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疯狂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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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悦心将手中的胖小子交到老妈子手里。说道：“那一块儿吃点晚饭吧。”

沈卓航点头应着好，又是将眼光看向那小丫头。小丫头没有抬头。却是匆匆的往厨房方向跑去。

孙悦心招呼了沈卓航一块儿喝些茶。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如今天气寒，你可真是要小心呢。”

沈卓航笑道：“我会的。”

看着老妈子哄着那胖小子十分和蔼的神情，沈卓航颇有些诧异的问道：“叶先生怎将这俩孩子都带到你这儿来了。”

孙悦心吃了颗枣子，笑道：“你哪儿有那能力照顾两个孩子呀。我帮你分担一下，不好吗？”

沈卓航道：“那自然是好的。可我就怕累着你。”

孙悦心招呼了老妈子过来，从她手上抱过孩子，苦笑道：“你都不知道。我今日有多高兴。卓航，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年纪越是大了，我就越想要个孩子。即便不是自己的孩子，可看在眼里。都是那么可爱。”

她眼中是无可奈何。沈卓航明白，她心中的感受。如今从天而降一个肉鼓鼓的胖小子，对于孙悦心而言，捧在怀里那别提究竟是有多高兴了。孙悦心无疑是悲哀的，她只能寄情于别人的孩子。

少顷，沈卓航主动伸手捏了一把那胖小子的脸颊，笑道：“悦心姐。那我把他留在这儿，给你做个伴。可好？”

沈卓航心中有了主意。小丫头她是无论如何都要给她点颜色看看的。自己又根本对于这连拉屎撒尿都不懂的胖小子一点儿主意都没有。正巧这孙悦心如此爱不释手，何不一家便宜两家占？至少，她是真的能省心不少。也能隔了这姐姐再一次谋害弟弟。

孙悦心果不其然是这想法，笑道：“你难道原本想带走哇？我可不答应呢。”

两人相视一笑。沈卓航望向厨房的房间，却是突然严肃了表情，说道：“可那小丫头。我是怎么都要带走的。”

孙悦心仍旧是逗弄着孩子，随意的说道：“让她给她弟弟做个伴不好吗？”

虽是这么说，可她如今全副心思摆在了怀中小孩儿的身上。那个丫头，沈卓航带不带走已与她没有多大的关系。她也不会在意。

好似是习惯还是怎的。这小丫头执意不愿与主人家一块儿在餐桌上吃晚饭。只是捧着一只大碗。在厨房里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就好像每一口，都是最后一口那般。若不是发生了昨天那档子事情，沈卓航或许会同情她。可如今，沈卓航心中想到，不愧是胡从良的女儿，竟要谋害自己的亲弟弟。胡从良千辛万苦得了这么一个儿子，一切真是可笑。

沈卓航并没有在叶家多逗留。已是到了平日里固定要打针的时间。她甚至能隐约的感觉到身体的不适，四肢像是有数不尽的蚂蚁在蚀咬，这叫她十分难受。

而回去，也并非她开始所预料那样、需要她大费周章。那小丫头跟在她身边很安静。只是眼神落寞。叫人不忍。可除了沈卓航。根本无人注意到。

孙悦心抱着孩子送到门口。小丫头甚至还去牵了牵那孩子的小手。胖小子也仿佛是一点儿都不记得这位姐姐昨日究竟对他做了怎样的坏事，竟还甜甜的同她笑着挥手。

回去的黄包车上，两人依旧无言。可周围的空气却显得不那么叫人轻松。沈卓航身上的毒瘾又一次叫她难受的无法做任何思考。而小丫头，虽一直都是默默不语，可眼咕噜直转，心中总有自己的小九九与想法。

抵达公寓之时。想着马上就能扼制全身上下难受的毒瘾，沈卓航迫不及待的想要推门而入。可偏偏。这小丫头一点儿都不叫人省心。趁着沈卓航一个不注意，便立刻往反方向没命似的奔跑起来。好像逃出了沈卓航的手心，就能得到幸福美满一样。边跑边哭，泣不成声。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的脑袋瓜子里默默的在想些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只知道拼命的跑。直到她与一个陌生人撞了个满怀。这才踉跄着跌坐在地上。眼前全是泪水，她甚至看不得那陌生人长什么样。只见得对方伸出了一只瘦骨嶙峋的手。

小丫头心中是感动，她坚固了自己要逃跑的信念。以为自己碰上了好人。

却不料，刚被拉起来。那人却是一张笑嘻嘻的脸。小丫头甚至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酒气。以及各种难闻的气味。她想缩开手，却发现被对方牢牢握住，甚至还在往暗巷里拖。她只听得对方‘咯咯’的笑声。恐怖极了。

小丫头一时乱了方寸，又打又踢。回敬她的，却是重重的一个巴掌。她心中害怕极了，大声嚷嚷着救命。却根本于事无补。整个街上的人仅仅只是漠然的看着她。半分都没有出手帮助的意思。

最后，她怎么被沈卓航救下的，已是记不清了。只知道，在自己以为完了的时候，那桎梏着她手腕的肮脏枯萎的手总算是放开了。然后，她闻到了一阵有些熟悉的香味。随即，被牵出了暗巷。

在她还未回过神的时候，却又是火辣辣的两记耳光。这次，是忍无可忍的沈卓航。

萦绕在眼眶中的眼泪被打了个干净。小丫头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沈卓航此刻带着责备的眼神，更多的是愤怒。她能感受到沈卓航死死箍着自己的那只手不自觉的颤抖。可小丫头实在是怕极了。她一点儿都不敢挣脱。方才的几记耳光已彻底将她打醒。

回顾四周。她这才发现，自己跑进的是一条怎样的巷子。夜幕下，亮着红灯的小阁楼比比皆是。又想到方才那恶心的人，一定就是拐子了。小丫头曾见识过拐子的厉害，所以她光凭鼻子就能闻出他们的味道来。她跑到这儿来，无疑是羊入虎口。给别人做了一桩不要本的生意啊。小丫头愈发的后怕。

回去的路，她们走了很久。小丫头是怕，沈卓航是浑身的难受，甚至都无法好好控制自己的双腿。

望着近在眼前的沈宅。小丫头开始绝望，原来，逃跑并不能助她逃出升天。想到这儿，小丫头便是忍不住‘哇’的大声哭了起来。

沈卓航却是烦极了，眼前这小丫头已给自己惹了太多的麻烦，她感觉自己眼前就快要出现幻觉支撑不住。恶狠狠的说道：“不许哭！”便是一把推门而入，将小丫头直接丢进了厕所，又顺手将门锁了起来。她这才浑身颤抖不支的蹲在地上，甚至没看清左右状况，便是卸下一切防备，蜷缩在地上。此时此刻，她太需要放松了。

刚被关进厕所的小丫头疯了似地用力拍门，大叫着‘放我出去’。可沈卓航只当是充耳不闻，甚至可能她真的一点儿都没听到。因为，她从进门开始就没注意过周边情况，直到耳边响起苏惊蛰惊讶的声音，询问她是否有什么不舒服。沈卓航这才有了警觉，猛地一咕噜爬起来。再一看，家中不仅有惠姐，林医生，苏惊蛰，甚至还有周曼清。

在沈卓航眼里，如今他们都是用着异样的眼神在看自己。沈卓航此刻觉得自己就像是脱光了衣服站在南京路上一样，那么叫人羞愧。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紧咬着唇，一句话都憋不出来。最终在尖叫声中，逃也似的奔上了楼。

楼下的厕所中，是小丫头疯了一样拍门的声音。而楼上的房间中，是沈卓航疯了一般的咆哮哭泣声。

到底是谁疯了？

或许谁都是。至少，她们都把人给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