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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缜批复完了奏折,天色已经要见明朗了,李昇靠暗红色柱子后面打盹儿,多数太监宫女们都退下了,就剩掌灯太监和煮茶宫女。
整个大殿冷清很,韩缜不是喜欢苛责别人,即使瞥到一旁李昇偷懒打盹儿也装作不见。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觉得精神渐渐好了起来,手腕酸疼也减轻了不少。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一声清脆嗓音宽旷安静大殿里响起,李昇一下子就激灵回过神来,按正了帽子拿着拂尘抖了一下才上前来。
外面小太监小竹子无奈看了他师父一眼,表示他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宫女是怎么进来。
韩缜抬头看了一眼,就随手翻阅着其他东西,说:“你是哪个宫里?嬷嬷没有教过你规矩吗?”
唐宓一身亮丽粉红色跟这个严肃庄严大殿格格不入,看着年轻得有些刺眼。
“奴婢给皇上告罪,奴婢是太后娘娘宫里,太后惦记着皇上龙体,特让奴婢给皇上送来宵夜!”唐宓飘飘然下跪,“皇上”二字似乎是喉咙间流转了几下才轻轻吐出,听起来挑动人心又暧昧无比。
李昇走上来,旁边太监立刻接过了唐宓手上食盒。
李昇低声说:“外面人没有通报是不能擅入,这次就算了,看你也是才入宫人也就不惩罚你了,下次就不要擅动了!”
唐宓低头回答到:“是,奴婢知道了。”
虽然不屑这些阉人,但是唐宓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个皇上身边红人,毕竟娘娘们都不能对他们不敬了去。
韩缜装作没有听到李昇训话,贴身太监小竹子把膳食摆出来,韩缜看了一眼,说:“赐给你们罢,朕现不饿。”
小竹子又规规矩矩把东西给摆回去了,唐宓看着有些懊恼,这时候才觉得被分到太后宫里是多么吃亏事情,皇上和太后关系不好,自然也瞧不上她送来东西,那送东西来自己岂不是也要受到牵连?
唐宓略有不甘,但又不好越了规矩去,进了这巍峨宫殿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多么天真单纯,这里每条规矩都深深隔断了她们和皇上接触,而这里存活人,却没有一个不是吃人小鬼,光是宫女太监之间人际关系,尔虞我诈讨好主子都够她忙碌不堪了,还有何机会来引起皇上注意呢!
韩缜没有理她,李昇便挥手让她退下。唐宓纵然不甘,也只得亦步亦趋慢慢往门口边上挪,幻想着皇上能突然开口让她留下。
韩缜说:“李昇,唐卿那边如何了?太医怎么来报?”
李昇回答说:“唐大人情况好点儿了,却是依旧没有醒过来迹象。”
唐宓已经跨出殿门脚又收回来了,回头问着旁边小竹子说:“可是唐季惟大人?”
小竹子挺烦这些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宫女,只是淡淡回了一个字。
“嗯。”
唐宓像是抓住了后一根稻草,手脚颤抖扑倒了殿门口。
李昇听到噗通一声便回头看去,韩缜也抬头望过去。
“大胆奴婢,不要命了吗?”李昇训斥道。
唐宓哭梨花带雨,泣不成声抬头,眼眶里泪珠像是断了线珠子一般啪啪往下落,整个人看着我见犹怜好不令人疼惜。
“唐季惟,是我哥哥!”唐宓哭着说。
韩缜飞走过去,瞧着她样子,有点不可置信说:“唐卿是你哥哥?你叫什么?”
唐宓颤颤巍巍抬头,咬着朱唇泪光涟涟说:“奴婢唐宓!”
韩缜不解了,按说唐季惟身居官位家境不错,怎么还要送妹妹进宫当宫女?
“你是唐卿堂妹?朕记得唐卿是独子。”韩缜问。
唐宓成功引起了皇上注意,便调整好了面色和姿态,量把完美一面呈现出来,也许以前唐宓还不会借着唐季惟往上爬,但是已经宫中摸爬滚打半年受委屈她,已经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事情了,一种手段而已,只要能达成目,过程谁又是意呢!
“奴婢确实是唐大人堂妹,皇上,求求您了,您让我去看看哥哥吧,奴婢与他许久未见了,再闻之时却是哥哥缠绵病榻,皇上,奴婢求求您了。”唐宓抹着眼泪仰着头渴求望着韩缜,眼睛里温柔和面庞美好,完全就是一个年华正盛妙女子。
李昇眼睛狠辣,韩缜身边侍奉多年,早已跟着韩缜宫中沉浮数年练就一身识人本领。眼前这个叫唐宓女子大概真是唐大人堂妹,面容上很是相似,却唯独缺了唐大人身上那股洒脱随意气度,而面前女子反而俗气颇重,平常哭着求着皇上人大多都是磕头弯腰,这个可好,仰着头痴迷盯着皇上,生怕皇上记不得她似,这可真是稀奇了!
韩缜提步向外走,说:“跟着朕去吧!”
唐宓立刻欣喜跟了上去,李昇带着小竹子随后。
唐季惟情况好了许多,老神医把他骨髓里毒素大部分用药水蒸出来了,余下毒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排清,这种毒是瀛南特有棉雨花培植出来,顾名思义,像棉花一样细细钻进你骨子里,命大不死话每逢阴天也是会疼痛难忍,这种花极其难育,瀛南一带也并不多见。
老神医游历四方才有此判断,对症下药话就容易多了,宫中太医只知是中毒,却认不出是何毒,开始时候就只能是束手无策目瞪口呆了。
“皇上驾到!”
一干人等立刻跪倒一片,即使除夕佳节正是欢乐时候,大家面色还是很沉重,比起几个时辰以前是轻松了不少,可床榻上人还没有醒来,众位太医命还没有完全拿回来。
韩缜疾步走去,坐床沿上看着睡得一脸安详人,说:“怎么还不醒?”
老神医出现皇上身侧,说:“回皇上话,唐大人中毒太深,能就回来就是万幸了,这醒不醒得了就不是老臣能担保了。”
韩缜回头,两眼寒霜冰封,看着殿里一干人,气势凛然说:“你让朕接受一个活死人?这就是你们忙活半天给朕回复么?他是朕臣子,若一直这样睡下去那和死人有何分别,朕江山和黎民百姓都需要他,你们准备就这样给朕交代?”
即使有人擦汗心里腹诽,一个四品官员怎么就让天下非他不可了!但是,碍于皇权和皇帝威严,没有敢辩驳,纷纷跪倒地高呼“臣等有罪!”
唐宓跟后面进来,一下子就啜泣出了声,韩缜有些烦闷不愿理会她,现唐季惟还生死未卜躺这里,他也不好处置他妹妹。
老神医跪地上颤颤巍巍说:“要让唐大人醒也不是不可以……”
韩缜就知道他是个不下狠招不肯站出来人,立刻就目光凶狠说:“废话少说,该怎么治!”
老神医吞吞吐吐说了一大推医道,背了半天医术,看着皇帝脸色渐渐泛黑了,身边跪着太医也都软了脚,才慢慢悠悠说:“这逼毒好地方就是从头开始,额,要把余毒逼清让大人醒来话,就,就只有把头发剃光头上几个穴位施针了。”
唐宓知道现过于夸张话反而失真了,收起了哭腔,看着躺床上苍白堂兄,她心里也渐渐有点难受了。
韩缜剩下半边脸也黑了,看着老神医那颤颤巍巍样子也不好大发雷霆把他吓晕过去,但好歹也是一种方法,比起头发命重要。
只是不知道唐季惟醒来之后,看着光头自己会不会恼怒了。
“皇上,唐大人母亲宫门外求见!”魏琳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一身铁甲刀枪不入。若不是唐季惟母亲话,他肯定不会为了这种芝麻大小事来打扰皇上。
韩缜沉吟了片刻,说:“让她进来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总要让老人家有心理准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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