通,所以你就不要去想了。”
韩虓讶然,“你竟然认为我很逊色吗?如果你说了,我不一定不懂。”
“要想听,待以后再说吧!”艾文拒绝回答,要知道这关于历史的东西可是要学好几年才能摸透,岂能三言两语搞定得下来?
“哎——前面的,等等啊,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艾文朝前面的四人招招手,张口大呼。
听到好消息,四人立即停下,转身瞥向两人。
韩虓的马慢吞吞地行到他们身边,便听雷鸣问,“木头,什么样的好消息啊?”
艾文懒得动嘴皮子,径直把手中布片递给他,“自己看就知道了。”
“哦?”雷鸣疑惑地接过,翻开看了看,迭不失脱口惊呼,“原来是师父的消息,呵呵!确实是好消息。”
“真的吗?真的是爹的消息吗?”轩少虎迫不及待的赶过来,拿过雷鸣手中的字条,看时双手激动得颤抖,“爹,真的是爹……孩儿终于可以见到你了。”
轩震锋的失踪,像块大石一样压在他们心头,致使他们一刻不停地担心着,差点喘不过气来。如今,这块大石终于落下,其心中别提有多轻松了。
特别是纪柔兰,看过字条后,高兴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师父他老人家有消息了,我们这一大家子又可以团聚了……”
艾文见他们欢呼雀跃的样,不觉一叹,“先不要高兴得太早,或许这消息不切实呢!”
一句话,顿时像一盆冷水一样浇到众人头上。
“怎么会?”纪柔兰难受地道:“我相信不会的啦。”
“你怎敢一言断定这消息不切实,这是我师母亲笔写的书信,岂会有假?”冷雨心面无表情,“我”字却是说得很重,意在提醒艾文,她不能与她们平起平坐。
雷鸣亦是不悦,“木头,你这样乱说话若是没有一个充分的理由,我一定要让你把话吞回去。”
“啊?”艾文表情惨兮兮地,“有没有搞错?我才说了一句,你们就攻了三句,想用话把我轰死啊?”侧头瞥眼韩虓和轩少虎,“你,你,还要不要说?要说就一起说得了。”
轩少虎正色,“若是看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就直说吧!”他与艾文混的时间最长,知道艾文虽然鬼话连篇,却是不会说出没有质量的话。
“嗯……我也想听听你又有什么高谈阔论了?”韩虓沉吟着。
“切!”艾文无奈地轩鼻,“能有什么高谈阔论,我不过是觉得以字条上的消息来看,目前轩苑山庄只是知晓了汝等师父的消息,而并不是说汝等师父已经回到了轩苑山庄,所以,你们回去也见不到他老人家,在这儿高兴无非是空欢喜一场。”
“不错。”韩虓颔首,“知道师父的消息不见得就能见到他老人家,所以吾等还得继续努力去寻找。不过,师母既然要叫我们速回,可能轩苑山庄真有什么事发生了。”
雷鸣投目过来,“这么说我们得赶快回去了?”
韩虓点点头,“应该是越快越好,我们还不知道轩苑山庄发生了什么事,尽早回去也好替师母分忧。”
冷雨心眉头微蹙,“那我们还走原路吗?”
雷鸣想了想,“走那条路,我们可以沿途投宿客栈,不过要多花费三、五天的行程。如果想尽早回庄,就得改走人烟稀少的崎岖山路,这样只需用三天时间就能回到轩苑山庄。只是,如此一来,大家就得辛苦了,风餐露宿,一直要挨到最后。”
“没有关系,只要能赶快回去,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纪柔兰率先表现。
除艾文之外的四人见纪柔兰都撑得下去,于是决定抄近路,争取早点赶回轩苑山庄。
主意打定后,马儿的脚下又烟尘四起,快速地穿梭于林间小道。
直到傍晚时分,几人方想起要停下休息休息,并准备找些山珍野味来填肚。再则,马儿跑了一天,也需在林中补充些野料才行了。
他们停下的地方,树林已经不再稠密,不远的侧面,一条小河,水声淙淙。
六人聚此而坐,休息了片刻,立即分工合作。雷鸣和冷雨心负责打山鸡;轩少虎与纪柔兰则负责拾干柴生火;韩虓与艾文由于行动不便,只好原地坐着,管吃就好。
不了一刻,火已是生了起来。
透过火堆红红的火光,艾文看着对面地下一波一波地晃动,忽地灵光一闪,想起古代叫花行走江湖时,常常烧烤的叫花鸡,那种烧烤的方法,不仅简单,而且美味。一念及此,她见雷鸣回来,便有意图地夸他,“不错啊!雷鸣少爷,这么快就回来了。”
雷鸣向她炫耀炫耀手中提着的两只山鸡,侃道:“最好的山鸡两只,这一顿有得吃了。跟我雷鸣少爷出来,最大的好处就是饿不死你,不管到哪儿,我都有办法弄到食物。”
“是嘛!”艾文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如此豪爽的江湖男儿,确实值得相交,“那么雷鸣少爷,可不可以宰了山鸡,把内脏清理完毕后交给我呢!”
雷鸣愣了愣,“宰了?清洗内脏?交给你?呵呵!怎么,你也想露一手?”
艾文歉然一笑,“是,要是有作料就好了。”
“作料那还不好说,这些东西我雷鸣随身都带着。只是,你若真想露一手的话,我全交给你好了。”雷鸣这偷懒的习惯永远都改不了。
艾文急忙摆手,“千万别给我,拜托!若是叫我杀鸡,估计那鸡还没死,我就先晕了。”
雷鸣冲她一笑,“真是个胆小鬼,好了,待会表现的机会我留给你就是了。”说完转身走到侧边,动手杀鸡。
艾文忽又想起了什么,忙道:“雷鸣少爷,别把鸡毛拔了,拔了就不好了。”
雷鸣回首道:“不拔鸡毛怎么吃呀?”
“待会你就知道了。”艾文故作神秘。
“切!你想我留鸡毛给你拔,也未尝不可呀!”雷鸣美滋滋地嗤声,摇头轻一笑,提起刀子就往鸡头上砍去。
“有机会让你闲着,你却坐不住吗?”韩虓奇怪的眼神瞄向艾文。
“有道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会觉得过意不去的,一觉得过意不去,我就会吃不饱,如此一来,岂不要挨饿?”艾文胡乱解释。
“这么说你只是在为自己着想了,我还道是你关心大家呢!”韩虓轻笑,笑得温柔,有如三月里的春风。
艾文无所谓地站起,“也差不多一样吧!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同。我想现在得做一下准备工作了。拜托,有点默契,你得跟我走耶!”
“你要做些什么呢?”韩虓无奈地爬起身。
“我要找点黄泥,哪里有?”见韩虓茫然的表情,艾文又补充:“我是指黄色的泥土,你知道哪里能找得到吗?”
韩虓愣头愣脑地道:“可是,我并不知道你到底拿泥土做什么。”
艾文看他可爱的模样,嘲笑,“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虓少爷也有犯傻的时候啊!”
韩虓窘了窘,“我又不是万能的,有必要什么事都知道吗?”
艾文耸耸肩,“也是哦!不过,找泥土的事一时也不好解释,你看着就好了。”
韩虓苦笑,“那我岂不是被蒙在鼓里了?”
“看在其中,你自会明白。”
“那好,跟我来吧!”在韩虓的带领下,二人来到林中一棵树下,在哪里找到了有糯性的泥土。
艾文试图用手抓了抓,发现泥土太硬,只得放弃。她想了想,侧头瞥眼韩虓,朝他伸手,“匕首,借我用一下。”
“你拿匕首干嘛?”韩虓虽不解她何意,却是已把匕首放入了她手中。
“很不好意思,因为泥土太硬,我想把它挖起来。”艾文说着抽出明晃晃的匕首,也不管韩虓允不允许,径直往地下戳去。
“要拿我的匕首挖泥土,也不先向我请示请示吗?你做事也未免太欠缺考虑了吧?”韩虓甚是哭笑不得,他这么宝贝而又千金难求的稀世珍品,竟然让她当成锄具来用。
“这有什么大不了,反正你这宝贝削铁如泥,遇到点石子儿也奈何它不得,大不了我用过后给你清洗干净。”
“是了,它能够削铁如泥,何不顺便把咱俩手上的链子割断呢?”韩虓一脸刚醒悟的样。
艾文一哼鼻,“别白费劲了,你以为我没砍过吗?早在之前,我也曾把希望寄托在它身上,可哪里想到,你这破玩意儿竟然不管用了。”
“是嘛?不管用?”韩虓放下希望,却又莞尔,“不管用的东西还能穿破你刀剑不入的衣服割伤你啊!”
“我哪知道它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哟!”刚说到受伤的事,岂知艾文手下一用劲,竟就震动了伤口,疼得她忍不住低吟。
“怎么啦?”韩虓蹲下,下意识地抓过她纤细的手腕,一脸的关切,“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哦!”艾文别扭地抽回手,掩饰性地一笑,“可能用力过大,所以才会感觉到痛,不过不必担心,应该没什么大碍,这点小伤小痛,还不至于打倒我。”
“你真的很鲁莽,明知道自己有伤,还要逞强做这种事。”韩虓剑眉微蹙,拿过艾文手中的匕首,又道:“该怎么做?说吧!我来替你。”
艾文瞧得一笑,谑道:“要你也跟着我玩泥巴,真是很过意不去。不过,这是你自己愿意的,可怨不得我哦!”紧接着指点韩虓挖出黄泥,并告之要用水拌和。
韩虓自嘲地抿嘴,“这样,确实像是在玩泥。记得小时候扮家家就爱玩这个。”
“哦?”艾文好奇地探究,“你小时也会玩这个吗?怎么都看不出来?我想你应该是很规矩才对呀!”
说起小时候,韩虓禁不住来了兴趣,边挖泥边道:“其实才不,我小时候比谁都调皮,经常会弄到师弟师妹们哭鼻子。”
“哦?会不会是他们太爱哭了?”艾文疑惑的目光注视着他,表情写着不信。
韩虓苦笑着瞥她一眼,“你不信吗?我说的都是真的。我那时候不受人管束,总想着法儿捉弄别人,也因此没少挨师父师母的骂。不过我知道师父师母还是很疼爱我,因而被骂了也要吓吓师父,很顽皮吧?”
“真的假的?你胆子不小嘛!”艾文改变观点重新审视着他,大有人不可貌相之感。
“也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朝龙,和他大战了三天三夜,也争执了几天,最后结伴在夜里偷了丞相府所有的金银珠宝,分给贫穷的百姓,让他们能够吃到粮食。还有许多类似这样的事,小时都做得太多了,现在想起还觉得过瘾。”
说话时,他眼神诡谲地望着艾文,暗笑——这丫头的扮相果然是逊,竟连这种问题都敢问,身为轩苑山庄的奴隶,从出生就在轩苑山庄长大,因而这些事迹即便不清楚,也有听说,此刻一问,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艾文纳闷地看着他,“那你现在又为何变得沉默、内向了呢?照你小时候的样子看,不应该变成这样才对呀!”
韩虓眼神迷惘地望望远方,摇头,叹气,“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习惯了要这样,我想,也许人都会长大的吧!”事实上,他知道,从八年前与冷雨心订婚的那一刻起,他就笑不起来了,也因此他师母每每提出结婚的事,他就吱吱呜呜地拖着,只是那样的往事他绝口不提。
恍觉到自己的失态,韩虓自嘲地苦笑一声,道:“瞧我,给你说这些干嘛,看看泥土够不够?”语声中隐有悲凉。
瞥眼地上挖掘起的一堆泥,艾文赶紧阻止,“够了,够了,不是要很多的。”深深的看了看韩虓,她若有所悟地叹,“人长大了若都要变成你这样子的话,那我岂非永远都长不大了?”
“也不尽然……”韩虓住了住口,忽地不想让自己在艾文面前露得太白,“咱们还是去取水吧,我想早点看到结果。”
“好。”艾文起身,于是两人便貌似夫唱妇随地去河边打来一袋水,然后把挖起的黄泥拌均匀。弄着泥的韩虓,神情惬意的样仿佛浸入了童年时代的那种乐趣中。
那边,雷鸣照艾文说的程序办妥了一切,于是提着两只山鸡来到两人身旁,懒懒地开口,“木头,鸡弄好了,是不是交给你我就没事了?”
“你是想偷懒吗?哼!窗都没有。”艾文笑他,这个懒人。
“应该是门都没有吧!怎会说窗都没有呢?”雷鸣自作聪明地帮她纠正。
艾文半眯着眼,比着手势,绘声绘色地描,“我连那么小的窗——都不给你留,又怎么会有门给你呢?一般人大抵都会像你说的一样,门都没有,可是我想没有了门,我从窗里爬出去不就得了,所以没有门也同样关不住我。因而为了以防万一呢!我最好是连窗——都别给你留。”她“窗”字咬得很重,夸张地把声调拖得老长。
雷鸣瞧她美得妖娆的容颜却是挂着逗人的表情,忍不住笑,“好一副尖牙利嘴,本少爷此刻真怀疑,你是不是换个人了?你看你这样子,哪里像是我以前见过的木头了?”
他这番胡言乱语,也许他从未料过竟就真说到了要害——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只是,口中如此说之时,他心中并未有丝毫怀疑,纯粹一句开玩笑的话而已。
韩虓面上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瞥过两人一眼,他张了张口,却似乎没什么想说的。暗中,他有种不想道破事情真相的连他自己也难以言说的心理。
其实,这真相的道不道破于艾文来说,并没有切实的厉害关系,她向来坦然面对任何事情,而且也没有刻意的去掩饰过自己。因而,即便韩虓说出了她不是罗云的话,她也会觉得无所畏惧。
该发生的时候随它去发生,不该发生的时候就暂且任由它保持着现状,这是艾文处理事情一贯有的态度。
当下,艾文嫣然一笑,巧妙地卖关子,“不是木头胜似木头,是木头却非木头,尔以为何哉?古有云:今时不比以往;又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以尔于吾之知,焉能辩之?非变与变,抑或是变与未变,又岂能交与尔以审之?故吾即非往人,也与尔无关。”
她从小被逼学中国古文,对其文言文一类,虽不能晓通其意,达到运用自如的程度,但勉强套用一、二,迷糊迷糊别人的本领却还是有的。
雷鸣听得茫然,大肆嘲笑,“说的什么呀?你这穷酸秀才,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鬼话?”
韩虓不像雷鸣一样没听懂,他意蕴深刻地瞄向艾文,“然则与吾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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