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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映月的声音很轻,可是传到池铭耳中,嗡隆隆轰响如雷。殢殩獍晓他全身开始发冷,仿佛被冻进了冰块,动弹不得。
花海天也正好带着池乐赶进来,闻言也愣了。
池乐太激动,没有听清花映月的话,从花海天掌心抽出手,大步跑到花映月床边,费劲的爬上床沿扑进她怀里:“妈妈妈妈。”
花映月脑子里一片空白,听到有孩子叫自己妈妈,顿时心慌意乱,她捧起池乐的小脸,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嗫嚅道:“你……你是我孩子?”
池乐半天没有等到自己想了许久的疼爱,早就有些慌了,花映月的目光慌乱而疏离,仿佛看着什么陌生人,再一听她问的话,心咯噔一跳,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哭了起来:“妈妈,我是乐乐啊。纡”
“乐乐?”她语调很迟疑,仿佛初次听到这个名字。
池乐用力点头:“嗯,我是乐乐。妈妈说过最喜欢我的。”
“我……我说过?我不记得你……瞵”
池乐愣了愣,吸着鼻子哽咽道:“妈妈不要乐乐了……呜呜呜呜……”
池铭回过神,赶紧把池乐抱进怀里安慰:“乖,妈妈不舒服,头晕呢。她怎么会不要你呢?不哭啊。”说着又看着花映月,眼中满满的全是焦急,“映月,你不记得我了?”
花映月脑子里没有面前男人的任何印象,可是看到他着急难过得红了眼睛,心里也莫名的发酸,眼睛酸胀,视线一点点的模糊了:“我不知道……好像我们是认识的,可是……你是谁?”
“我是你老公,我们结婚四年了,你真不记得了?”
“老公?”花映月心慌意乱,语无伦次道,“我不认识你,你……你是不是骗我的?”
池铭用力的掐了下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把池乐抱到旁边的椅子坐好,扶着几乎站不稳的花海天过来,对花映月说:“映月,你记不住我和乐乐了?那你该记得爸爸吧?”
花映月看向眼中含泪的老人,良久,摇了摇头,身子蜷缩了起来,手抱着脑袋。她大脑就像被一张白纸覆盖,使劲去看,白纸之下隐约有些轮廓,可是她什么都看不清,越想,头越疼,到最后竟是满身冷汗,脸色惨白,禁不住呻`吟起来。
池铭把她抱进怀里,她身子僵硬之极,手本能的放在他胸前想推开他。他死死抱着,颤声道:“映月,记不住了没关系,不急,我们有时间慢慢想,如果你不愿意想,那就不想。你千万别吓我了,我求求你……”
她身子渐渐的软了下来,他身上的味道充盈鼻端,仿佛宁神静气的香薰,让她躁动的神经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医生赶到了,见两人气色不对,池乐也反常的抹眼泪而不是乖巧的叫医生阿姨,心一沉,问:“池少,发生什么事了?”
池铭缓缓扭头,哑着嗓子道:“映月……她什么都记不得了。”
医生一惊,赶紧的过来做检查。
花映月陡然见到这么多人,心跳加速,看着医生的白大褂,问:“我……我是怎么了?”
医生解释:“您受了伤,沉睡了很久。”然后又问她是否头疼,哪里不适。
花映月轻声道:“我觉得没什么力气。”
医生立刻让她做了几个协调动作,她全部做到了,医生舒口气,道:“你的运动功能都是正常的,之所以没力气,是因为躺了太久,肌肉长期不运动,有些不适应。只要根据我们的要求好好的做复健,就会恢复正常的。”医生说着也觉得有些怪,仔细的看着她的眼睛,问,“太太,你也是医生,这些情况你该自己有判断,你,也不记得了?”
花映月惊讶:“我是医生?”
医生道:“是,你是非常优秀的胸外科医生。我是脑外科的王云啊,我们是同事,因为科室就在楼上楼下,咱们经常串办公室聊天儿的。”
花映月圆睁着眼睛,道:“我……我真的不记得有这事……”
花海天惨然道:“她……她连她爸爸都不认识了!何况你们!”说着实在是耐不住,老泪纵横,“这是造了什么孽!她怎么就这么苦,好不容易醒了,结果……”
池铭忍着心中的痛苦上前安慰:“爸,只要醒了就好,以前的那些事都过去了,她能把以后的日子过好,就是咱们的福气了。”
花映月见到老人哭,更加慌张,看着医生,轻轻问:“老人家,真的……”
医生道:“当然是你父亲,以前……以前他也在咱们医院住了好久的,也住在这个片区,不过是C区3号。你还推着他的轮椅到银杏树下面照了相的……”
池铭连忙道:“是的,照片早就洗出来了,搁家里的……对,照片!我们有很多照片,映月,你和爸,和我,和乐乐,还有这么多医生同事,都有留影的。我拿来给你看好不好?”
花映月点了点头。信息量太大了,铺天盖地砸她头上,她有些发晕,又睡了过去。
“她……她还能记起什么不?”
“太太现在虽然能正常说话了,但是按照规律来说,不会太清醒,需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判断。她现在记不得事,但是,也许休息几天,又能记起一些。”
“能记起?”
医生露出为难的神色,道:“池少,这种事,我不能打包票。太太伤的是神经中枢,具体能恢复成怎么样,我只能根据这么多年的类似病例给个大概的推测。许多病人都出现了失忆的情况,但是大多数在日后都能恢复一些。不过,什么也记不起的例子也有。”
池乐哽咽着问:“妈妈可能再也记不起我了?”
池铭抱紧了他,道:“乐乐,没关系,你只要乖,妈妈以后会喜欢上你的,和以前一样疼你。不要怕。”
医生道:“我先走了,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
池铭哑着嗓子说:“好。麻烦你了。”
花海天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慢慢的站起来,道:“能醒来就好,不记得也好……反正……以前的那些记忆也没什么值得记的。乐乐,来,外公带你去遛小南。”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和妻子。
睡着之后的她,脸上的慌乱已经退去,显得安详美丽。刚才的冲击让她出了一身汗,额发被打湿了,一缕一缕黏在皮肤上。池铭伸手探进她的被子里摸了摸她的皮肤,满手粘湿。
他把她抱去了浴室,给她洗了头洗了澡,她昏昏沉沉的,恍惚中觉得自己四周都是温暖的水,一双稳定的大手爱怜的摩擦着她的皮肤,说不出的舒服。她本能的觉得自己很安全,眼睛也不想睁开,过了一会儿,又睡着了。
池铭给她吹了头发,换上干净的病号服,放回床上,俯下去,亲吻着她的额头,痴痴的期望能把自己的形象通过嘴唇度入她的脑海之中。
花映月又醒过几次,可是脑子昏昏的,怔怔的看了一会儿面前穿梭的白大褂,又很快睡了过去,真正意义上的清醒,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一股清新甜美的花香传入鼻端,闻着让人心旷神怡,她缓缓睁开眼,循着香气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一个长得白白嫩嫩的漂亮小男孩小手上拿着一束栀子花,正往床头柜的花瓶里插,洁白如玉的花朵被墨绿油量的叶片衬得娇嫩可爱。她轻轻道:“好香。”
池乐手上的动作一顿,差点把花瓶打翻了。他赶紧跑到花映月的面前,把栀子花给她看:“妈妈,给你的花花,你喜欢不喜欢?”
妈妈?她定睛看着孩子,想起来了,这就是前段时间初醒时拉着她叫妈妈的那个孩子。
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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