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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其间,元春扑在王夫人怀里呜呜咽咽哭泣不停,贾琏贾珠两人则老实的隐在一边冒充梁柱,只贾母在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其他有参选侍读的人家近日都陆续有旨意临门,唯独咱们家没有任何动静,难道竟真个落选了?”
众人心里都在暗自嘀咕之际,贾政就在婆子的带领下熏熏然步入了屋内。贾母心中虽说已有了答案,到底还存有一丝侥幸,还是忍不住向小儿子求证道,“政儿,你给为娘说句实话,元春进宫为侍一事,是不是早就已经没了指望,不然如今半月已过怎会迟迟没有宣读的旨意临门?”
贾政此刻因酒意微熏,全没了平日老实内敛的样子,只见他一屁股坐在椅上,嚷嚷喊道,“母亲已经知道了,儿子本还想着再瞒些时日,不想却还是瞒不过母亲的法眼,可不就是没了指望了?”
瞧着这个一向自诩为谦谦君子的小儿子,现今却流露出如此恣意失态的做派,贾母横眉紧锁发问道,“这却是为何,纵使咱家的姑娘最后没能入选,你老实的告之母亲便是,兴许咱们还能另想个别的法子,作甚要这般遮遮掩掩的?”
“法子?还能有什么法子?国公府在圣人的眼中虽薄有眷宠,却又关我这个次子何事?我上无友悌之心下无治世大才,又在圣人嘴里是个挂了号上了黑名单的德行有亏之人,甭说我的女儿,便是我这个老子今后怕也已经前途尽毁,遑谈什么高官厚禄?”贾政迷醉的眼里全是清醒的自暴自弃,“怪只怪元春她有我这样一个不成器的父亲。”
贾母一听这话当即气的嘴都哆嗦起来,颤抖着手扶着椅背说道,“这…这人可是与国公府有仇不成,竟这般黑心没天良的造咱们的谣,也不怕私德有亏品行败坏死后下拔舌地狱?”
王夫人原本就伤心于自家女儿前程受阻之事,这时又听丈夫说他今后恐怕升官无望,对比先前小姑家升官添丁的喜事,想想她身上那不入流的诰命品级,大受打击之下抱着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哽咽道,“老爷如何就前程尽毁了,咱家又不同于那些费心苦读的寒门子弟,朝堂多的是世交故友照看,谁又敢阻了老爷的前程?”
“再显赫的亲戚还能大的过圣上?”贾政彼时早已冷静,满嘴苦涩的继续言道,“前些时间吏部考核,熬了这些年,工部的老大人总算瞧到了我的苦劳,又有珠儿他娘舅从中费心周旋,总算在今年考核本上签了个上上等,还在一众同事中单单为我力荐,保我升官加职。谁曾想最后却是在圣人手里被一力驳回,还留下一句品行不端不堪大任的批语,金口玉言盖棺定论,今后还有何翻身的指望?”
“难道真就没有一丝挽回的地步了?”贾母此时却比先前冷静了许多,她很清楚自家这个小儿子究竟有多少才干手腕,莫论他才学如何,只看他为人如此迂腐,就知他在官场上难有建树。只因从没有指望,这时贾母也才比别人多了几分从容,她此时最担心的还是下面的这些孙子孙女,会不会也受了他这个父亲的连累,尤其是她放在心尖子上宝玉孙儿。
恰巧这时王夫人又发问道,“元春都已经这样,此事会不会还会牵连到珠儿?珠儿明年可是还要参加春闱的。”
“恐怕弟妹对一件事情了解的不是很清楚。”此时一直坐在一边闷不吭声的张氏幽幽插言道,“珠儿这孩子各方面不用说,才学品行自是极好的,便是我这个与二房素有嫌弃的大伯母都对他喜爱非常,眼见他们兄弟从小在我眼前长大这更添了一份怜爱之情,因此我从不忍心在众人面前挑明,珠儿他将来怕是在朝堂上难有作为?”
王夫人此时眼前是阵阵发黑,强撑着问道,“怎么说,难道真就严重到会影响到珠儿的前程不成?”王氏现在是真后悔了,为了死命扒住老太太,他们一家厚脸赖在荣禧堂不走,处处打压着大房给他们一家找不自在,千方百计想要钱权沾手,谁曾想竟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也不独是因二弟的事,主要坏就坏在二弟的名讳上,贾政贾政,按着礼部的规矩,父亲名‘政’,这做儿子理应是要避讳参政的。”张氏面上不忍,嘴里却依然残忍的揭露道,“国公府出身武勋之家,对这方面的规矩也许不甚了解,因此公公当初取名时可能也就没往深处想,然但凡称得上书香门第的,哪个不知道这方面的避讳?”
这次是连贾政的脸都白了,他从不知道自个的名字还要如此避讳,他贾政一生碌碌,所得意者也就这个知礼上进的好儿子了,如今却有人告诉他,这样好的儿子竟一辈子不能踏入仕途,岂不比挖了他的心还要叫人难受?更何况他下面还有宝玉这个福娃。
贾母却不是这么容易好糊弄的,只听她此时用着责备的口吻向张氏质问道,“你既然早知道珠儿将来不可能上朝参政,却为何还要假惺惺的把国子监的名额让给珠儿?要知道你只要将这个理由搬出来,家里必不能弃了琏儿而选珠儿去国子监。”
眼见着祖母接二连三对伯母出言责难,好孩子贾珠再也忍不住出面为张夫人辩白道,“老祖宗,此事万不怪大伯娘,是孙儿求了伯娘一家不要将此事告诉诸位长辈,也是不想父母亲长久以来的冀望一夕倾塌,再让长辈们失望。”
“我儿竟是早就知道了此事?”王夫人伤心的问道,“难为你小小年纪竟将这天大的秘密一直憋在心里,也不知从前你是如何熬过来的。”
“原本儿子是万般不肯代琏弟进国子监的,还是伯娘安慰我说,儿子今后虽不能上朝参政,却并不意味着我这些年的书就都白读了,至少也能在国子监里谋一个教书育人的差事,既清贵又有脸面比那入朝为官也不差些什么。”贾珠苍白的脸上挂着暖暖的阳光,温言安抚祖母与母亲道,“孙儿心里对伯娘这样的安排也是万分满意的,只求祖母万事以和为贵,就不要再这般责难伯娘了?”
“伯娘这里先要多谢珠儿为伯娘说的这些贴心话。但有一句却实在不得不说,伯娘本就不是那种为了侄儿而委屈自个儿子的圣人,当初要不是我烦不过你琏弟弟死命的歪缠,我如何能轻易松口将那样难得的一个名额让给你?你真正该谢的不是我,却是琏儿。”张氏叹息的放下手中的茶碗,说道,“这些年,我拿着这件事几次驳了你祖母好些事,竟是有携恩为仇的意味,实不是君子的风格,又怎当得了‘谢’之一字?”
“伯娘君子雅量,既然驳了祖母必是这事有不妥之处才要驳的,侄儿又怎会心有记恨?”贾珠紧抿着嘴继续说道,“反观这些年我们二房在国公府三天两头的折腾,侄儿心里实在惭愧的很?”
说着又要向贾琏弯腰行礼表示感谢,贾琏抢手扶住贾珠笑道,“都是自家兄弟,血浓于水的亲情,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总要彼此互相帮扶才是。”
贾母瞧着他们兄友弟爱的模样,想想自家那俩几乎斗成乌鸡眼的儿子,第一次反省自已从前是不是做错了,大儿母子相离,二儿前程艰难,国公府的门第更是日渐衰落,也不知政儿一家今后会不会怨恨她这个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觉得张夫人好威武,好有换主角的节奏,这文章一路跑马歪到今,梦梦要泪流满面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上榜掉了好多收,心痛,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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