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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雷一听李永水接了话儿,心头一阵狂喜,有戏。“我说老北京这些事瞒不了您,就是这常六爷,前些日子刚去他家采访,他也是个酒仙,我第一天去,陪着喝了两盅,还没问正题儿,就给灌趴下了。第二天又去了一趟,还好,做点准备,听常爷讲了个故事,才倒下,但酒好,故事更好。”
李永水呵呵笑了两声:“他那是手下留情了,他家里的存酒北京城都有名,是个大家,你小子还是有口福。”
“谁说不是呢,我准备馋了再去两趟,又喝了好酒,又顺带把书写了。”小雷笑着又敬了一杯。
“常六爷那些事儿,你们准备也写进书里?”李永水喝了一口,却抬眼盯着大江问了一句。
从头到尾,大江都是一头的雾水,没明白小雷唱的是哪一出?但心想,小雷虽然年轻,但性子沉稳,他要是没想好,估计不会冒然行动,但愿他想出了应对之策。这时见李永水盯着自己问,连忙应了一声:“是,是,那一段就是交给小雷写的。”边说边给小雷使着眼色,心里说,这常六爷我根本不知道啊。
“不但要写,还要单立个章节来写。”小雷连忙把话接了,又夸张的给自己倒上一杯。“李老爷子,我觉得常爷那些事其实也不全是鬼啊,神啊的,拿常爷的话说,多数都是借鬼神的事,说说心中想说又说不明白的话。”
李永水显然听了进去,目不转睛望着小雷,问了句:“什么话?”
“常爷的故事太曲折,又一次不给你讲全了,很多要自己猜。我自己理解就是个命运和天意的事儿。”小雷说完故意停了下来,一口把杯中的酒喝了。
“命运和天意?”李永水显得若有所思,拿在半空的酒没喝,又放了下来。
“是啊,好些事情旁人看起来邪异的近乎于妖,但对当事人来说是一种苦衷,更是一种无奈。李老爷子,咱南城有个京剧青衣的大家,叫胡安北,几年前由花脸改唱青衣的那一位,您知道不?他的故事您听说过没有?”小雷故作神秘的问李永水。
“是有这么个事儿,我虽然不是票友,但这故事我还是知道的,怎么,和天意有什么关系吗?”李永水答了一句,但眼神再没离开小雷。
“这故事就是常六爷给我讲的,我对京戏是不懂,常六爷告诉我,京剧那是童子功,一般来说,也就是小演员在换声期的时候,因为嗓音的变化,会改个行当,声音一旦定了型,那是一辈子都不会改的,当然有人偶尔玩票儿是另外一回事。可胡安北却是成名已久,在快五十岁的时候,忽然从花脸改了青衣,而且一样的成功,一样的受欢迎,您知道是为什么?”小雷边讲边给李老爷子倒酒。
“胡安北的青衣我听过两次,嗓子是真好。但我听人说是胡安北遇到了隐于民间的大师,在大师的指导下才改唱的青衣。”李永水揉揉通红的双眼,问到。
“京剧最讲究的就是师承辈分,那真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怎么会半途改行当呢?况且,胡安北六十年代就成了名,又怎么会五十多岁,快六十的年纪改换师门?这理由说不通。”小雷摇了摇头,但这一下李永水的兴致被一下吊了起来,手指不停在桌子上敲着。
“李老爷子,常六爷说,胡安北文革期间唱过样板戏,但因为一个唱腔的处理,被打成了走资派,关了十年的牛棚,再没有戏唱。那一段日子对一个戏剧艺术家来说,是最悲惨的,而且你还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儿?苦闷消沉让胡安北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等平反的时候,他的嗓子已经坏了,后来得了喉癌,做了手术,连说话都困难,怎么可能重返舞台,还改唱了青衣呢?”
“有这样的事儿?那真是太奇怪了?快说快说,胡安北是怎么又能唱戏的?”李永水这会儿已经完全忘了喝酒,像个小孩子一般,紧紧缠着小雷问。
(虫之无足,蛇能屈曲,蛭能掬蹙,蜗牛能蓄缩。小人所以见其机,由是得其师,可以坐致万里而不驰。是故足行者有所不达,翼飞者有所不至,目视者有所不见,耳听者有所不闻。夫何故?彼知形而不知神,此知神而不知形。以形用神则亡,以神用形则康。--《化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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