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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在茶楼内找到了证据,一时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掌柜的忙跟上来,“是,后门外是一条小路,小路边上便是浣衣溪,往洛神湖去也很近,半盏茶的功夫不到便可去湖边。”夜『色』已深,宋怀瑾打着火把,沿着后面的小路往洛神湖边走,待到了湖边,果然看到距离柳儿巷不远,更是在那荷花处上游,若是当夜抛尸,不三日后,便是第二天早上,尸体便可暗流送去荷花岸边。
待探路回来,宋怀瑾看着傅玦道:“王爷,如今证找到了,这杀人的石缸也基本确定了,下官打算今夜连夜再审李赫,必定令他从实招来!”
傅玦颔首,“最好派人去京畿衙门一声,不过这个时辰,覃州或许不在衙内。”他完也不给宋怀瑾留话头,目光在大理寺众人身上扫了一圈,继而看向周蔚,“周蔚是吗,本王看你颇为机灵,便跑个腿吧。”
周蔚一讶,很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想到傅玦竟能看出他是个机灵的,他当即胸脯一挺,“是王爷,卑职这便去送信!”
宋怀瑾对于傅玦指派他的人也不觉有他,便道:“若覃大人不再,你便和李廉清楚,若是他们都不在衙门,便和在衙门当值的人留话,今夜我们连夜审,也无需他们做么,可如果李廉在,他来听着是最好的。”
周蔚明白宋怀瑾意,应声大步朝门外去,宋怀瑾又看向傅玦,“这孩子武艺寻常,口才上还是不错的。”
傅玦微笑道:“是个伶俐的。”
宋怀瑾已有谋划,心中大定,大手一挥,要众人带着证班师回衙门,又吩咐那掌柜,“这石缸如今可是凶案证,你们可莫要『乱』动,水和鱼倒回那口缸便是。”
想到石缸是杀人地,掌柜和四个伙计面白如纸,不宋怀瑾有交,便是衙门没有吩咐,他们也心有忌怕,自然连声应了。
宋怀瑾看着那石缸有些发愁,这么大个件,实在难搬动,便先留在茶楼,他后一步出去,便见傅玦在马车旁对戚浔招手。
戚浔那双手扒拉过种荷花的泥土,手虽洗净了,裙摆上却沾了污泥未曾瞧见,傅玦眼利看见,便招手令她近前。
戚浔哪敢违抗,一阵碎步小跑到跟前,“王爷有何吩咐?”
傅玦指了指她裙摆,戚浔低头一看,见青裙上一块污泥,灯火下十分分明,她一愕,耳尖又热,觉在傅玦跟前连番闹笑话,下意识去掏袖袋,袖中却空空如也,她本就不是个精细人,今日又忘了带巾帕。
她有些懊恼,下意识将裙摆一抓,想如遮掩,傅玦看的分明,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方帕子给她,又缓声道:“你办差时细致,待自己怎这般粗心?”
他今夜始终旁观着,这还是他她的第一句话,戚浔不知是接还是不接,可若自己不接,傅玦怕又要怀疑她胡思『乱』想,于是她将帕子接过,一边擦去污泥一边道:“卑职粗糙惯了,王爷不必见怪。”
傅玦眉头一抬,似乎有些无奈,戚浔飞速瞟他一眼,莫名从他眉眼间瞧出了几分和蔼,再想到林巍所言,她心底不由想,或许她的身世当真是太惨淡波折了,若她身处傅玦的位置,或许也要对她出同情怜悯。
那他知不知道十五年前的旧事呢?如果他知道,她就是当年在他父亲手中逃走的永信侯女,也不知会是么表情。
污泥擦掉大半,可最终还是有泥渍难擦干净,巾帕也脏了,戚浔犹豫一瞬,“谢王爷,改日卑职还王爷一方的。”
嘴上这样,戚浔心道,傅玦是哪般身份,哪里会在乎一块帕子?
然而傅玦牵唇,“那你可得话算话。”
戚浔一噎,“是,卑职言而有信。”
宋怀瑾从楼中走出,过来问傅玦,“王爷可要同归大理寺看审问李赫?”
傅玦扫过戚浔的脸,“本王便不去了,这案子有了结果,想来过两日案卷便会送至刑案头,到时候本王再看,其余的便是你们和京畿衙门的事了。”
他完摆了摆手,林巍几人便将他送上了马车,戚浔和宋怀瑾目送他的车马先行离开,宋怀瑾转身狐疑的看着戚浔,“戚浔啊,面对王爷这样的青年才俊,你把持不住,我是可以理解的……”
戚浔:“……”
她深吸口气,“大人您就这般看扁了卑职?”
宋怀瑾示意她手中帕子,戚浔低头一看,又扬首道:“这是借的,卑职会还的,还会还一块更好的!卑职没那些心思,可不会随便占王爷的便宜!”
宋怀瑾听得眉心一跳,回头去看,怕傅玦没走远听到她这话,见戚浔气呼呼的去牵马,宋怀瑾失笑道:“你心里有个准便好,我是见王爷你也算投缘,或许——”
戚浔翻身上马,“大人您别或许了,您还留着朱赟在伯府呢,也不知这会儿有消息了没!”
宋怀瑾整日在李和清风茶楼耽误,差点要将朱赟忘记!听戚浔言,才猛然想起,当下上马往衙门赶,等一行人回到衙门外,果真见朱赟早已回来候着。
见到宋怀瑾,朱赟道:“大人,我们在前后门等了一日,不见任何动静,属下不知大人么安排,将他们留在那里,属下回来问问您的意思。”
宋怀瑾将清风茶楼所得告诉朱赟,又道:“今夜你辛苦,再去守一夜,若还是无所得,明日一早我派人换你们,今夜我也在衙门审李赫,若李赫招了,明早就不是换班,我直接去拿杨松,若李赫不招,务必要先把那胡芩找出来。”
朱赟得了准信,稍用了口茶水便又往伯府外蹲守,宋怀瑾则带着谢南柯和李勤往大理寺牢房中去,戚浔见今夜众人都不下值,自己也打算留下,晚些时候在值房养个神便是。
再见到李赫时,他的形容要比早上更显得颓唐,可他却还是那不慌不『乱』的模样,可当看到李勤跟着众人走进来,李赫显见的紧张起来。
李勤垂着脑袋不敢看李赫,宋怀瑾命人将他带去远处的牢房,又令狱卒将李赫带来审问室,往审问室去的路上,宋怀瑾问另一狱卒李赫白日行止,那狱卒道:“白天睡了大半天,下午吃了两个面饼,而后便一直坐着发呆,期间还问能不能给他找本书看看。”
宋怀瑾冷嗤一声,在审问室坐下不久,李赫便带了进来。
宋怀瑾开门见山道:“见到李勤了吧?李勤么都招了,你还不从实招来吗?”言毕,他将那几篇闭壳龟的龟鳞拿出往长案上一放,“你你没养过百『色』闭壳龟,那我们怎么在茶楼里找到了这么龟鳞呢?”
李赫挺直身形,紧紧靠着椅背,“我不知道,茶楼里的掌柜伙计在后院也有住处,他们也养过些小玩意儿,我当真不认得,还有,李勤虽然是我的小厮,可他嗜赌,还我苛责过,若他怀恨在心,故意些不利于我言,也并非没有可能。”
李赫的一张质彬彬的脸,光看那眉眼,会给人温厚,可听着他不疾不徐的颠倒是非,谢南柯和戚浔几人都觉心底发凉。
宋怀瑾见惯了狡猾的犯人,听他不认也不算意外,“你的意思,李勤和你的茶楼掌柜都在撒谎了?你的掌柜也见过你养的龟。”
李赫默然一瞬,“就算养过龟,便表我杀人了吗?”
“你三月初一晚上,在茶楼打烊后跟踪到杨梧,后来到了浣衣溪石桥以南,你看到他人推入溪水中,你佯装救人将他拉上来,又哄骗他去你的茶楼更衣洗漱,他以为你是好人,便跟着去了,可他没想到你早就计划着要他命。”
李赫淡哂,“大人,我了很次,我根本不认识杨梧,又为何要杀他呢?是,我那晚上没有完美的人证,可三月初一晚上,整个西市整个柳儿巷有铺子里有一人当值,难道他们都有嫌疑吗?”
“他们和你一样有作案的时机,可死者的身上,却出现了你有关的证,你清洗掉了盆景中的痕迹,可你不知道那一换水的桶早就沾了不龟鳞,又无意带入了石缸中,而那石缸,便是你杀人地。”
李赫抿唇,“哦?石缸是杀人地?衙门可是在石缸里找到了血迹?还是找到了和死者有关?我不认识他,我又为何要杀他呢?我不知道为何造成这般局面,可我当真不是谋害伯府二公子的凶手,我怎敢谋害伯府公子?”
宋怀瑾好整以暇的道:“你不认识杨梧,但是你认识杨松,你不敢谋害伯府公子,可是你敢谋害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我的可对?”
李赫克制的神情一僵,宋怀瑾又道:“你接头的人是伯府大公子的小厮,你们计划了半年,制造了两期看似意外的凶案,可你没想到,杨梧的死未当做意外处置。”
李赫垂眸,却又很快抬起,“大人是找到了那小厮吧,那请大人将那小厮请来我对峙,我相信,是他搞错了——”
宋怀瑾唇角微抿,李赫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他们带回来李勤,并未带回来胡芩,本想用李勤震慑他,可他却猜到他们没有找到胡芩。
宋怀瑾的沉默让李赫确定了猜想,他神情又恢复了笃定,“我不认识杨梧,杨松是谁我也不知道,大人的这小厮,我更不知是何人,全都是我无干系人,而大人就凭么龟鳞,便认定我是凶手,还要将我弟弟的意外扯进来,我实在大人绕糊涂了。”
他又道:“杨梧是死者,那杨松还活着,大人也可请这位杨松过来我对峙。”
宋怀瑾再也没法好言好语,他寒声道:“你你不认识杨松?怎么,迦叶寺你弟弟你擦破了头,是杨松给你的『药』膏你都忘了?胡芩次次去点你的苦藤茶,你还敢不认识?”
李赫的唇角紧紧地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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