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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延棋道:“这不相干,便是你们捧上天文章,皇上看了不好,也没法子。再者说榜单已经放出来了,皇上不过是想有个底,知道到底有多少是中看又中用。”
商略听了这话,到底是愿意给温延棋卖个好,便赶紧答应着,收拾收拾,因不曾进过贡院,不免紧张起来,特特换了一身好颜色衣裳,才跟着傅惊鸿、傅振鹏、温延棋并四五个很有名望商户老爷一同进了贡院。
先经过几道大门,因那门楼恢弘,一进门就有穿堂风刮过,众人打了个哆嗦后,都不敢言语,垂手整冠进来,等再进来,不见了守卫,只剩下他们几个,才松了口气。
这些人都是不曾考过科举,要么是读书不多,就连温延棋那般家里有功荫,不必考试,也不曾进过贡院。这京城贡院他们心中不亚于皇宫,能进来一次实属难得,因此不免个个激动。
傅惊鸿、傅振鹏、温延棋三个并四五个老爷们抢先一步向那天字一号里闯,因上面横木有些低矮,不免都撞了头,捂着额头争先恐后进去,却见里头早坐着一位正蘸了墨水写字。
那人见温延棋三个争着过来,略抬了抬眼皮子,笑道:“都知道天字一号好?”
温延棋收敛了许多,傅惊鸿看这老者气度不凡,一时也不敢放肆,傅振鹏也客气许多,躬身道:“老前辈坐过了,能不能叫晚辈也坐一坐?”
“你要坐我位置?”那人笑着问。
傅振鹏听他那般问,一时也不好说话,心道好个不和气老者,忽地外间传来商略一句“该请个画师来,将我等坐天字一号房模样画出来,回去也好告慰祖宗。”
“该写上我等到此一游。”
温延棋咳嗽一声,拉着傅振鹏道:“傅大哥,不可放肆。”
傅振鹏看温延棋这模样,也不敢说话了,隐隐猜到是谁,心内腹诽这人要微服私访,何必又摆出这唯我独尊架势。
“人都来了?除了天字一号,叫他们各寻了屋子去看文章。”那人捧着茶水慢慢呷着,将温延棋三个并后头商略等人看了一眼,等人都走了,便转出来,果然瞧见门外用清水写着四五个到此一游,只那名字被人用水糊了,看不出到底是谁。
温延棋先吩咐人领着傅惊鸿等人走,回头见了这还没干字,忙替那几位老爷赔不是,“这是老爷们糊涂了,才留下这印子。”
皇帝哈哈笑道:“果然是物以类聚,难怪你请了他们来。你不知道他们经商人,原本就胆量大一些,思路敏捷。换几个酸儒来,谁敢这写字?”拉下帘子,又坐屋内坐了一坐,过了过这贡院里考试瘾,等温延棋再来请,才慢慢向外去。
“皇上今年为何又要再叫人看一遍文章?”温延棋心中不解。
皇帝冷眼看他,“到底疼你岳父,这么就叫他送了雪艳半本书来。”
温延棋忙低了头,他怂恿靖王爷将雪艳书送给皇帝,为得是戳破那一层窗户纸,免得日后因雪艳事,靖亲王得了不是。
皇帝道:“雪艳文章里虽有风花雪月,却也可见世情。他生于江南繁华之地,死京城,多少事,他落笔时候未必都能想到,但却已经写下来了。这便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比他早先绞脑汁想出来那些政论有用多了。”
温延棋忙口中称是,又见他父兄同来伺候,便又向后退了两步,跟他父兄一同亦步亦趋地跟皇帝身后。
皇帝背着手,将方才自己胡乱做文章浸泡房外大水缸里,走了两步,进了天字二号房,见是一位户部挂了名皇商家老爷,见那老爷十分恭敬地将一张张文章细细去看,便走过去,扯了文章扫一眼,摇了摇头,“这人卷子不必再看。”
那人忙站起来,向皇帝身后看去,虽猜到来人是谁,但不敢口呼万岁,只谦虚道:“请问,您要到底是什么文章?”
皇帝背着手道:“看你也像是个有为之士,你教导你家儿孙经商时,说些什么?便依着那些话来挑。”
那位老爷也机灵,忙道:“学生明白了。”忙又去看文章,此时便是一目十行,不等皇帝转身,就有四五个学子文章被弃一旁。
皇帝略点了头,又向外去,一连走过十几间,却不见人,便蹙眉问温延棋,“人呢?”
温延棋也纳罕,转而道:“定是他们猜到皇上身份,又想过一过这贡院里考试瘾,便都去了远处看文章。”果然寻了个差役问,那人说傅惊鸿、商略等人都去后头了。
皇帝先不以为然,随后跟着温延棋向后走,走了一炷香功夫,才黄字号院落外看见不知哪位老爷用手蘸水又写了一句“到此一游”。
温延棋眉头一跳,心道这些人果然胆大。
皇帝摇了摇头,不肯再慢慢寻找,便叫差役领着去,果然后几间院落里找到人,还不曾进去,站门外便听有人说:“邹兄,这位文章大有你家家规风范,你当仔细瞧瞧去。”
“可惜了了,这样人合该去做买卖,不当去死读书。看他文章里字句很是不通,说话却很有道理,可惜不入翰林学士眼。”
皇帝听了,便叫人搬了凳子领着人外听着,听了一会子,皇帝起身低声道:“这些商人比士大夫还会取士。”
温延棋道:“各有好处,这世上非此即彼事不多。”
皇帝道:“是不多。”说着话,又问:“傅惊鸿哪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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