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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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诺形单影只被赶了出来，有点无法消化这个事实，看了眼在门口等候的简爸，摸摸鼻子，语气无奈，“今晚咱俩都没有媳妇儿抱着睡了。”

简爸：……叫你跟你妈玩心眼！小兔崽子。

灯被关了。

窗帘没有完全被拉上，因为雪还没有化，反射的月光比往常更加亮，透过缝隙照进房间里。

毛艺璇的心到此时才算真的安静下来，之前疯狂地叫嚣，想要宣泄想要歇斯底里的吼叫，从见到简诺，从进了这道门，便彻底地离她而去了。

她背对简妈躺着，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可无奈，这样侧躺刚好压到肿了的半边脸，忍了一会儿还是受不了，才又轻轻翻动身子，躺平了。

“还疼吗？”简妈一直这么面对她躺着，也没睡，这会儿才轻声问她。

毛艺璇愣愣地转着眼珠子看过来，鼻尖有些泛酸，摇摇头，“不疼了，也可能是麻木了，反正，没有刚开始疼了。”说完咧嘴一笑。

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简妈说，“那就睡吧，什么都别想，睡一觉醒来，会是个好日子。”

毛艺璇应了一声，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翻身难免就会碰到简妈的，她身上可真暖和，比简小颜还温暖。

找好了姿势，毛艺璇开始觉得好可惜，热源没有了，这么想着，下一刻，温暖的手就覆了上来。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简妈有些吃惊，继续用自己的手给她取暖。

热源从手上的血液开始，往全身蔓延，“我从小就这样，一年四季，手脚冰凉。”毛艺璇解释。

一时没有人再说话，简妈心里有些难受，想身子离她近一点，晃动腿的时候，碰到了毛艺璇的，一口气叹出来，“把脚伸过来，”简妈松开手，掀开睡衣，比划着自己肚子的方向。

毛艺璇吃了一惊，“不用了，阿姨，我都习惯了，过一会儿睡着了就没感觉了。”

简妈闻言也不再问她，坐起身支开被子，把毛艺璇的脚掏出来，径直放到自己肚皮上，身子往后靠了点，才躺下来。

温暖和柔软一瞬间席卷了毛艺璇，一股酸涩从眼窝泛了出来，“谢谢，”她咬咬牙，说出两个字。

简妈知道她哭了，孩子肩膀开始抖了，哭的很憋屈，摸摸她的脑袋，简妈说，“我生简颜的时候难产，医生说只能剖腹，能感觉到吗？这里有刀疤。”

毛艺璇觉得快喘不过气了，还是拼命的点头。

简妈用手给她拭了下泪痕，才又说，“那时候麻药还没过，我的知觉是麻木的，精神却在那一刻异常清醒，我亲眼看着医生在这里割开一道口子，”大概比划了个长度，让毛艺璇更清楚一点。

“然后孩子被掏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心一下子就空了，跟生诺诺的时候不一样，那一次特别明显，我当时就懵了，我觉得我可能一辈子好不了了，那种缺失会伴着手术留下的刀口跟随我一辈子的。”

毛艺璇听着，忽然忘记了流眼泪，睁着大眼睛看简妈。

两鬓斑驳的发丝在夜里，毛艺璇是看不见的，她只看见对方眼里柔和的光，什么都可以被忘掉，“母亲，都是伟大的，我一直都这么认为，”毛艺璇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简妈笑了下，看着毛艺璇，忽然问，“毛毛，你还记得你妈妈怀抱的温度吗？”

毛艺璇思考了好一会儿，摇摇头，“忘记了，只还能记得她的脸。”

“来，阿姨抱抱你。”张开双手，将手长脚长的女孩揽进怀里。

“有些伤口和缺失，我们以为永远也过不去的一道坎儿，其实没有多难，等你找到走出去的那条路，你回过头去看，会发现当时少的只是一把钥匙。”

毛艺璇的心湖重重地被什么撞了一下，有些似懂非懂。

但有一点，无比清晰，简妈在想办法安抚她的心，她在告诉毛艺璇，未来会比现在好。

简妈伸开胳膊，让她脑袋躺上去，“睡吧，相信我，明天是个好日子。”

毛艺璇蛊惑一般闭上眼睛，有种预感，这个觉，可能会是她这么多年最舒服的一次。

睡得早才能起得早。

一觉醒来，周嘉扬还在睡，简颜翻个身从他怀里滚出来，啪嗒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也没醒，简颜意识清醒后，就想起来诺诺应该回来了，趿拉着拖鞋就去找人了。

看到房间里，简爸和诺诺背对背挺着，觉得可奇怪。

小脸皱着又找到简妈房间里，一进去，简妈也刚坐起身准备下床，简颜开心得叫了声“老妈，”刚想说爸爸和诺诺睡的事，就被简妈比了个“嘘”的手势。

简妈动作极轻的下了床，简颜就看到了床另一边的隆起，拉开被子一道缝，她看到了毛艺璇的睡脸。

简颜别提那个兴奋了，手舞足蹈的跟简妈比划，最后没忍住，踢掉拖鞋爬上床，挨着毛艺璇躺进被子里，因为热源又来了，毛艺璇人没清醒就下意识抱紧了。

简妈怕吵醒了毛毛，让简颜不要乱动。

简颜意外妈妈对毛艺璇态度的转变，一脸笑嘻嘻的就答应了，打算等毛毛睡醒了，再问这件事。

冬天有一点好处就是，无论你想不想睡，只要躺进温暖的被窝，你的瞌睡虫就会再次苏醒。

总之，简颜没有辜负期望，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