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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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闪电惊心动魄的劈下来，天空昏昏沉沉，瓢泼大雨拍打在密匝的枝叶上，耳边全是雨声。视线因为倾盆雨幕受阻，脚下的路也湿软、泥泞难走，即使撑着雨伞但埃希身上还是被斜打进来的雨水浸湿了大半。

埃希抬手用衣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手上握着的是一个类似罗盘、指示方向的器物，巴掌大圆形、深青色金属质，边缘很厚，刻有一圈一圈的咒文，中心有一颗暗黑色的驱动灵石，灵石上方漂浮着一根指针，闪着绿色的光芒，直直指着前方。

雨天的森林，所有动物都躲藏了起来。

埃希拖着沉重的步伐穿过重重障碍，终于停下脚步，隔着雨幕，看着那个背靠着树干一动不动的人，深深的垂着头已经昏迷过去。他胸前蓝宝石的胸针一闪一闪着炫目的光亮，埃希手上的罗盘指针的绿光这个时候也更加闪耀，两种光亮默契的应和着。

埃希走到他前面，把罗盘收进空间戒中，伸出手、弯腰把他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起身离开。

感受到尼安湿透的衣服，冰冷的体温让埃希有些瑟瑟。

“……是…是谁？”

耳边忽然响起尼安的微弱声音，在雨声中几乎轻不可闻。

原来还有意识。埃希有些惊讶，“……我是埃希。”

“……”埃希？

靠在埃希身上的尼安，原本疲软垂着的手臂微微使劲，好像也想尽力搭在埃希身上，更加依靠对方一样。

“…埃、希……”大概只是无意识的回应。

“嗯，是我……”埃希耐心的在他耳边回道。

对方没再回应。

在大雨中前进了一小段路，扶着尼安，又还要艰难的撑着伞，对体力的考验让埃希感觉此时自己的情况也够糟糕，分神看了看尼安，湿漉漉的黑发黏在被雨水冲刷得惨白的脸上，正在发抖的嘴唇，尼安因为难受微微皱着眉。不安的紧闭着眼，尼安始终咬着牙、脸上的肌肉也明显有些紧绷，丝毫不松懈的警惕好像已经融进了他的潜意识。

让人看着忍不住心疼。

埃希抬头看了看天，大雨还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雨吧。

***

小主人忽然不见了！！

兰多和其余随行侍卫分析确定埃希是自己悄无声息的偷溜，庆幸之后也只能开始在森林里没有方向的寻找，呼喊的声音几乎被雨声盖过，始终没有任何回应，兰多简直要哭瞎了……

不敢把这件事隐瞒下来，兰多派了一个侍卫先回去禀告主人伊恩卡……

***

……有温暖的感觉，全身都是暖的。

……为什么？

“……醒了吗？”

……是谁在跟我说话？

“……是谁？”尼安拼命让自己发出疑问的声音……

埃希靠着山洞的洞壁，面前火灵石燃起的火焰正散发着足够的热量，把整个不大的山洞都照亮了。埃希始终让尼安枕在自己腿上，空间戒中预备有干净衣服，埃希也早就帮自己和尼安都换上了，但看着尼安现在满脸不正常的红晕，埃希伸手覆在他的额头上，体温居然有些偏低，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埃希皱眉。

“……是谁？”

尼安迷惘的半睁着眼，低弱的声音好像还难得透露几分脆弱。

埃希微微翘起嘴角，“我是埃希，是我救了你……”淡蓝色的目光一瞬间似乎带着某种温柔，“所以……你要记住我，尼安，你要永远记住我。”尽管很抱歉，但我以后要走的路需要你……

对于这个世界，埃希心底有种莫名的害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埃希只能不解的归结于自己曾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也许以后也无法融入这个世界。

“……我是真的需要你，尼安。”埃希露出真实恳切的语气。

“……也是……永远吗？”视线还是模糊的，但思维已经渐渐清晰，尼安听见自己反问的声音，心里好像有了某种安定的情绪，又悬着某种更严重的惶恐。

埃希想了想……“是永远，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

尼安沉默了一会，离开……“死亡吗？”又问。

面前的焰火好像又弱了一点，埃希从空间戒中又拿出一块拳头大的火灵石丢了进去，火焰气势立刻见涨。外面雨势终于弱了下来，但黑暗也完全降临了。

“算是……”如果能回到二十一世纪，那他在这个世界也可以当做已经死亡。

尼安倏地抓住埃希的衣服，“不要。”

“啊？”埃希一怔。不要什么？

“不要，”尼安用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执着语气重复着，“不要离开我。”

墨绿色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埃希，埃希好像能感受到尼安目光里含着的希翼，有些稚气和不安。埃希忽然感觉此时的尼安像个特别缺爱的小孩儿，跟之前印象里心思深沉甚至阴郁的尼安大相径庭。

有些失笑，于是埃希想也没想的笑着点头，应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