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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主星的日子太累了——我是这么找的借口,叫赵雄独自去整顿军营、组织训练,然后自己在网吧里赖着睡了三天,方才神清气爽地下定决心跟陈琪联系一下。这个女人虽然又恢复了官阶,但总不至于立即把我忘得无影无踪。只要勾搭好了,等以后出门采矿时顺便跑阿尔法去跟她鬼混也是不错的。当然,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想得太美了,我毕竟已经结了婚,现在都还没离婚——谁知道她究竟怎么想的呢?
在与巴瑞特讨价还价完毕后,我就得到了一个正团级的领导职位,名义为“雷隆多矿产资源开发公司总经理”兼“雷隆多资源开发武装保安队队长”。这个队由原第一步兵营组成,按理来说,领导就算是高配,也就最多是个副团。可是这个“营”的人数实在太多了,足有四千人之众。向上面要编制和政治待遇的事虽然一直还在扯皮拼刺刀中没有结果。但巴瑞特非常狡猾,因为他的行星总督是副师级,便直接把我按雷隆多二号领导的级别配了上来,大概是想以这个即成事实增加以后扯皮的筹码。这些都是他的事,我只管当事实上的团长好了。
既然级别这么高了,办很多事按理来说都很好办。比如说以前要凭借立功勋章才能打的星际电话,现在我甚至可以用手机打到指挥中心去转接,想打多久便打多久。但那种电话要自动存档三年,实在不适合我这种爱打****电话的人使用。于是便写信——可是多年没动过笔了,写出来的字除了我谁都认不出来,洋子偷看了后大约因为看不懂一无所获,居然对我进行打击报复,声称和国幼儿园的三岁孩童也比我写得好很多。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动用电脑打了一份,取名为《浪人情书》,加了绝密和急件寄到阿尔法去。
这一切做完,便只等回音。我趁此时无事来解决手下的问题,跑到第一步兵营驻地假模三刀地开了个全体动员誓师大会。一开始便狠狠耍了一回领导威风,用了接近三个小时来反复论证以下事实:
一、我们的工作是非常伟大和正义地,需要各位的鼎力支持和努力训练。
二、之所以大家要支持我们和努力训练,是因为我们的工作是伟大和正义的。
三、大家不应该产生怀疑,我们确实伟大而正义。虽然在繁重的训练和学习中会产生种种怀疑,但只要坚信我们伟大而正义就不会有问题。
四、大家既然坚信了我们伟大而正义,那就必须以超出常人毅力的决心来切实抓好学习和训练。
我就这样周而复始,行而往复地说。等大家都坐得呼吸困难,痔疮危机有大规模爆发的预兆时,这才丢下精心准备的集束炸弹,宣布本人前一段时间因身体状况不好,没有亲临军营组织政治学习和军事训练,实在有负职责——为了以身作则,本人打算克服重病在身的困难,带领他们到亚穆林区全副武装徒步训练五个月。其间不但要按照最高全训标准整日负重训练,还要每天开政治学习会两小时。包括各级士官军官在内,每人每天写三千字的学习报告以加强政治理论修养、与组织保持绝对一致。还特别申明必须用汉字写,要写得端端正正——如有发现企图以英文日文的字母投机取巧凑数或鬼写胡画的混蛋一律拖出去打,打的程度以其直系亲属认不出他为准。
这个黄腔一开,全队上下四千名曾出生入死面对杀场里穷凶极恶的费里亚兵可以眼都不眨半下的铁汉们莫不赫然变色。赵雄立即代表全体被我恐吓得青面獠牙的官兵向我表示绝对忠心和至高诚意:
“领导,你的身体要紧。雷隆多可以没有我,没有第一营,但绝对不能没有你。你要保重啊!保安队的训练就交到我赵某身上了,你就放心休养吧!”
我担心不已地问:“这样真的可以吗?唉,在与费里亚的战斗中,我也真落下了不少毛病。但是作为保安队长,时常懈怠不来,我实在是内心有愧啊!”
下面立即嘈杂了:
“首长,你安心的去吧!”
“首长,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们也会坚守你的教导,努力训练备战,绝不辜负首长期望的!”
“首长,相信我们吧。我可以马上写血书立军令状!”
“……”
他们只差没叫喊出“求求你千万别来,千万别再来了”。我心里听得乐开了花,脸上故作沉痛地叹道:“那好吧,那我就服从大家的关爱,继续疗养。在我不在的日子里,同志们要好好加强军事训练和政治学习。当然,也不要学得太辛苦了,有空也可以来我那里坐坐嘛!”
下面轰然答应,我的网吧几个月内的生意不愁了——只怕还会抢得打起来。
以三寸不烂之舌将第一步兵营那些桀骜不逊的家伙镇住后,我便整日在网吧里泡着。巴瑞特现在肯定非常急着我走,时常派人或打电话来打边鼓,问我准备何时出去发财。但我一点都不着急,只借口奥舰队的接应方案、登陆机和护卫武装的配备都还有问题,一直赖着不动。巴瑞特大概死也想不通我为什么采矿那样的大钱不去捞,居然肯死赖在网吧里赚小钱。想得太多必然疑神疑鬼,没多久我便发现总督府附近的卫戍力量再次加强了。实际上我主要是在等陈琪的回音,好在采矿途中可以跑去把妹妹。但陈美女一直不给音信,我的心情亦因此无法从调戏巴瑞特的敏感神经中得到任何好转。
我就这样赖着混时间,包括寒寒和巴斯克冰在内的所有人都逐渐开始以怪异的眼光看我。大家都不能理解为什么我到了这个地位和权势,却什么都不去做,只窝在网吧里。还好,我自己还能理解自己。雷隆多的空气已经越来越紧张,很有一种暴雨即将降临前的高压憋闷气氛。我们的内部关系虽然微妙,却没有达到这种千钧一发的程度。那么,这种紧张感自然来自外部。我对危机的预测一向不太及时,大多数是在危机发生前几秒前产生毛骨悚然的感觉。这种感觉曾经救了我好几次命,也正因为发生得短暂而准确,一直为我深信。可是,这回的这种感觉已经维持了一个多月了。我外表上给人感觉颓废、不思进取,可内心却始终崩紧了弦。因为我一直在等待别人都不愿意相信会到来的东西。
那一天,雷隆多预报有风。这种预报总保持100%的准确性,时间长了会让人觉得了无生趣。当然,该来一次风了。这些天空气都闷得吓人,我心里闷是一回事,现实生活中皮肤上整日冒油,得天天洗衬衣和内裤,对懒人来说就是极痛苦的事。我一大早起来,放走了包通宵的小P孩们后,便搬了个老头用的摇摇椅,坐在网吧门口一边摇一边呻吟。
清早时,一般小P孩们打累了会回去睡,当兵的大多要出操来不成,网吧的生意一直到十一点都不会很好。不一会,洋子来给我看店了。她带了资料来,占了台最好的机子学习语言。我也没心思搭理她,只是摇着、呻吟着。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个半小时,洋子的忍耐极限终于给我突破了,她跳起来便用和语狠狠骂了一通。我除了“八嘎”之外什么都听不懂,只得以无知无辜的眼神看着她。她一连骂了一分钟方才泄愤,草草整理了一下头发仪容,改用汉语问:
“你一直在鬼叫着什么?”
“哦,我念的是‘风,风,大风!’”
“念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吗?”洋子疑惑地问。
“天气闷,我求风啊。”我哀叹道:“这么闷热无聊的天气,偏又没有马子陪伴,太太太……难过了。你甭管我,这是一种失落的美,俗人体会不到。”洋子干瞪了瞪眼,骂了句:“有病。”转过身回去继续学费里亚语,不再理我了。
老主顾们逐渐光临,洋子不住起身接待,忙得不可开交。可我没有一点点想要起来帮忙的意思,还是边摇边呻吟。终于洋子忍无可忍,冲到里面的小卧室去抓了把菜刀出来要跟我同归于尽——可见闷热的天气容易让人作出不理智的决断。我虽然不太怕砍,却怕跟一个舞刀的女人作对,立即给砍得落荒而逃。网吧里那么多顾客居然全给她吓成了龟仙人,没一个出来替我这个真正老板出头。
其他人都很忙。寒寒在上班和扣我的考勤分中,巴斯克冰这时正在练兵,就连黑炭头也正在忙着应付提都斯精心准备的一次听证会而不能陪我——当然,我不可能变态到找他来陪我解闷。一时无处可去,只得开了烂吉普满镇闲逛。走过中心地带的咖啡馆时,突然想起来在学弟妹们给我接风后一个月没见过周倩了,可以去找她吹吹,便下了车跑咖啡馆里坐着。
咖啡馆和啤酒馆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地方。这家咖啡馆听说是杜荣的大姨妈开的,品味高档,专门给高级军官和地方豪族服务。正因为如此,经常是空无一人,而隔壁的啤酒馆就常常人满为患。至于更远一点的辛巴达舞厅,在被查封之前的生意实在好得爆蓬。由此可以折射出整个社会的普遍堕落及俗不可耐者数量的急速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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