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四园竹06跟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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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初临,浣衣溪畔的民宅中亮起了次第灯火，昏光越过高墙，在浣衣溪上洒下一片雾蒙蒙的光影,空寂的临溪小道上，一暗影躲在犄角之地，虽看清面孔，可他在地上投下的影子，却一路拉长到了岸边。

戚浔站在原地,问张轩,“你看,是你那天晚上看到的样子吗？”

张轩仔细的分辨,片刻之后摇头道：“完全像,那人影应再细痩一些,地上的影子应再远些,我记得时我回头看的时候,那影子横在小路上，看到头，应是影子投到了溪水中去……”

戚浔便朝那犄角之地喊，“换个高个！”

蒋铭从犄角后走出,往远处退去，多时宋怀瑾从后面来,如蒋铭那般躲在了犄角后,他比蒋铭高半个头,地上拉长的身影果真落入溪中，张轩瞧了片刻，“有些像了，只是影子再瘦些。”

张轩说完抓抓脑袋,“过好几日了，我只能记个大概，那人长相是完全没看着，就瞧见半个肩膀和半个袍摆，依稀觉是个男子。”

戚浔点头，“能记些便很好了。”

她说完跑向宋怀瑾，“大人，张轩说差不多，只是要比您再瘦些。”

宋怀瑾因习武，身量略显壮实，比他瘦些，便是个寻常瘦高个，宋怀瑾看向远处杨梧落水之地，“你法子管用吗？万一真的是个路人，那我们便错方向。”

戚浔：“您可以去前面的巷口回头看，此地正是在那处视野盲区，且时杨梧已经落水，还在水中喊叫喝骂，若是寻常路人，即便有些害怕，也会先好奇的朝水中张望，应会走到岸边去才对，可那人却竟然躲在此处。”

此处距离杨梧落水之地，还有十来步距离，且跟着他们的人是男子，管看没看见张轩推人，听见呼救，第一反应的确应往水里张望，非靠着墙边躲避。

宋怀瑾道：“以当夜，除了张轩跟踪杨梧，应还有第二人也在跟踪杨梧，只是没想到被张轩抢了先。”

戚浔应是，宋怀瑾便看向周围离近的两处民宅，吩咐蒋铭，“去这两家看看，问问三月初一晚上有没有听见后面的动静。”

夜杨梧落水后叫骂过，很容易惊动宅子里的人，蒋铭应声而去，戚浔蹲在岸边往溪水里看，“杨梧的尸体上没见多少伤，他夜从此处跌入水中，应未受伤才是，若跟踪他的人是凶手，凶手总不可能在此将他溺死。”

戚浔回头看宋怀瑾，“大人，若是你在此处碰到一个落水之人，你会如何？”

宋怀瑾略一思忖，“我会如何……若是认识的，自然帮他上来，若是不认识的，受伤就帮忙，没受伤的话，大抵也会多留。”

戚浔拧着眉尖看向溪潭之中，“若是我在此跌入水中，大抵会很想找个地方换衣裳。”

初春夜里尤寒，杨梧落水，身上自是湿透，此处距离定安伯府尚有段距离，就这般湿漉漉的归家当真是狼狈又冻人。

宋怀瑾道：“我若是凶手，我便在此时上前帮忙，管认认得，此时杨梧防备心最低，我若是在此时提出能帮他换衣物，那他必定求之。”

戚浔站起身来，“杨梧先醉酒，又受惊吓，他必定愿意跟着伸出援手之人走，如果那人的住处刚好距离此地不远，杨梧自愿意随他归家！”

戚浔话音刚落，蒋铭问话归来，他指着近处那家人家：“大人，问了两家，前面那家记得初一晚上生过什么动静，是不曾听见，过家人说三月初一晚上有人落水，时家里下人还开门看一眼，正看到其中一人拉另外一人上来。”

“那下人只以为他们是一起的，又见曾出事，便将门关上，还将此事笑话说给家里人听，据他回忆，他没看清二人的脸，落水的那人嘴里骂骂咧咧，可口齿清，拉人的那人，他只看到个背影，着件靛蓝锦袍，是个高个男子。”

宋怀瑾和戚浔对视一眼，戚浔：“那人果真上前帮忙！”

宋怀瑾站在原地，目光一路扫过浣衣溪畔诸多民宅楼舍，吩咐：“从此处开始，往前后巷口找，沿路挨家挨户的问，看看三月初一晚上有没有看见两个人同行，一人着蓝袍一人着青袍，青袍那人落了水。”

两个男子夜里同行并算稀奇，可如果其中一人浑身湿透走在路上，必定会引人瞩目，哪怕只有一人记，也能为大理寺众人找出他们离开的方向。

蒋铭、谢南柯等人领命而去，宋怀瑾亦带着戚浔和周蔚往来时的方向走，他们从柳儿巷来，洛神湖也在这个方向，宋怀瑾边走边：“杨梧的尸首最终出现在洛神湖，我更倾向于凶手在附近，又或者在靠近洛神湖的方向。”

戚浔亦应是，“杨梧落水之后被那人救，此后未曾归家，怎么想都是此人嫌疑最大。”她又回头问张轩，“那天你盯着杨梧之时，可曾发现还有其他人盯着杨梧？”

张轩沉『吟』：“杨二认得小人，小人当日在外徘徊，心底也很是发虚，并未注意其他人，杨二离开翠云楼之后，小人跟上来的时候，也未注意身后跟人。”

天『色』已晚，张超和张轩所知尽数道来，也令案子多线索，宋怀瑾便：“你的事暂好定『性』，衙门也暂追究你，你和你父亲先归家，若是有疑，我们还会去找你。”

张轩忙：“小人绝无虚言，多谢大人！”

他二人告辞离去，宋怀瑾带着戚浔上前面大街，华灯初上，临街的酒肆茶楼皆人声鼎沸，越是往柳儿巷的方向去，则越是热闹纷呈，长街四通八达，便是往洛神湖的方向走，也分数条街巷，夜杨梧会去往何处？

宋怀瑾道：“眼下还到亥时，再晚些时候，人应少些，只是这日日人来人往的，只怕难找到当日人证。”

宋怀瑾的担忧在一个时辰之后得到了印证，街市上来往之人的确少许多，可来回报的谢南柯和蒋铭都无功返。

谢南柯道：“两个方向的人家都问了，铺子酒楼也都问了，都说记得有二人，条街到亥时过半才会关门歇业，亥时初刻正是一天生意收尾之时，店里店的伙计掌柜都十分忙碌，因此少注意外间来往之人，寻常百姓家，个时辰都准备安歇。”

宋怀瑾有些头大，“知道王肃他们查到什么没有。”他又看眼天『色』，“时辰早了，今日便先到此，大家也都归家，明晨在衙门见。”

众人应是，各自上马归家，戚浔家本就在城西，分别后，自己催马回安宁坊去。

戚浔跟着程佑安为仵作多年，见的命案在少数，但凡能出人命，除了极少数的冲动意外杀人，其余皆逃过财『色』名利爱恨情仇种种，杨梧死因已明，凶手的动机却难定，杨梧虽是生意人，除了傅瑜之，却未听闻他与谁结仇，可放眼伯府，杨梧之死，唯一利之人是杨松，可杨松偏偏有在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