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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一抬头,就见紫鹃满脸羞红,一双眼睛眸色氤氲,神情似笑还嗔,心中正是迷醉之时,听得紫鹃呖呖娇声,便嘻嘻一笑,只拉着紫鹃的手道:“好姐姐,我瞧见你,心里正欢喜呢,哪里顾得上其他。”

紫鹃被他说得脸上更是滚烫,想要抽手回来,却又觉得满手酥软不得着力,只得由他去了。便挨在床边坐了,见宝玉身上衣衫散乱,便拿手去给他理了理,又笑道:“这一觉睡得可香呢,若不是我来,你岂不是要睡到明日大早去?”

宝玉也笑道:“正是呢。老太太今日午后已经要人传话过来说了,晚上只留在东府里玩牌,只怕回来的晚了,交代我们自便呢。”又见紫鹃眼波生情,忙挽留道:“好姐姐,不如你也在这里用饭罢,我这里的饭菜虽比不得林妹妹那里的雅致,却也极好的。”

说得紫鹃也笑了,看得宝玉又是一呆。只觉得平日里紫鹃虽亦有些动人之处,却难得今日瞧见她这样娇柔的一面。不觉便看住了。

紫鹃只笑道:“你留我吃饭,我可不敢呢。”又笑道:“我还有别的事呢,哪里能在你这里耽搁太久。快放开我,我还要往别处去呢。”

宝玉听她这样一说,再不肯放的,更把手抱紧了,只猴在紫鹃的身上扭股糖一样,嘴里说着:“好姐姐,便依我这一次罢。我每日里只盼着和姐姐你见一面呢,怎么姐姐你竟不想我呢。”又侧头去看紫鹃,见紫鹃唇上一抹脂红,便嘻嘻笑道:“好姐姐,把你唇上的胭脂赏我一口吃罢,上一次可没尝到呢。”

紫鹃听他这样说起,便微微挣扎了一下,见挣不开,也就由他去了。宝玉便在紫鹃唇上舔了一舔,笑道:“这味道倒清甜,倒像是那芙蓉花的香气。”说着,便拉住紫鹃躺在床.上,又细细地吃了一口。

紫鹃被她舔得唇上生痒,便也娇笑道:“快别这样,被人瞧见像什么呢。”

宝玉只不依,仍按住她的手吃她唇上的胭脂。两人正嬉闹之时,就听得一声怒喝,原来竟是一直睡在外间的袭人醒了。

“哪来的小蹄子勾着爷们儿干尽了坏事儿,咱们也起来分辨分辨!好好的爷们儿,倘或叫你们勾引坏了,那还了得。”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推开了宝玉,劈头盖脸地就打了下来。

紫鹃被打得蒙住,哪里知道还手,可袭人此时心里早已经气了个半死,下手也重得很。她前些日子刚和宝玉试了*之情,两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哪知道,近日身子有些不大舒服,宝玉体贴她,本不欲要她在跟前服侍,独她不肯,也是怕要晴雯等人也勾着宝玉学坏了的意思。可怎么就料得到,日防夜防的,防住了这屋里的,却没防得住别处的!

紫鹃正要翻手时,却又听得屋外传来一声响动,竟是麝月引着王夫人进来了。

还没反应过来呢,袭人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夫人才一进来,就见紫鹃身上衣衫凌乱,发髻松散,一张脸已经肿了小半边,正仰躺在床上神色惊惶。宝玉也是一身的家常衣裳,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地上却是哭得声嘶力竭的袭人。

王夫人喝道:“这是什么事儿!”

袭人便抽抽噎噎地说了,“奴婢近日原身子不好,一直在外间歇着。哪知今日晴雯和麝月都有事去了,屋里只留了秋纹服侍。奴婢半睡半醒间,就听来了人,听着她和秋纹说些不庄重的话来,又说什么抬举谁的话,不多一会儿就听着秋纹出去了。奴婢身子重,又起不来。可没多一会儿就听着那人似是把宝玉勾在床.上的声响,忙下来拉了。”

又哭道:“原是奴婢的错,若知道是紫鹃姑娘,奴婢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说着,便抹着眼泪道:“我原只以为是哪个轻佻狂放的丫头,勾着爷们儿学坏,因此也没等看清,就劈手打了下去。现下瞧着,怕是奴婢误会了。”

一番话说得人人都信了,一时只觉得袭人忠心护主,看着紫鹃的目光却都有些变了。

王夫人便怒道:“拿秋纹来!”

等秋纹来了,见屋里只王夫人坐在椅子上,一张脸早没了素日的慈善样子,心里早怕了个半死。又听得王夫人问话,便也哆哆嗦嗦地把话都说了。更是做实了紫鹃勾着爷们儿干坏事儿的样子来。

紫鹃这里有苦说不出,不住地拿眼去看宝玉。她现在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宝玉一个了。谁想宝玉是接收到了紫鹃的眼神,却没明白紫鹃的意思。见紫鹃袖口露出一只荷包,急忙道:“太太,并不是这样的。原是紫鹃替我送东西来的,我摔倒时她正拉我,一个没拉住就倒在了一起。袭人见到的不过是我们倒下的样子,并非如此的。”

说着,就让紫鹃把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紫鹃哪里敢,她这时候若把东西拿出来了,那可不就是把林姑娘也牵连了进来么!那她当真是要背上恶奴的名声了,这可如何是好!

宝玉却管不得这些,他心里虽也埋怨袭人这样撒泼地上来扑打紫鹃,却也信了袭人话里的意思。只当作袭人是不知道来人是紫鹃呢,故而才如此的。更多的心急如何帮紫鹃洗脱这个冤枉的罪名,也顾不得紫鹃的犹豫,探身过去就从紫鹃的袖子里扯出了那两个荷包来。

王夫人接过来拿在手中瞧了,心头更怒,只骂道:“这是什么东西!”

宝玉便道:“这是我央她给我的,是林妹妹的。”

王夫人被他一句话气得差点喘不上来气,只怒道:“好一个林姑娘!”又瞪着眼睛对紫鹃质问道:“我来问你,是也不是?”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瞒的了。紫鹃闭上了眼,点了点头。就听王夫人冷笑数声,对身边跟来的金钏儿道:“去,请了林姑娘来,我倒要瞧瞧,这私相授受的是哪一家子的规矩!”

林泽听见这话的时候,也不免冷笑数声。分明是贾宝玉一厢情愿,到了王夫人这里,话音一转就变成了他们林家不上规矩了,真真可笑至极。见黛玉脸色沉郁,林泽便笑着安慰说:“别理会她们,你待在家里,我去就是了。”

又对绿柔道:“让甘草和红杏姐姐随我去罢,绿柔姐姐好好安慰安慰玉儿。”又对青梅笑道:“快去把这事儿告诉琏二奶奶知道。”

青梅忙去了。林泽便步伐散漫地带着红杏和甘草往贾宝玉这里来。

这日,凤姐正在邢夫人这里说笑,忽闻得平儿跑了进来,一张小脸颜色雪白地看着自己,满脸惊惶之色,心里就是一咯噔。也顾不得邢夫人在此,便忙问了缘由。

平儿被吓住了,半点话也不敢瞒着,把今日听闻的种种都向凤姐说了,也把凤姐给听得怔住。独邢夫人先反应过来,嘴里只骂道:“作死作死,干出这等下流的事儿来!”又想到迎春如今也在那里住着,心里又是一阵膈应,只拉着凤姐的手说:“你大妹妹如今还在那里住着,这可如何是好。若要传了这样的话出去,日后怕你大妹妹也没个好人家能嫁了。”

凤姐被邢夫人这样一说,也回过神来,忙劝道:“太太也别忧心,这事儿如今还没闹大,只待我去前面看一回。”说着,便带着平儿往荣禧堂这里来。

才一进门,就见王夫人脸色铁青地坐在椅子上,脚边是碎了一地的瓷片。王熙凤定睛一瞧,王夫人的手指还颤着,再一看,王熙凤抿住了唇角。林表弟那神色,真是太有意思了。

真不怪林泽一副吊儿郎当看好戏的样子,本来么,紫鹃也不是他什么丫鬟,又不是林家的什么人,这紫鹃的身契还在贾母手里头握着呢,和他们林家那是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他来这里,不过就是围观一下战况,顺便加点柴添点油烧把火,别的事儿,他可真不稀罕做。

王熙凤近前道:“太太,这是怎么了?”

王夫人睇了她一眼,冷哼道:“你倒来得快,哼!”

王熙凤权当听不懂这话里的冷嘲热讽,只叹道:“原是那些个小丫头片子也不顶事儿,遇着了什么事情都跟荒脚鸡似的,要我说呢,这事儿啊,许是误会呢。”说着,便对形容狼狈的紫鹃道:“你素来也是个有体面的丫头,怎么这多早晚地到爷们儿这里来呢。”

紫鹃便哭道:“我是给奶奶送人参的,不过是到宝二爷这里略走一走,原是上回和宝二爷屋里的几个丫鬟说了要来看看女红针线的。”

王熙凤见她手里的确是有一个盒子,便又笑道:“这人参竟是送我的了?”又对林泽笑着福了福身,道:“必是林表弟想着我们呢,嫂子这里先谢过了。”

林泽便也笑了笑,二人相谈了一两句,却让王夫人在一旁听了十分不是滋味。凤姐已经病了这么些日子,也看不出个好歹来,她送去的那人参也不知道她是用了还是没用的,眼瞧着凤姐的脸色也不像是那憔悴枯黄的。

王夫人捏住手里的佛珠默念了一声,才睁开一双眼睛,冷冷地说:“林大爷,这丫头带了不该带的东西来,你可怎么说呢。”说着,便让金钏儿把那两只荷包递了过来。

林泽瞧了一眼,就疑惑地问:“两只荷包罢了。”

王夫人便冷笑道:“林大爷是个爷们儿自然不知道的,这荷包可是大有来头的。寻常姑娘哪有上赶着给爷们儿送荷包的,我瞧着大姑娘怕是有别的心思罢。”

林泽听她这样说,也勾着唇角冷笑了一声。不等他开口,就听王熙凤已经惊呼了一声,只说:“这话可不能乱说呀,二太太。”

王夫人一怔,何时凤姐竟叫自己“二太太”了?

不等王夫人开口,王熙凤已经拿过了那荷包左右瞧了,才道:“这荷包是谁的还不知道呢,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林妹妹的呢。二太太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要冤死人的事儿?这话只在咱们这里说一说,虽是不碍的,可传到老太太耳朵里,那可有一场气要生。”

王夫人死死地捏住手里的佛珠,眼睛已经盯着王熙凤怒道:“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把这事情告诉给老太太知道不成?”她统共就一个宝玉,还见天儿的有这么些个下流狐媚子来勾着,镇日地不庄重,已经叫老爷灰了心。若再让老太太知道了,还不知道有多大一场气生!

王熙凤便笑了笑说:“哎呦呦,哪里是这个意思,二太太别误会罢。”说着,便把手里的荷包拿住看了又看,对紫鹃道:“这荷包是哪里来的?”

紫鹃抖了抖肩膀,却不敢说了。

王夫人冷笑道:“你先前不是还口齿十分伶俐的么,现在怎么就不说了?”说着,还斜睨了一眼作壁上观的林泽,只道:“你莫怕,说了实话我也不罚你什么。左右是谁做下的事,就该谁来担着。”言下之意,已经把矛头指在林家的头上了。

王熙凤在旁边眼神一闪,正要开口时,就听得一声轻呼。然后就见林泽身后站着的甘草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眨呀眨的。瞥见林泽一脸的轻松惬意,王熙凤便抿唇无声地笑了。她这是着的什么急呢,没瞧着人家林家大爷那是一点儿都不着急么。

王夫人见甘草这样的作态,心里十分不快活,只骂道:“什么下三滥的泥腿子奴才,也在我面前挺腰子。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有脸说话。没得笑掉了人的牙!下流狐媚子的东西,镇日里勾着爷们儿干些不三不四的事情来,只以为我腾不出手来收拾你们,瞧这轻狂的样儿,我最是瞧不上的。”

一番话,连着甘草等人也一并骂进去了。林泽却也不生气,王夫人现在的状态就和想要咬人的疯狗没多大区别,林泽可不想顺着她的意思。真要和长辈杠上了,别说外头看着也是他的错儿,就是家里面说起来,也是伤的林家的脸面儿。王夫人脑子不太好使,那可不代表着林泽的脑袋也秀逗了。

冲着甘草打了个眼色,甘草便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对凤姐道:“琏二奶奶,那荷包可否给我一看。”

凤姐便笑了,这丫头素来是个机灵的。瞧她说话不紧不慢的,又是这么个聪敏的样子,必是有后招儿的。便也点了点头,让平儿把那荷包递了过去。

甘草翻来过去的看了看,便皱起了眉头,说:“这是紫鹃绣的荷包呀,怎么说是姑娘的呢?”

跪在地上的紫鹃一听这话,立刻就抬起了头,只尖声道:“分明是姑娘的,怎么说是我的!”又见甘草手里抓着那两个荷包,眼角瞥见王夫人越发沉下去的脸色,紫鹃心里更加害怕,只又喊道:“分明是昨日你亲手给我的,说是我想学女红针线,这两个是姑娘旧日曾学着绣出来的荷包,给我瞧着,别带出去了!”

甘草便疑惑道:“我昨日何曾说过这些话来?我昨日明明一直陪在姑娘身边呢,哪有功夫去二等丫鬟的房里找你呢。”特地把“二等丫鬟”加重了一些语气,说得紫鹃也羞愧地低下了头。甘草犹自皱眉道:“况且你这话里也说不清楚。怎么说你想学着女红针线的,偏我就寻了姑娘的旧事物给你来学?你若要学,只拿着别的手艺好的看着也就是了,如今要拿姑娘的来看?再有,你又说我嘱咐你别带出去,怎么你还带在身上呢?”

一番话,问得紫鹃哑口无言。

甘草又怕别人不信似的,只把那其中一只藕荷色的荷包轻轻拆开,就从里头掉出一朵半干的紫鹃花来。王夫人当下就脸色巨变,看着紫鹃的眼神活像是要生吃了她一般。

紫鹃在这样的目光下垂下头去,半句也不敢分辩。她还能说什么?她怎么好意思把之前和宝玉之间的约定现下和盘托出呢!屋里站着王夫人、琏二奶奶和林大爷,她已经得罪了个遍儿,若是再把宝玉拉下水,只怕王夫人也不会轻饶了她!当下就想向林泽求情。

可不等紫鹃开口,林泽已经瞧出了她的想法。便笑道:“二表弟,你这嘴上怎么这么红,可是破了?”一句话,就把王夫人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贾宝玉殷红异常的唇瓣上。

“这是胭脂罢了。”怕林泽不信,贾宝玉还拿手擦了擦又舔了舔,笑道:“惯常是吃惯了这东西的,只忘了擦了。”

林泽也不理会这天然呆,只把目光看向紫鹃笑道:“你唇上的胭脂怎么就糊了呢!”

“啪——”又是一声,一只漂亮的杯子被王夫人大力地掷在脚下。林泽眼角一抽,啧,真疼呀!

见紫鹃也无话可辨,林泽便拱手笑道:“这原是二表弟喜爱紫鹃的针线活罢了,咱们却是白搁置了。如今又在孝中,那些个鲜亮的活计哪里用得到。既然二表弟喜欢,只留着就是了。”又看向王夫人道:“二舅母对我妹妹的那些猜测,可也打住了。有些事,到底还是查明了再说的好。”

又对凤姐笑道:“我们原在京城就有宅子,先前不过因着屋子久未有人住了,才借住在这里。现在老宅子也拾掇好了,我们再留在这里也不合适的。”意思就是,爷要搬走了,你们快点放行罢。

王夫人正气怒着,凤姐虽有些惊怔,却也并不想拦着林泽。在她看来,比起和着她的这慈姑妈一起打击林家,还不如好好地靠拢林家来得好。这慈姑妈还算计着她,给了那些个霉坏了的人参来药她,可人家林家却帮了自己天大的忙。

当下便只略留了一留罢了。王夫人早想着他们早走早好,哪有不肯的。见林泽这样说,便冷声道:“既是如此,也就不虚留你们了。”

林泽内心欢呼一声,目标达成!于是愉快的回去收拾包袱,趁着贾母还在东府里摸牌摸得开心的时候,林家早趁着马车回了自家了。

至于第二日贾母得知此事的时候,林泽兄妹三人早就在自家的屋子里睡得香甜了。谁管贾家想这想那的。贾母发多大的脾气那也得王夫人哄着,怎么办呢,凤姐可还抱恙在花园子那里养着呢。

你说紫鹃?那就是王夫人一根心头上拔不出的刺了。原因没别的,只因贾母心里不痛快,把紫鹃就搁在王夫人跟前使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虽然我很困……困到死╯﹏╰但是我还是努力地完成了我的任务。

补上的字一定比之前多很多~买过的亲赚到了有木有!哦耶~!o(*≧▽≦)ツ

大家记得踊跃留言,作者表示,林哥哥林妹妹神马的,那才不是包子呢!

好像这次的字数真的是最多的一次呢,要记得给作者 点  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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