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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铭已然掌握了张明的行踪。蝤鴵裻晓他和儿子躲在城北一老旧小区里的出租屋,是个人口成分很杂的地方,许多流动人口都在那边聚居,难怪警方很难找到他的动向,若不是郁夫人有手段,估计他会像滴入海里的水,隐匿无踪。
张明极为珍惜张茂这个儿子,这一日是儿子十四岁的生日,他便从藏身的出租屋离开,带着儿子去了一家还算不错的餐厅大吃了一顿。他作为一个保安,收入一般,这次却肆意点菜,三百一盅的海参煲也不吝惜,张茂很少有机会吃这么多的好东西,又高兴,又诧异,问他:“爸爸,咱们现在有钱了吗?”
张明无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和慌乱:“有的,爸爸辞职的时候发了三个月的工资。”
张茂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吞了吞口水,张明便给他夹菜,慈爱的叫他多吃,他开心的享用了几分钟,又看着父亲:“爸爸,你怎么不吃?”
“哦,呵呵,爸爸喜欢看着阿茂吃。你吃得香就好。澹”
“爸爸不吃那我也不想吃了。”
张明见儿子这样说,手微微发颤,舀起面前汤盅之中绵软醇厚的海参放进嘴里,却尝不出任何好滋味,张茂没注意到他异常的情绪,笑盈盈的继续吃,塞了一嘴美味之后,含含糊糊道:“爸爸,我去新学校也会好好的读书的,今后考清华北大,毕业挣大钱,天天让你吃这些好吃的。”
儿子孝顺,他笑不出来,却有种想大哭的冲动怀。
菜没吃完,打包了好几个塑料袋,父子两个拿着往回走。要去出租屋必须经过一条安静的小巷,张明踏上小巷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之后腿就有些发软,目光左右扫着,直到看见巷口走来一个气度不凡的人,眼珠子才停止转动。
那人穿得很一般,长相中等偏上,可虽然打扮成一幅普通小市民的样子,看上去却依然与众不同。
“张明。我姓陈,是池少的秘书。”他走过来,挡在父子两个之前。
张明膝盖有些发抖,张茂好奇的看向这个陌生人:“爸爸,这叔叔是谁?”
他把手中的塑料袋全部递给儿子,咽了咽口水:“阿茂,你拿着,先回去啊。”
张茂疑惑的往前走,时不时回头瞧,只见陈秘书和张明走得接近了,两人甚至贴在了一起,这是干什么?
张明哀求的声音传来:“陈秘书,求你让池少放过我吧,我不敢说,不敢说啊……”
他来不及想清楚,就听见父亲惨嚎一声。
塑料袋落了一地,里面打包的食物散落开,他也不管了,疯了一样的往陈秘书那边跑,他看见张明的身体沉重的落地,空气中渐渐充盈了血腥气。
“爸爸!爸爸!”
张明脸都扭曲了,眼睛看着儿子,很快闭上。他肋下某处鲜血汩汩往外冒,张茂去按,却觉得像喷泉一样堵不住,他听到叮的一声,是陈秘书手里的刀子落地的声音。
池铭接到电话听了几句,挂断,话筒放了几次才放准地方。
陈秘书杀人?
他赶去出事地点最近的医院,张明在抢救,警察在外面监视着陈秘书,又拦住张茂,不让几乎疯狂的少年做出冲动的事。医院专门空出来的那间房充斥着哭声和叫骂声,让他太阳穴突突的乱跳。
池铭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缓缓走过去,警察看到他,也不敢失礼,说道:“池少,我们也有话得问你,公务,没办法。还请你配合配合。”
张茂在旁边嘶声哭骂:“爸爸前几天就说过他得罪了这个姓池的,会有大麻烦!你个狗杂种,死全家的……”
死全家的。
听到这句,池铭眼神骤然一变,扭头冷冷的看向这个少年,目光寒凉如水,又锋利如刀,竟然把个歇斯底里的人看得安静了下来。
警察也心惊肉跳,面面相觑,可这人来头太大了,他们不敢怎样,依然恭谨:“伤者的儿子这样说,我们必须履行公务……”
池铭收回视线,想起自己的父亲池少阳去世的时候,心就像被刀子刺进去搅动一样痛不可抑。他也不管那少年再次破口大骂,走到陈秘书身边:“怎么回事?”
陈秘书脸色惨白,衣服上和手上溅了血,看上去说不出的骇人。他竭力镇定,可声音还是抖得厉害:“不是我杀的,不是,是……”
门被推开,医生走了进来,摘下口罩,摇头叹息:“伤者已经确定死亡。”
张茂哭骂停止,直接晕了过去。
现场勘查已经结束,而池铭和陈秘书也到了警察局。那条小巷的监控录像已经被截取,送了过来,画面里,张明和陈秘书越走越近,他抓住陈秘书的手,不知在说什么,忽然陈秘书手往前一送,身子前倾,几乎贴在了张明身上,几秒之后,张明便倒地了。
那把作案的短刀也被送了上来,池铭听警察细说:“上面的血迹经检验是张明的无疑,刀柄上有两个人的指纹,张明和陈冬,应该是陈冬刺伤张明时,张明本能的也握住刀,不让陈冬继续刺入。这是一把很精巧的弹簧刀,按了机簧之后,藏在刀柄之中的刀刃便弹出来。初步分析,是陈冬接近张明,说些让张明不安的话,张明伸手拉住他求放过他一马,陈冬却贴近张明,手上早已准备好的刀对准致命处,按下机簧,得手之后拔刀。”
陈秘书哑着嗓子道:“不是,不是!我没想杀人,我……我只是找他……他抓住我的手说了这句话,我来不及说什么,他就扯着我的手往前拽,我没提防,他另一只手早藏了刀,自己插进去,又把我的手按在刀上……然后他自己退了一步,刀子拔了出去,然后……”
“你说是他自杀,然后陷害于你?”
陈秘书用力点头:“千真万确!”
从监控上看,这样也解释得通。摄像头所处的位置又不能拍到两人具体的交互,又是无声的,陈秘书说他只是请张明走,但是,这只是他一面之词。
可是张明已经死了。
他没有必死的理由,儿子还需要人照顾,家中老父已经七十有余,牵挂太多。
再说,池铭又被指认过对花海天下手,他完全有动机有理由灭口。
刀子伤了腹部,未必会致死,可张明中刀的地方很巧妙,刀刃直接***肾中,大出血,陈秘书是退役特种军人,对人的要害绝对比这个张明了解太多了。
陈秘书百口莫辩,池铭亦然。
那个人到底是谁?能逼得一个人不惜自杀来栽赃,这手段简直阴毒之极。想到自己身边居然潜伏这样一人,不由得他遍体生寒。
花映月又会怎样想?
这事也很棘手。如果直接告诉她这个结果,她会相信吗?如果不是绝对相信陈秘书,凭法医的推断,凭监控录像,他一定会认定陈秘书是凶手。花映月的信任那样脆弱,再听他这种看起来荒谬无比的解释,她肯定会觉得是他巧言令***盖弥彰。
如果等自己想好一个说辞稳住她之前选择隐瞒,事后她会不会觉得他拖延这么久告诉她,是已经布好了局,让她看了一个完美的假象?
池铭在警局安排好陈秘书,许诺一定尽早让他出来,凌晨才回到办公室,只睡了三个钟头便再也睡不着了,想了一会儿,便叫来杨学,又接通了好友陆维钧和楚骁的电话,想讨论个应急的法子出来。
几人研究法医报告,监控录像,以及证词等等就花了不少时间,还没来得及讨论,花映月踏进了办公室。池铭和杨学回头,见她脸色惨白,心一跳。
他切断和好友的通话,压制住心中的不安,表情镇定自若的对她露出微笑:“映月,你怎么来了?”
花映月眼睛睁得大大的,眸子里盛满失望,心酸,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抬手用力擦去那条水痕,吸了口气,道:“我是来给你报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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