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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你不是也同意的吗?”
白慈荷嘴皮子动了动,半会儿才涩声道:“那也该给曼曼一个缓过来的时间。”
“砰”的一声。
杜父的声音嘎声而止,杜楚恒捏碎了手中的玻璃杯。
屋子里,一时无比寂静,几双眼睛全盯在杜楚恒身上。须臾,白慈荷回过神,惊呼,“阿恒,你的手出血了。”
她几步跨到儿子身边,刚一落座想执过儿子的手看看伤口,杜楚恒倏地站起身。
“我来只是告诉你们,无论我和小曼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插手。”
他声线低冷,杜父回了句冷哼,不接他的话而是说:“你看看,你对你妈什么态度。”
杜楚恒一双黧黑的眼睛扫到父亲身上,仿佛囚着一汪亘古的深潭,黑深黑深。
他朝杜青海走了几步,后者对上他的视线,心中顿惊,他不明白为什么在儿子眼中会看到恨。
他恨自己?
这个认知使得杜青海怒不可遏,在火山爆发前,杜楚恒用冷冷清清的声音说:“爸,教训我对妈妈的态度之前,你不认真反思反思自己做过什么好事么?”
儿子一向成熟懂事,何时这样顶撞自己?
杜青海气得不轻,连连冷笑,“好,好,拿离婚的气撒在父母头上。杜楚恒,你出息大了。”他抽过衣架上的军大衣,摔门而出。
白慈荷忙追出去,没过几分钟,一个人回了屋。
外面风很大,她一头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吹乱了,脸有些白,整个人气色不太好。她望着儿子,“阿恒,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把你爸爸气走。”
杜楚恒闻言,嘴角噙出一丝笑,无尽的苦涩,“你难道希望他也知道你十年前做的事情吗?”
白慈荷瞳仁蓦地重重一缩。
杜楚恒闭了闭眼,让那股酸涩徐徐流回身体。
“十年前,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你在说,说什么啊,阿恒。”白慈荷嘴里的舌头结着冰,怎么也捋不清话。
杜楚恒睁开眼睛,浓浓的痛苦将他一双黑眸遮住了,“她们都还是那么小的孩子,你有什么血海深仇要付诸在两个小女孩身上。”
白慈荷双腿一软,瘫坐在沙发上,“不,不是……”
“妈,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白慈荷环住自己的双肩,她还是觉得冷,直打哆嗦。杜楚恒终归于心不忍,走过去按住她的肩头。
“因为你怀疑爸爸的出轨对象是小曼的母亲,因为你当然太气,太恨了,只是想绑架她的女儿出出气是吗?”
白慈荷泪眼婆娑,一行行泪珠挂在腮边,“我,我并不是想伤害她们。”她一把抓住儿子的手,痛苦万分,“对不起,我对不起她们……”
让儿子娶了那个因她一时鲁莽而受过伤害的女孩,白慈荷以为可以减轻自己的罪恶。藏在心底的秘密乍然揭开时,她才发现负罪感一样不少,甚至更深更重了。
“妈……”杜楚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亲耳听见母亲证实比起搜到的资料更让他震撼,悲痛万分。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念之差,害了两个女孩的未来,害得我和小曼如今……”
“我一直都在懊悔。”白慈荷双手捂住脸庞,声音里透着悔恨,苦痛:“我错了,是我的错,都怪我。”
母亲彻底崩溃,纵有千般错万种罪,做儿子的又能怎样,真的将她送到监狱吗?
杜楚恒想到小时候,父亲常年出差。母亲一个人守着高烧的自己三天两夜,工作之余给自己准备的每一道饭菜,一大把年纪学刺绣送给自己近三米长的刺绣图……
眼眶微微湿润,杜楚恒仰起头,熟悉的天花板,吊灯和楼梯。
他很早就知道父亲曾有过一段婚外情,后来即使断了关系,他还特意找人盯在父亲身边。他以为如此,就能维持这个所有人看着艳羡的和睦之家。
其实,这个假象,有人比他更早知道。他可以想象,好强的母亲得知有第三者时,那种心情。
愤怒。
骄傲的人,往往面对同一件事情的时候有出于常人的愤怒。
杜楚恒离开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子。
他同情母亲,同样,也恨着。她犯了法,伤害了他最爱的女孩,他明明清楚却不能还女孩一个公正。
而如今,只有跳出这个让他困扰痛苦的圈子,他才是一身冷静的杜总,有着缜密的思绪,面对敌人,蓄势待发随时扑上去给予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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