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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国,皇宫,早朝。
“皇上,自皇后谢氏小产故去已五年有余,皇上是否该认真考虑重立新后一事,后宫常年无主总不是个办法。而且传闻皇上极少宠幸后宫,醉心政务,更何况,皇上如今子嗣单薄,皇子智又体弱多病,老臣不得不多言一句,皇上钟情皇后谢氏虽在民间被传为一段佳话,但皇上还是要考虑大祁的江山社稷……”
“张侍中,你究竟想说什么,”拓跋铎仁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本月便是一年一度的选秀大典,请皇上切莫像往常几年一样再推迟了啊。”张侍中干摸了把泪。
拓跋铎仁漫不经心的玩着手指,看他一眼,冷冷问:“张侍中的女儿是否也在其中?怎么,怕朕再推迟两年女儿太大了嫁不出去?”
“这……”张侍中冷汗直冒。
“朕知道了,适时定会特别关照侍中之女。”拓跋铎仁有意加重了“特别”二字,见张侍中紧张地哑口无言,便起身道:“若无事便退朝吧。苗侍郎随朕回御书房,朕有事相商。”
苗少庭冲着张侍中微微一笑,轻快跟上。
“她怎么样了?”拓跋铎仁进了御书房,遣退了众人便开门见山的问。
苗少庭心中好笑,心想别别扭扭憋了五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便明知故问道:“哪个她?”
拓跋铎仁横他一眼,掀袍落座,没好气的说:“朕耐心有限,不想被朕拖出去打上二十大板就老实的说。”
苗少庭一看拓跋铎仁要急,急忙见好就收。这几年他也学乖了些,不敢过分放肆在老虎嘴上拔毛,生怕这一句话能定他生死的人哪天一个脾气上来,真把他这个“情敌”给灭了。
“启霖最近一切都好,身体恢复的不错,心情也爽朗多了。”苗少庭微笑。
拓跋铎仁一听这称呼便是眉头一皱,不悦道:“什么启霖,皇后的称呼也是你随便瞎叫的?”
苗少庭早有下文等着拓跋铎仁,因此毫不害怕的朗声解释道:“皇上息怒,如今皇后谢氏已故,无论是谢娴妤也好,谢启霖也罢,都只是一届草民。娘娘化名谢启霖只是想要安静的生活,臣也并非有意犯上。”
拓跋铎仁听着这过分男性化的名字怎么都觉得别扭,无奈又不好继续挑刺,只得问道:“她的近况与朕说来听听。”
“禀皇上,皇上当年吩咐微臣好好照顾娘娘,却又不许微臣与娘娘走的过近,要谨守男女有别之礼,微臣一直谨记,是以平常只是和馨竹联系,得知娘娘安好的消息也就罢了。娘娘近况如何,也非详知。”苗少庭笑眯眯的回答。
其实苗少庭三天两头便去谢娴妤那里晃悠一圈,只是一想到拓跋铎仁当年大方的将人让给自己没多久又小气吧啦的私下暗示他不许动谢娴妤一根汗毛的事就十分不爽,如今可是逮到了机会,不闹一下拓跋铎仁怎么都不能释怀。
拓跋铎仁被苗少庭堵得哑口无言,暗自咽下一口闷气,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
苗少庭看着拓跋铎仁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别扭纠结脸色,心中不由好笑。又老神在在的欣赏了一个够本,才悠悠开口道:“皇上想不想去看看娘娘?”
“可以吗?”拓跋铎仁一下子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猛然察觉自己似乎是太心急了,脸热的咳了一声,重新端坐好缓缓道:“小妤恐怕不愿意见朕吧?她有没有提到过朕?”
苗少庭看着拓跋铎仁那愁苦的样子心里都要乐开了花,心道谢娴妤哪有这么重的心思,早就恢复平静,过自己的日子了。结果这位仁兄每日还在端着架子自己编故事。
“还真……没有。”苗少庭又一次无情地打击了拓跋铎仁。
拓跋铎仁再次被堵了个正着,让苗少庭这么一说,更不好意思拉下脸去看谢娴妤,更何况还要放□段、自尊去求复合。
苗少庭见拓跋铎仁坐立不安的样子,终究还是发了发善心,给了拓跋铎仁一个好消息:“不过……启霖倒是还留着皇上送她的那些字帖。”
“……”拓跋铎仁一怔,心酸中又泛上丝丝的甜蜜,绕的整个人都熏熏然起来。
心能够这样柔软安宁的时候也只有在午夜梦回,想到那人温柔浅笑时才能够体会,拓跋铎仁出神了片刻,最终还是败给了那份思念:“宣刘继忠来,朕要出宫。”
京都外十余里地的郊外,平乐村的一处清静的院落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拓跋铎仁步入纯朴素雅种满花草的干净小院时便听到奶声奶气的童音正在念着《大学》,不由失笑:“这是不是有点难度?孩子们理解得了吗?”
可是就连这样透着点笨拙迂腐劲儿的感觉,拓跋铎仁此时都觉得打心眼里喜欢。
走到传出读书声的小屋门外,一旁的窗子破了一角,似乎是有意被人捅破,常有人往里偷看似的。拓跋铎仁便顺着那洞向屋内望去,自己多年来心心念念的人便出现在眼前。
不大的小屋中干静整洁,安放着六张陈旧的小桌椅,六个看似七八岁的孩童规矩坐着,摇头晃脑的跟着念书。屋子的正前方摆了张案子,谢娴妤正站在其后,一身朴素长衫遮着玲珑身材,头上挽了个利索的发髻,未施粉黛,一副男人打扮。
谢娴妤感觉到屋外站了人,只是她在小村子里办了私塾这几年,总是有本村或邻村的大人小孩过来凑热闹观看,是以她从来不去制止,如果有人听得感兴趣,也想要念些书来用,就会找到她。谢娴妤便会再添上一副桌椅,倒也没什么麻烦。
只是她办私塾只是为了打发日子,兴趣所致,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来念,着实赚不到钱,反倒是偶尔替几个村子里的村民写信还能挣些钱来裹腹。几年来过得虽然清贫,也没少受苗少庭的接济,但久违的安静日子却还是让谢娴妤心宽了不少,人也恢复了精神。只是偶尔还是会想到某个人,心里浅浅的疼上那么两下。
“好了,今天我们就学到这里,大家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要问吗?”谢娴妤放了书,笑眯眯的看着一张张天真的脸颊。
“先生!”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洪亮的叫了一句:“我爹说先生生得像个女娃。”
谢娴妤一怔,不由失笑。原先她身为男子就没少被骂做是娘娘腔,如今真是女儿身了,这话听起来倒也就不觉得是个讽刺了。看起来这些年,她也完全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先生生的像个女娃,这个不是个问题啊。”谢娴妤好脾气的说。
“问题……”小男孩扭捏了一下,突然大声道:“我爹让我问先生,能不能做我娘?”
“咔嚓!”拓跋铎仁在窗外折断了手边的一根树枝。
谢娴妤立刻疑惑的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灰色的影子从窗前一闪而过,便没有理会,继续和小男孩玩笑道:“可先生虽然生的像女娃,终究是个男子啊。”
“我爹说男子他也不介意的。”小男孩痛快道。
还不等谢娴妤回答,一旁的另一个小男孩不乐意了:“不行!先生要做我娘子的!”
谢娴妤被童言无忌逗得直笑,倒是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麻烦。反倒是窗外被常宁和苗少庭拉住的拓跋铎仁被气的黑了脸,越听越觉得他当年竟然放心大胆的把谢娴妤放到宫外来真是个错误。
“皇上,不是说就只是看两眼的吗?”常宁首先考虑的是拓跋铎仁的安危,拓跋铎仁为了低调,只带了他和苗少庭出宫,若是太过张扬,闹出事来,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您要是想要接皇后娘娘回宫,臣改天多带些人马再来吧。”
另一旁的苗少庭也跟着敲边鼓,不过却是绝对的不怀好意:“是呀,皇上。您不是说就只是远远看下好安心吗?虽说臣没有这个福分跟娘娘走到一起,但是您又不要娘娘了,不能拦着娘娘一个女人家重新寻个依靠啊?”
“什么?”拓跋铎仁这一听,刺激立刻受的更大了。
“……”馨竹正从集市回来,手中拎了些菜,一眼看到院内熟悉的三人,吓得将菜掉了一地:“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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