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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尔加拥有把一个人的力量看穿并且为他所用的能力,波尔查几乎是在他带马回来牵到他手里的那一刻就完全察觉到他的这种能力了。他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机械那样,纯粹凭借自己的本能行事。波尔加想办法帮他进入城中,他牵出马,在无垠的草原上寻找活命的出路,换得自己几天的伙食。他现在学会市井之徒的那些油腔滑调与无赖的做派,就像一滩泥混入什么样的模具就完完全全变成那样了。慢慢的,他也认识一些小偷,响马以及那些最低级的劫匪,他会堆满笑脸地问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然后帮他们带路,拿几个零头的第纳尔多买一杯麦芽酒。波尔加已经看穿这个人了,波尔查越是这样他越是安心,在他看来,现在的波尔查与几十年后的波尔查不会有任何区别,他几十年的岁月之中似乎注定不会有任何激情与光亮而只有平庸与无耻。
波尔加聪明冷静尤其善于看人,他那时早已看清杰拉克可汗的好大喜功与贪得无厌,正如他现在明白费尔扬斯的单纯无知一样。当杰拉克可汗连战连捷,将拉那和哈尔玛纳入汗国的版图之中的时候,他在街角冷笑地看着欢呼的留守的民众。直到杰拉克可汗在亚力卜被玛尔斯元帅大败而归的时候,那些上了年纪的库吉特老家伙统统露出了呆滞无望的表情,他只是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走出酒馆,就像是听见一个无趣的笑话那样。他甚至已经预料到,老可汗再也见不到在图尔加升起的太阳了。
当新可汗赛加带领着军队回来的时候,也一起把老可汗的死讯带了回来,他不理会众人惊愕的目光与达斯塔姆那沉郁而愤怒的眼神,宣称父汗已经病死在归途上,而他要独挑大任。波尔加的团队已经扩充到十几个人了,而波尔查也再不像以前那样只是单纯地偷马,他更多的是担任这个贩奴团的向导,毕竟在战争年代,时间确实就是生命线。内战像野火一样蔓延了整个草原,但这一切也都在波尔加的掌握之中,他坚定地站在赛加的一方,即使在赛加的军队被达斯塔姆屡次击败,连赛加的性命都受到威胁的最困难的时候,他依然用自己这些年来挣得的第纳尔源源不断地对赛加进行经济援助,当他花掉自己最后一个第纳尔的时候,新可汗赛加胜利的消息传来,并且赠予了他一万第纳尔作为谢礼,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波尔加的奴贩事业受到了赛加的认可,库吉特人终于也学起诺德人做买卖的那一套,而波尔加自此成为其中的巨头。
波尔查还是像以前一样混迹在草原上凭着自己的本能做事,波尔加的富有与贫穷与他似乎没有任何关系,他从来只求能够填饱肚子,有时能有杯最低劣的麦芽酒再把浑浑噩噩的头脑麻痹的更深一些。自从那个灰暗迷蒙的下午,他把那些面包大口地吞咽下去之后,他在心里就没有再把自己当个活人看待了。
直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夏日午后,炽热的阳光烘烤着大街,空气中透着慵懒的气氛,波尔查在图尔加城的街巷中闲逛的时候看中了一匹骏马,他依然像以前那样凭着本能行事,想去将缰绳解下来,却不知道早有一双大手在马厩后面等着他。这个马匹贩子已经在波尔查手上丢了好几匹马,在这里等候他多时了。波尔查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力给拽了出去,身上挨了好一顿打。他倒不觉得有多疼,只是想着之后该是要做点零活讨两个酒钱了。他其实已经欠了酒馆老板不少钱了,但他当时没想到这个。后来他看到两个穿着游牧袍的人过来了,他当时还没想到那个马匹贩子会直接把卫兵叫过来。他被卫兵抓了起来,但他一直为自己辩解,用他长期以来学到的那一套:他坚持说是自己看错了,他有一匹长得很像的马,这回只是看错了。而马匹贩子却也没有证据证明之前那几匹马是波尔查偷的,他只是一直叫嚷道:难道自己的眼睛还会欺骗自己吗?
波尔查的记忆总是会回到那个炎热的午后,当他跌落到一个他不知道是何等卑污,肮脏,下流的地方的时候,当他在那个毫无生机的阴暗的臭水沟中浑浑噩噩苟延残喘的时候,有人伸出了手臂把他从那里拉出来,替他擦拭干净身体,抚平创口,重新接受阳光的沐浴。当他被两个卫兵押在酒馆里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该怎样脱身,而他也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他一向凭本能行事,或许他会找一个机会开溜,又或者波尔加会想办法把他弄出来,反正他并不太关心这个,他只是看着那两个卫兵喝着酒感觉渴的很,也想讨口酒喝。然后他看见一个穿着链铠的人从屋外走了进来,跑到柜台点了罐酒。他的脸部被日耳曼盔遮挡的很严实,两只眼睛露出来,眼神冷静而温和,又具有青年人那种独特的亲近的感觉。波尔查想着这是一般诺德武士的装扮,而海寇之中也常常有穿成这样的,但这个年轻人却跟他跑沿海见过的那些蛮子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反倒具有某种古卡拉德人那种高贵的风度。但他并没有想的更多,他只是觉得口渴,所以他就直截了当的叫嚷起来:“给口酒喝吧,我他妈快渴死了。”
卫兵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了几声,又喝起自己的酒来了。那个青年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叫喊声,慢慢地走了过来,卫兵瞄了他一眼,握紧了一下弯刀,那青年似乎没有注意到那两个卫兵,只是将酒递给波尔查。波尔查也顾不上答谢,他捧住那个陶罐仰头喝了起来,然后喉咙便不断地发出急促的咕咕声。不久陶罐就空了,波尔查打了两个响嗝,脸上浮现出那种醉醺醺的红色来。然后他盯着那个青年看了几秒,突然又大声地叫嚷了起来,他的喊声比之前更大更富有活力了:“谢谢你啊埃吉尔,唉我现在真是狼狈。刚刚我在酒馆门口看到一匹骏马,很漂亮的骏马,你记不记得我之前也有一匹,就那匹额头上有点斑点的,很漂亮的白色骏马。他们实在是太像了!嘿老哥我的眼睛竟然被迷惑了,结果我这双该死的手就去解了缰绳,结果就成现在这样了,你能帮帮我吗?”其实他的举动非常愚蠢,因为一旦露馅恐怕对他来说会更不好,毕竟莫名其妙地对一个陌生人发这样的牢骚是很古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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