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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瞒归隐瞒,朱玉心里到底不服,所以暗地里对风无情使了不少小奸小坏,却回回都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朱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后来,朱玉就想开了,她觉得阿狸叔叔身边能有这样的护着定然能把危险程度降到最低,同时,她更加佩服朱景禛,她想阿狸叔叔真是有眼光,连身边的护卫都选的万里挑一。

风无情打小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无情之人,最关键的是风无情武功之高,身形之诡异已达到了令她胆寒的地步,所以,她对他有心理阴影,从不敢轻易再接近他。

或许是心理阴影面积过大,阴影一直笼罩到褚玉身上,连带着骂他时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她不想再看风无情那样千年寒冰似的脸,转过头眼巴巴的望向朱景禛,因为她知道这里唯一能命令风无情的只有朱景禛。

朱景禛故意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看了看风无情,他对他今日的表现不甚满意,以风无情的身手怎么能先后让那个什么软枕头和季承运闯进来,尤其是季承运,竟然闯到楼上去了。

他慢条斯理掸一掸衣袂,眼色暗了暗,冷声问了风无情一句道:“去哪儿了?”

风无情恭敬而老实的回答道:“启禀主子,属下去了茅房。”顿一顿,补充解释道,“属下拉肚子。”

朱景禛的嘴角不易察觉的抽了抽。

真是奇了,拉肚子还要成群?

他微微思索,见吵着内急的褚玉还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盯着他,他忆起她也是拉肚子当中的一员,淡声问道:“豆豆,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褚玉一心想着要替软枕头解穴,一下就忘了拉肚子的事,瞠着两目道:“咦?你这话问的奇了,这店是我的,我爱站在哪儿站哪儿?”

“你不是也内急么?”他声音依旧淡淡。

“……呃。”褚玉缓缓垂眼,脸色变了变,嘻嘻一笑道,“刚刚一吓就吓没了。”

朱景禛嘴角又抽了抽,他知道她是为了躲他才装内急,难道她就这么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么?

他承认他待她是急迫了些,可正是因为他太过想她爱她才会急迫,她怎么就不懂他的心。

她不知道,这两个月每每到了深夜,他是如何想她而不能安眠入睡,他干脆翻身起床将凝结在脑海里无法褪去的影子一笔一笔画了出来。

他觉得有些可笑,她都没有画过他,他却夜夜画她,每画一笔都承载着他对她的思念,她胖胖的形象跃然于纹理纯净的宣纸之上,仿佛眼前看到她淡淡的身影从画纸上飘了出来,他伸手一触,她的身影却消失了。

他无数次想像他与她近在咫尺,他可以真真实实的触摸到她,可如今,他与她确实近在咫尺,他也真真实的触摸到她,只是他触摸的只是她的身体,而不是她的心。

他望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恼的想当场发作。

季承运瞧着自个父皇痛苦又憋屈的模样,心中大是不忍,恨不能直接跑过去帮他扶平蹙紧的眉心,看来父皇追母后的道路走的异常艰辛啊!

正想着,褚玉却突然凑到了朱景禛身边,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自动的帮他揉起了肩膀,她柔柔的手触在他的身上,他所有的恼怒在这一刻发作了绕指柔。

褚玉小心的讨好道:“阿狸叔叔,你叫那个人帮软枕头解穴好不好嘛?”

朱景禛幽幽一叹,抬起手冲着风无情摆了摆。

啪嗒……

仿佛雨落青草地的细微响声,软枕头就被解了穴,他爬起来也不顾两腿发麻屁股疼痛,捂着腮帮子就跑到了褚玉面前,将褚玉往旁边一拉自动的代替褚玉要帮朱景禛捏肩。

朱景禛眉心一蹙,压根不给他捏肩的机会,身子微微一闪,软枕头就扑了个空。

软枕头顿觉尴尬,斜睨着朱景禛道:“若非你是我相公媳妇的叔叔,我连手都懒的伸一下。”说完,又觉得此话说的太重了些,他的相公媳妇是太上皇,太上皇的叔叔不是王爷就皇上,可想想皇上日理万机的肯定不会跑来,必定是哪位闲的发毛的王爷。

他立刻拉着褚玉袖子问道,“相公媳妇,这位可是你亲叔叔么?”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的腮帮你被什么挠了,难道你又惹奥特曼生气了?”褚玉十分狐疑的看着他腮上的几道血痕。

“哼!”软枕头重重把脚一跺,手又捂着腮帮子,陷入了悲愤的回忆之中。

“提起这个我就来气,今儿一大早我照常去王二麻子家采办相公媳妇你指定要的围屏,开门的却是一个长着满脸麻子的小姑娘,我见那小姑娘一脸麻子就猜到他肯定是王二麻子待在乡下的亲妹子,我想着要帮相公媳妇你多还还价,所以想给那麻子姑娘留个好印象,于是我放下男儿匪气,做个有修养的文人问她,‘这位小姑娘,你兄长在哪儿?’”

他气的捶了捶胸口,恨恨道:“谁晓得那姑娘只迟疑了一下,甩手就给了我一个大嘴巴子,骂了我一句色坯,我跟她理论,问她‘你兄长在哪儿?我要见你的兄……’我话还没说完,她又是一甩手,张牙舞爪的就在我脸上抓了一把,然后气愤的啐了我一口,又骂了一句死色坯。”

他的嘴微微撅起露出一个委屈的模样,拉住褚玉问道:“相公媳妇,你告诉我,这麻子姑娘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她为何要打我?”

褚玉:“……”

追萤,琉璃,紫燕莫名的就红了脸。

黑子君哈哈一笑,从嘴里说出两个字:“笨蛋。”

众人齐齐讶然的看着软枕头,他的几个属下很是为他抱不平,虽被朱景禛和风无情两尊大佛震的不敢说话,但打定主意要给那个没礼貌的麻子姑娘一个大教训,唯有栓牛比较聪慧,很为老大的智商捉急。

哪有一个男人一见一个姑娘就问人胸长在哪儿,还要看人家的胸,但凡有气性的姑娘不打死他才怪。

软枕头见褚玉不回答,又问向朱景禛道:“亲叔叔,我相公媳妇的智慧只比我略略高些,可能也无法回答这样复杂的难题,你可否告之?”

朱景禛没有看他,单冷冷的说了一句:“谁是你亲叔叔!”

“相公媳妇,难道他不是你亲叔叔么?”软枕头心头警报立刻拉响。

“阿狸叔叔是我的叔叔,嫡亲嫡亲的亲叔叔。”

褚玉故意咬重重复了嫡亲二字,她想一再告诫朱景禛,同时也是告诫自己要时刻记得他二人的关系,千万不可越雷池一步。

褚玉此话一出,软枕头好像被天下掉下来的大馅饼砸中了脑壳一般兴奋异常,立刻就亲热的招呼起朱景禛来。

“你是相公媳妇的亲叔叔,就是我的亲叔叔,咱们是嫡嫡亲亲的一家人,亲叔叔第一次来我们店,我们自然当好好款待,亲叔叔你赶紧坐下。”

又回头吩咐一声:“栓牛,赶紧去酒香居买两坛上好的女儿红来,今日我要跟我亲叔叔好好痛饮几杯。”

栓牛愣了愣,软枕头催促道:“快去啊!哦,对了顺便把醉风楼的幻烟姑娘叫来唱几个小曲陪陪我亲叔叔,我亲叔叔是个正经人,断不会占女人便宜,你叫幻烟姑娘放宽心。”

褚玉震了震,朱景禛的脸色立刻暗了下去。

软枕头还不以为朱景禛放不开,傻傻笑道:“亲叔叔莫要害臊,男人在外找找女人听听小曲很正常嘛!”

朱景禛有了一瞬间的怔愣,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道:“也是,你将那位姑娘找来吧!”

哼!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刚还对她表白,转眼间就要找别的女人了。

褚玉心中冷笑,小拳头已紧紧握起。

黑子君不由的狠狠瞪了软枕头一眼。

父皇还未追到母后呢,这人倒想着给父皇找小三了,他必须将这小三杜绝于门外。

咳了一声上前道:“不用找什么姑娘,我也会唱个小曲。”

软枕头两眼一翻,甚是嫌弃道:“重点是姑娘,你又不是姑娘。”

黑子君机智的伸手将头顶的玉簪子一拔,一头乌发披散下来,拿手在额前缕了几缕碎发下来,瞪着软枕头道:“这下是姑娘了吧!”

软枕头瞧着他面若圆月,眼似弯月,唇赛桃花,肌肤堪雪,整个人呆了呆。

像,这样一看,确实像个玉面俏佳人,还是特纯特萌特惹人喜爱的那一种。

呆怔片刻,他反应过来,赶紧摇头道:“不行不行,你虽然外表像个姑娘,但里面的内容却不是个姑娘。”

“要内容是个姑娘做什么,外表像就行了,刚刚不是你说这位叔叔是个正经人,断不会占女人便宜么?既然不占,还在乎内容是不是姑娘作甚。”

软枕头被噎的白眼直翻。

正此时,忽然从门外响起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子声音:“褚爷,褚爷在么?”

褚玉一见是个拿青纱笼面的女子,脸上不由的堆上了招牌式的微笑:“这位姑娘里面请,有什么情感方面的烦恼需要咨询咨询啊?”

“这年头真是奇了,你也拿青纱遮面,我也拿青纱遮面,难道青纱一遮就遮成了个美人了?”软枕头低头抚腮嘀咕两句,赶紧吩咐伙计们开张迎客。

一眼瞥见多了三个女人,那三个女人还自来熟的忙里忙外的,搞的好像她们才是主人似的。

作为相公媳妇的相公兼保镖,他怎么连人事管理权都没有,好好的添了三个人,也不给他报备一下,看来,他有必要跟相公媳妇开个夫妻会议,商讨一下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和地位了。

瞧着这位亲叔叔在相公媳妇面前甚有威严,他想着应该让这位亲叔叔好好教导一下相公媳妇,想到此,他咬了咬牙,决定中午不喝什么女儿红了,就喝那坛他忍了许久都舍不得喝的陈年美酒梨花醉。

他这边想着梨花醉,那边褚玉已招呼罩青纱的姑娘坐了下来,那姑娘见这么多人却丝毫都不避讳,直接开口道:“褚爷,我想分手。”

“不知姑娘你想要和谁分手啊?”

那姑娘沉默良久,无奈一叹,声音似女鬼幽幽,从嘴里咬出七个大字:“当今天子楚昭帝。”

“啥?”

褚玉屁股一滑,差点从圆杌子上跌了下来。

啪——

紫燕刚刚端来一杯茶准备招呼客人,茶杯还未来得及放到桌上就直接摔了个粉碎。

她张着嘴,嘴里含了四个字:“怎么可能?”

追萤默默的走过来劝了一声道:“这位姑娘,分手可以,话却不能乱说。”

黑子君,琉璃不约而同的偷偷拿眼打量着分手对象朱景禛,当事人倒是脸不红心不跳,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模样,还有心情淡定的坐那儿喝茶。

皇帝不亏为皇帝,在任何情况下都是镇定如常。

比皇帝更没表情的当属风无情,他往哪旮旯里一站,根本就可以当个死物。

软枕头也不自觉的被这位姑娘的话惊着了,惊了片刻哈哈一笑拍着胸脯道:“这位姑娘放心,分手大师在此,就没有分不了的手。”

那姑娘偏头一看软枕头从嘴里又咬出三个字:“死色坯。”

软枕头一听,脸色一变,不由分说当场就掀了姑娘的青纱,仿佛受了惊吓似的捂住腮帮道:“麻子姑娘!”

“噗……”

褚玉在见到这位麻子姑娘的长相时几乎要石化,她不由的转头就看向朱景禛,露出一个明明暗暗的笑来,然后又转过头对着麻子姑娘问道:“姑娘且说一说当今皇帝是如何与你相识的?”

麻子姑娘见青纱被揭,面带了恼羞之意,伸手指着软枕头道:“褚爷,可否请此人退下,他在这里实在有碍观瞻。”

“我日你……”软枕头不由的愤红了脸。

“你,你好不要脸!”麻子姑娘脸色顿时通红,红的一颗颗小麻子如芝麻粒般的涨起。

“来,我这就跟你掰扯掰扯道理,我问你兄长哪儿你打我一大嘴巴,我说我想见见一你兄……”

“褚爷,这人太无耻了,请你叫他退下。”麻子姑娘大为窘迫,当即就打断了软枕头的话。

褚玉淡声道,“软枕头,你且先退下!”

软枕头梗着脖子表示不服,他底下的几个兄弟见了这个麻子姑娘纷纷要给老大打抱不平,还是栓牛有眼力见,不知他在软枕头耳朵边叨咕了什么,就把软枕头并着一众愤怒的兄弟说的退下。

软枕头一走,追萤琉璃紫燕三个一起去了后院厨房,准备拾掇一下从皇宫带来的点心和果子端出来给皇帝和褚玉。

黑子君为怕打扰褚玉做生意也自动去了厨房,他打算趁着父皇和母后都在,亲自弄两个菜表表孝心。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麻子姑娘脸上突然呈现出一种悲伤绝望的神情来,哆嗦着唇眼里泪出滴来愁苦的看着褚玉道:“看褚爷这情形,必是不能成功的替我分手了,哎——”

她的叹息绵长无比,很是受伤的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我就知道这一次的分手找褚爷也是无用的,试问这天下还有谁敢帮我和皇帝分手?”

褚玉心想这姑娘莫不是有蛇精病吧?要不就是有妄想症,皇帝明明就坐在这儿,她却不认得,她和皇帝之间明摆着就是陌生人,又何谈分手。

她正打算把这位姑娘劝走,这位姑娘却突然从袖笼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绢布囊来,拿在手上晃了晃,眼睛盯着摇晃的布囊兀自叹道:“别说我今儿只带了五个金元定,即使我捧了一箱的金元宝又有何用,命比金元宝值钱,没人会找死去。”

“有用,有用。”褚玉立刻打消了劝走姑娘的主意,两眼笑眯眯的一把拿过姑娘手中的布囊,打开看了看,自信心爆棚道,“姑娘放宽心,我既收了你的钱,定然会帮你和楚昭帝分手,倘若分不了你就是砸了我分手大师的招牌我也无话可说。”

“褚爷当真敢接?”麻子姑娘难以置信的看着褚玉,脸上的麻子因为惊喜而雀跃起来,又问道,“难你不怕得罪了皇帝,丢了性命么?”

“姑娘不用怀疑我的职业能力,我敢接自然就有必能成功的把握。”

褚玉说话,回首望了一下朱景禛,冲她眨一眨眼示意他赶紧点头,只要他一点头,她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立赚五个金元宝。

朱景禛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串凤眼菩提佛珠,他一边把玩着佛珠一边喝茶,一边又听话的点了点头。

褚玉大喜,大腿一拍,斩钉截铁道:“姑娘放一百二十个心,这手分定了。”

“褚爷你都没问我,我与当今天子究竟是如何牵扯上的,怎就这般肯定的应了下来?”

褚玉心想,这还用问,当今天子就坐在她面前,分不分手还不是朱景禛一句话的事,不过本着以客为主的原则,她还是表示尊重相应的问了一句:“姑娘若想说,就且说来。”

麻子姑娘端起追萤新上的茶,轻轻品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蹙了眉头娓娓道来。

原来宫中选透,但凡年满十四至十六岁的未婚清白女子皆要参加选秀,麻子姑娘就是其中被选一员,不仅如此,她还经过层层筛选,成为云都为数不多的能入宫再次参加选透的十个女子其中的一个。

连名动京都的柳幻烟都未能选秀成功,麻子姑娘却选上了,可见这次选秀不是选美,而是选丑。

脑海里突然产生了一副质感极强的画面感,画面来自于网络清宫女子的图片,她想若皇帝后宫的女子皆长成那样,其实过的也是很不容易的。

她突然觉得好好笑,同时也觉得狐狸皇帝有点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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