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孽镜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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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感慨,师父回天山后数十年不曾问过世事，隐玉氏被灭族后他才知晓，当即便吐了血,气急攻心,眼也看不见了。每日都在悔恨自己的无能。

也正是如此,师父还抱着一丝侥幸，幻想隐玉氏还有人侥幸逃脱,他想为隐玉氏再做点什么。

“墨忘尘,我好像占了大便宜。”红颜怔忡着,“我什么都没有为他们做过，却心安理得的受着他们遗留下的恩情。”

隐玉氏，这个只知给予而不知索取的族氏,怎么就落下一个全族倾覆的下场？

而她，又何德何能得到那样的回馈？

“你是隐玉氏，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墨忘尘却似没有听出红颜话语中的古怪，只淡淡道。

“我不该为他们报仇吗？”

“你想杀人吗？当年灭你一族的人。”墨忘尘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轻道。

红颜抬头看着墨忘尘，似乎有些犹豫，却还是摇头，“所有的罪孽都源于贪婪，孽镜先生是引起贪婪的罪魁祸首，我该杀了他的。可我将他近百年的功力都占为己有，再动手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也未必比他更为罪孽。我想自己下不了这个手。”

“留他一命，不见得会比杀了他更仁慈。”

红颜看着漫地的雪，莹白而无暇，“他有害我之意，却未害到我，反而自受了苦果，这样的结果，怕是不会比杀了他更好受了。”

“谁！”红颜忽然脸色一变，大喝道。

“嘘！”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是你！”红颜一见张大千，眉头便皱了起来。

“准你来偷雪莲，就不许我来偷？”张大千瞪圆了眼，脸涨得通红。

“就你手下这几个饭桶？给雪狼送饭吗？”红颜讥讽道。

她念力一探便知，张大千手下的八人呼吸都很重，只是普通的武人，甚至无需天山老人的弟子出手，雪狼已足以将他们撕成碎片。

张大千脸色微变，嘴上却道，“你别来碍我的事就成！上次还使阴撕了我手上的卖身契，是我心善，不与你计较罢了。”

红颜冷眼瞧着他，她虽不能让无辜送死，却也无法阻挡蠢人送命。

却未觉她转身后，那张大千的脑门上滑落了一滴汗，寒冷的天山，他却汗流浃背。

红颜正盘算着怎么让天山老人的三个小徒弟打发了张大千一伙人，她才好去采无名氏说的墨莲的雪蕊。

墨忘尘稍稍落在红颜身后，微微蹙眉，他直觉这个张大千有古怪。

红颜却未将张大千放在眼里，也是，如今凭她的手段，但凡那张大千想出阴招，她都能在他出手前断他千百回后路。

可是她错了，因为她所面对的人，并不是张大千，她犯了所有高手都容易犯的一个错，轻敌。

红颜只觉身后一阵风雪卷过，身子已做出了比脑子更快的动作，她迅速回身一个利落的回踢。红颜还没看清眼前之物，只听到一声闷哼，那人被她一脚踹落。然而并不是只有一个人，在红颜疑惑的瞬间，已有一个如鬼魅般的身影欺身而近，屈指为爪，直直的朝红颜抓来。

而正是那个当口，红颜还未回过神，墨忘尘却觉出了威胁，疾声喝道，“红颜当心。”

红颜听到墨忘尘的声音，当下一滞，下意识的便后仰要躲开那一记疾攻。而正是那一瞬的本能，让红颜在日后漫长的年岁里都追悔莫及。

红颜仰面一倒，随即双手撑地，双脚连环踢出，却惊觉全都踢了个空。她反应极快，不过呼吸间已回身稳稳的落在地上，正要护在墨忘尘身前，却已是晚了。

刺耳而尖锐的笑声传来，那熟悉而梦魇般的笑声让红颜脸色大变。

而更让红颜心惊的是墨忘尘早已不在她身旁，她想护住的人已落入他人手中。

那一身旧灰布袍的老人以令人吃惊的速度带着墨忘尘往天山断处赶去，而这不过皆发生在弹指间。

大熊出来时，正见着红颜直杵在雪中，看不清神色。而她面前不足百尺处站着的不正是他的旧主，张大千？

大熊头脑简单，他只知护主，如今见着这情势他也只以为是张大千又来寻红颜的麻烦了，当即大吼一声就往张大千跑去，挥着拳头就冲进了张大千的打手之中。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红颜的眼却直直的落在被孽镜先生点了穴站在悬崖边的墨忘尘身上。

红颜心下一片空白，只知一步一步的往墨忘尘走去。

“站住。”孽镜先生大喝一声。

红颜如被操纵的木人，安静的站住了脚。

身后是打的正热闹的大熊等人，红颜眼中却只有一个墨忘尘。

“墨忘尘。”红颜轻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