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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萧柔死了,这只黑蝴蝶受到制裁了,哪怕捉不到她的人,但是那一枪聂谦是精准命中萧柔的心脏,不容置疑地,死绝了。没人会怀疑聂谦的枪法,他还在军校受训的时候,那一手枪法,可是在警界里得到了许多赞不绝口。

犯人死了,尸体坠入茫茫的大海里,想要捕捞回来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情,海军的船艇部队只是象征式地在大海里搜寻了一下,便就收队了,敷衍得可以。不过想想也是,对方只是一个罪无可恕的杀人犯,由着她死在大海里喂大白鲨也算是一件积德好事,捞她的尸体回来做什么,还得要给她火化,更麻烦!

可是当所有人都认为萧柔罪有应得的时候,只有聂谦一个人坚持不懈地打捞她的尸体。海军不出船艇,他就自己聘雇一些出海捕鱼的渔民以及船只,让他们帮他捕捞萧柔的尸体。然后又请了好几个潜水能手,让他们跟他一起潜进海底里寻找萧柔。一连就打捞搜寻了好几天了,没日没夜地不停工作,就连收到上头升迁的信息,聂谦也不在乎了,毫无喜悦的感觉,手一甩就把手机扔海里去了媲。

所有人都以为聂谦疯了,而事实上,他确实是疯了!!在他亲手杀了萧柔的一刻,他就疯了!!他以为他们会死在一起的,他以为他能跟萧柔死在一起的,所以他没有手下留情,他没有留下余地!可事实上,只有萧柔一个人死了,他却还活着,该死地还活着!!!

因为她的死,他得到了上头的认可,得到了家族的赞许,得到了升迁的机会。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聂谦想要的,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不要这些,他只要萧柔,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

捕捞的工作一连进行了三天三夜,那些渔民们都被聂谦折腾得只剩下半条人命了,他们平时虽然都勤奋劳动惯了,可哪里受得了连着三天三夜不合眼不睡觉地不断捕捞,这样简直要了他们的命啊!可聂谦却像不知累的大怪物似的,根本就不用休息,没日没夜地找寻着,消瘦憔悴得很厉害,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丢了什么稀世宝贝在海里,不然怎么能这么执着不放呢?

沿海附近的渔民都怕了聂谦,但他出的价钱也着实很高,一年的收入也没有这个数字啊。所以一批渔民拒绝了他的聘雇,自然也就会有第二批渔民接受聂谦的聘雇。这样不知累不知乏不知时日过的日子过了多久,警局的上头那儿又联系不到聂谦的人,都在着急啊,以为他出了差错,事情就自然传到聂家里面去了。聂家的人也同样在着急啊,聂谦这小子一连好几天没回过家里去了,以为他又在进行什么重要案件,可谁知道警局的人也同样在找他,于是家族人立即就动用了遍布全市的人脉,开始大规模出动寻找聂谦。

好歹人是在沿海那儿,没一天的时间就找到聂谦了。聂谦的表哥聂泽一收到消息就立刻去找聂谦了,谁知道这小子还不肯跟他回去,死活都不肯跟他走,几句谈不拢,竟然开始动手打人!

这小子啊,在警校受训的那几年,在他们这些堂表亲戚长辈的手上受过不少苦头,不过在他离警校毕业的最后一年,聂谦是越来越厉害了,手段也趋向成熟,这些年又在警界上大施拳脚,羽翼是完全丰满了,没两下子,就把聂泽打倒在地上,那股狠劲儿,简直要跟他拼命似的。

聂泽怒骂了他一声“疯子”,最后实在劝不动顽固的聂谦,只好先走,准备call聂家的大队来给这小子上一堂狠课!

最后,聂谦的事情闹大了,惊动了警界那方,又惊动了整个聂家,就聂家在连a市上的全部线人也都给惊动到,聂家的老爷子——聂海气得跺脚啊,亲自出马把这个孽子给架回来!

当聂家一家子来到沿海时,已经是黄昏了,又是一个血色的黄昏,这些天聂谦经历了多少个黄昏,每一天都在做着同一样事情,每一天仿佛都停格在萧柔死的那一天一样,她的话她的血全都历历在目,忘都不忘掉!

是他亲手杀了萧柔的,这个认知几乎逼疯了聂谦!

有踢踏的脚步声纷至沓来,顷刻间,聂谦就被围了起来,聂海当时一看儿子就心惊了起来,他什么时候看到过儿子这么狼狈又这么邋遢的样子,仿佛行尸走肉般,双眼空洞无神,完全没有以往清贵高雅的样子。

“成了什么样了,跟我回家去!”聂海也曾经当过军人,脾气自然也有军人唯我独尊的习性,说一不二!

然而,在聂家人的强势手段下,聂谦却不受动摇,第一次朝着聂海大声低吼:“我不回去!要找不到萧柔,我就不回去了,这警察我也不要当了!”

聂海是属于那种精忠报国、光宗耀祖的传统大男人,哪里容得下聂谦说不当警察就不当警察的,当即狠甩了他一巴掌,怒叱道:“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来人哪,给我找个绳子,把这个孽子绑回去关着!”

聂海都这样子说了,聂家的那些长辈们自然只能跟着照办,但他们也是心疼聂谦这个畜辈的,手上的动作自然也放轻了不少,故意给他放水呢,等下回到聂家再服软服软这事儿就能过了。可谁知道聂谦就像疯了一样,根本不受教也不肯束手就缚。

疯了,全疯了!

谁碰他,他就打谁,双目充血的红,犹如野兽般癫狂状态,看得人怵目惊心,嘴里一声又一声念着“萧柔”两个字,都魔障了。

那些长辈们被聂谦打得不轻啊,个别几个都吐出血水了,都有些愤怒了,敢情这小子是真的欠抽欠虐了,连长辈都敢打?!

也不知道聂海在哪拿了一根木棍,正所谓是虎毒不吃儿,可聂家的家训偏偏又是极其严厉强势的,武力上的解决有时候是必须的。聂海忍了忍心,控制了一下力度,不至于把聂谦打死。木棍一抬起,聂谦下意识就伸手挡住了,一声闷棍落在他的手臂上,整个人都倾斜了半分,其余的长辈们见状,立即用力按住聂谦的双肩,把他牢牢压制住,在他耳旁好心相劝:“好了,赶紧认错别再倔了,不然等下回去又要挨打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回去!!!”聂谦根本不听劝,也听不到劝。他只知道自己还没找到萧柔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回去的,他要找回她,哪怕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也要完完整整地找回她!

被压制在地上的聂谦把头抬了起来,消瘦了不少的脸庞双颊都陷了进去,眼底下是厚厚的黑眼圈,以及邋遢的胡渣,狼狈得不能再狼狈了,却只固执他所执着的:“爸,你别逼我,我要找萧柔,找到了她,我自然就会回去!”

不提萧柔还好,一提起,聂海就气疯了,当即又在捏谦身上打了一棍子,狠骂道:“你!你是想气死我吗?那个萧柔是谁,你又是谁,脑子生锈坏了吗?她也是你能沾的女人?死了好,死了就一了百了,免得拖累你的前程!”

那个萧柔是谁?“白狼组”的堂主之一,黑道上闻风丧胆的杀手,跟聂谦的身份完全是八竿子的人,注定只能是聂谦的敌人,现在这孽子却一口一口萧柔的叫,非要把他早早气死不可是不?!

真不知道那个萧柔给了聂谦什么**汤,迷得他现在连家都不回,警察也不当了!

“不,不!住口,我不准你这样说她!!”聂谦剧烈反抗着,想要站起身来了,谁知聂海又是一记闷棍打下去,本就是多日不眠不休的他身体要比平常虚弱多了,整个人都软了下去,趴伏在地上,却又是倨傲地反抗,可身上被几双手死死按住,动弹不能,耳边全是长辈们一声声苦口婆心的劝道。

好吵!

聂谦只觉得好吵,吵死了,吵到他的脑子里都快要炸开了,到最后,他猛地仰头,撕裂般地叫了起来,叫声宛如远古时期那可以遮天盖日的大鹏的嘶鸣,响彻整个云霄!

失心疯般,癫狂了,失控了,撕了心又裂了肺!

“大哥……大哥,聂谦他、他……”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话,只是所有人的心都猛地颤了起来,惊慌失措地椅着聂谦,生怕他刺激过度,真的要失心疯了!

“打晕他。”聂海似乎也被聂谦的癫狂状态吓到了,心疼得厉害,喉咙像被什么噎住了一样,好一会儿才找回了声音,猛地大吼:“赶快打晕他!!”

耳边有很多把声音,杂乱的惊恐的急切的,可这些聂谦都听得不真实了,唯一能听得见就只有萧柔的声音了,可是她的声音却离自己越来越远,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的感觉。他想伸手去捉住,牢牢捉住,却只剩下虚无的空气,下一刻,后颈一痛,眼前一黑,他的世界陷入了黑暗的寂静——

聂谦被带回了聂家精心调养着虚弱又疲劳过度的身体,却是被聂海禁足了,完全不准他出门去,找了不少人看管住他。哪怕他用什么过激手段,聂海就是铁了心不准他乱来,聂谦可是他们聂家千辛万苦才培养出来的好苗子,绝对不能让他行差踏错,更不能让他走上歪路。

这事儿只能狠下心,快刀斩乱麻,让这孽子彻彻底底地断了念,那以后的路就好走多了。

十天后,当聂谦再一次踏出聂家时,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性格突然变得冰冷了不少又沉默了不少,见谁都不愿说话,一副谁也不搭理的样子。同样就在他28岁生日那天,他得到了升迁,成为警界里最年轻的一级警督。

少年得志,事业有成,年轻有为,家世显贵,长得又俊,似乎全部优点都集中在聂谦的身上,男的羡慕他,女的爱慕他,这么年轻就走到这个人生的高峰点,似乎完美得不能再完美,出色得不能再出色了。

可是谁又知道聂谦想要的不是这些徒有外表的虚荣,他想要只是一个人,一个他求不得,爱不得,也再也见不得的女人——

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要和萧柔一起死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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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了,夏娃。】

这是萧柔临死前对盛婠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而,夏娃是谁呢?

或者,说的就是盛婠吧!

不过,夏娃只是一个很笼统的名字,萧柔始终没有说出姓氏,盛婠想要查,也查不出什么缘由来。况且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要去查,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将来前方的路似乎有着黑洞般的魔力,让她莫名的恐慌,好想时间就此停驻不流逝,她怕,越是长大就越是回不了头。

萧柔死的那一刻,始终徘徊在盛婠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萧柔的血,萧柔的话,萧柔的笑以及她不跳的动脉,盛婠一一都忘不掉。这是盛婠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死亡,她还泄不懂该要怎么去纾缓这种阴影的压力,甚至有时候会产生一种错觉,萧柔,是不是她害死的呢?

如果当初萧柔挟持的人质不是她,或者萧柔就不会死了!

是她的错,是她拖累了萧柔,是她害死了萧柔!!

“啊啊啊,不要!!!”盛婠猛然从无边无际的噩梦中惊醒了过来,红润的双眸木然地看着自己的房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环境,证明了萧柔的事已经结束了,过去了,也死了。

想着想着,盛婠忽然就嘤嘤哭泣了起来,心头上始终还是承受着一份自责与难受,释怀不了。

盛凌止一直在盛婠的房间里看着她,这已经是今晚她的第二次从噩梦里惊醒了,这段时间以来,盛婠一直都在做噩梦,一入睡整个人就不安稳了起来,又是说梦话又是无声落泪,原本就纤弱的小人儿现在就更是赢弱不胜了。看得盛凌止心都紧了起来,恨不得把盛婠身上的痛苦全揽上身,见不得她苦!

这些天盛婠过得有多痛苦,盛凌止就有多辛苦,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守在盛婠身边,就像带着一尊玉瓷娃娃似的,生怕她不小心就碎了,小心翼翼地看守着、伺候着。她哭就给他递纸巾,她哭到嗓子哑了,就又喂水给她,她哭到累了要睡了,就给她小心翼翼盖上被子。谁知道才睡上没十来分钟,又开始说梦话了,默默垂着泪,一副很难受的小样子,盛凌止就立刻将她抱入怀里,小心呵护着哄着,直到她不哭不闹真的睡了,又是一夜的过去。

自己根本没有休息过什么。

不是没有想过给盛婠请一个家庭的心理医生,可是这个意见才一提,却遭到盛婠情绪上的强烈抵触,也不敢再乱刺激她,盛凌止也就没有再提,只好自己寸步不离地守住她,直到她好为止。

“哥,血……我的手上有好多的血,全是萧柔的,她跟我说她好痛好痛……”被盛凌止抱着的盛婠,不停将白嫩嫩的小手递给他看,似乎想要他看看是不是真的很多的血。

这手,盛婠一天洗了不下几十遍,白嫩的肌肤都被她洗破皮红了。却始终洗不掉萧柔血液上的温度,现今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温热黏黏的感觉。

“是啊,好多的血。”说着,盛凌止伸手就紧紧圈住盛婠柔若无骨的小手,一只手还不够,干脆两只手都包裹了上去,然后低下头,碰了碰小人儿冰凉凉的脸蛋儿,轻轻地说:“你看,我握住你的手,把你手上的血全沾走了。你有的我也有,从今以后萧柔的死你的痛苦全由我来承担,她要是心有不甘的话也只会来找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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