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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学子多半是家里有些势力的,国子监里一板砖拍下去砸三个人,只怕两个是三品以上官员子弟,往日自负才学过人,谁料偏生杀出个贾环,以庶子身份在京中士子间一枝独秀。
自他乡试一鸣惊人,京中便罕有不关注的,只是此人深居简出,一不入国子监,二不参与各类赏花作诗大会,竟是少有人见过他。这在众人看来,又未免有些假清高,毕竟同科考生乃是旁的不能比的情谊,日后入了朝堂,互相之间关照总要多些,只是贾环仿佛并不愿同他们交好,便果真以为林如海能护他一辈子吗?
除却饕楼那次,林子旭却也没有见过此人,贾家的先珠嫂子李纨和他们林家还有些亲属关系呢,来来回回旁敲侧击竟也打听不出一二,仿佛是早年因事送出府去,后来便不再与他们贾府交好,倒是他年幼时在堂上泣声陈罪状那事李纨还有些印象,言说当是从小便有些不凡之处。
林子旭其人聪颖,打从邸报那时便猜测出贾环很有些来头,有心不去招惹。哪知此次梁柯着了道,急急吼吼应下了国子监一众人精,非要淌进举子闹事的浑水来,他毫无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去贾环处撞撞运气。昨日也不见贾环多大反应,不过平平地与他们客套几句,词锋间却是对梁柯的激进愤怒有些不悦,林子旭生怕梁柯口不择言,只得匆忙拉人告辞。
今日再聚,却是贾环相邀,细思来,竟有些鸿门宴的味道。此人真真儿是七窍玲珑的心肝,早从昨日之事看出端倪,矛头直指梁柯,未免叫他有些心寒。
“你也不必过于担忧,我并非不喜世子那般性子。若人人如我俩竟日里城府深深,也端的是累人无比。”贾环笑了笑,眉骨蜿蜒秀美,带着些并不逼人的清静昳丽,“只是确如你所说,此事关联甚大,诸位不比这些寒门士子无牵无挂,少不得还是莫参与得好。”
“贾兄高见。”林子旭松了口气,拱手抱拳道。
正此时,那贡院里出来个皂衣小吏,手捧个大碗稀里哗啦地吃着面条,瞧着静坐的学子们大咧咧喝道:“呔——你们这群挡路的狗杂种,穷疯了不成,待在此处便有个官儿做?呿,也不撒泡尿照照,天生一副穷酸,活该天王老子消了你们卷宗,也省得污了圣上眼睛!”
“狗东西,你说什么!”
“......朝廷不给我们交代也就算了,还派出这样的人侮辱我等!诸位,今日我们便要他们知道厉害!”
“对!叫他们知道厉害!”
小吏一番话简直是捅了马蜂窝,这群举子本来便心怀愤懑,此时哪经得起撩拨,忙抄起身旁趁手物件儿,像那口出狂言的小吏蜂拥而去。
小吏“妈呀”惊叫一声,忙扔了手里面碗,正巧砸在一个赭衣学子头上,额角血丝与面条混杂,看着好不狼狈,在场学子当即红了眼,一时砚台与板砖齐飞,墨汁共长天一色,场面生生是乱了套儿!
贾环神色大变,眼光死死锁在人堆中几个刚刚叫得最欢此时却趁乱退去的人影上,喝道:“老彭,这些人煽动谋逆,绑!”
龙鳞卫镇抚使当即领命,如一头下山猛虎般冲进人堆中,不费吹灰之力便擒住了那些作妖之人并那个被揍的不成人形的小吏,仿佛提溜着一串腊肠似的牵到了马车前头。
“你又是什么人?为何绑我等同学?莫非是此獠的同党吗?你也看不起我们寒门士子罢,可怜人善被人欺,苍天在上,我等该去何处讨寻公道?”那个被面条砸了的老兄显然不太甘心,缩在人群后大声诘问,不愧是拽文的,须臾工夫就给彭索骥套上了顶“欺压学子”的大帽儿。
彭索骥双手抱胸,细长眼儿略一眯,闪过几缕凶光,撮着嘴道:“你真想知道老子的身份?”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莫不是怕了?连这点胆子也没有?”那赭衣士子有些得意洋洋,只以为此人也是身份不高,他们好歹身上有个举人身份,告到京兆尹,恐怕足够此人喝一壶了。
彭索骥懒洋洋掀了掀嘴唇,正要从怀中拿出印信,那不远处行来一队兵卒,为首的是一个手捧明黄卷轴的白面无须之人并一个腰缠白巾的黑甲甲士。
二人翻身下马,那白面之人还踉跄了一下,后头几个兵卒闷笑几声,黑甲甲士撇了撇嘴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姿态。
白面人脸色丝毫未改,仍是笑盈盈的菩萨样儿,直至看见彭索骥及他身后那辆马车才大惊失色。
“彭大人!您、您怎么在这儿?”白面人嗓子尖细,乍一听便知是个去了势的太监。
彭索骥耸了耸肩,道:“毕公公辛苦这一趟,可是为了传达圣意?”
毕宏不着痕迹地瞥了瞥毫无动静的马车,脸上挤出一丝笑来:“圣上为此事殚精竭虑,奴才不过跑趟腿,不敢提‘辛苦’二字。”
彭索骥笑声狂放,上前一步拍了拍毕宏的肩膀,险些把他骨头架子都拍散了,咧着嘴道:“有劳公公,老彭便不耽搁你忙活了。”
毕宏苦着脸前去宣旨,彭索骥朝赵置行了个礼,又退回了马车边上,耷拉着眼皮也不知在计较甚么。
贾环坐在车内,冷冷看了毕宏一眼,此人越发有些心机,往日便敢向赫连千疆传递消息,有几分急智,但愿未生出旁的心思。
林子旭被彭索骥先前的举动唬了一跳,待看过毕宏与他二人相谈举止,越发断定贾环背后果真有些来历。待细细听了那旨意,却又放下这些,也生出几分喜色来。
“圣上愿三日后在乾清宫重开会试,举凡此次科考学子皆可参与,当庭批判择优录取,大好大好!”林子旭抚掌而笑,倒不全为此次转机,终是能让梁柯消停下落,他心中好生松了口气儿。
在场学子待谢过旨后也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呐喊,四处奔走将此消息传递开来。
那赭衣学子见势不妙正要开溜,彭索骥哪里肯放过他,一把擒在手里,贴着他耳侧低语道:“你不是想知道老子的身份吗?何必急着走,待进了诏狱,我总有千八百儿的法子叫你清楚明白!”
那学子一听“诏狱”二字,当即想到如今纵横朝野的龙鳞卫恶名,当即白眼一翻,竟是吓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QAQ掉发掉得好厉害。。妈蛋好捉急。。。最近总感觉自己是个快被薅秃了的绵阳
= =负分就负分吧姑娘。。跪求别人参公鸡啊。。回头要在文案里加个作者恋童癖。慎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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