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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空间里,刀斧般的光芒从触手们围成的圆球中射出,一颗红色的光团包裹着叶飞慢慢升起,无论是无边无际的触手还是灾厄之神的尾巴居然都伤害不到他。
蚩尤说的没错,表面上看叶飞陷入了险境,实际上由于护体罡气的强大护卫作用,叶飞虽然被触手群密密麻麻地围住了,但是身体上的伤其实不严重,只是一次又一次剧烈的震荡拍碎了他的五脏六腑,在童子金身的加持下短时间内也不会死。
可叶飞要的不是不死,而是赢!于是义无反顾地解开了第二内丹的封印,释放蚩尤和自己并肩作战,让杀伐与恢复的气息同时充斥于身体之中的每一个角落。
杀伐代表阳,复原代表阴,阴阳相济恰如道宗阴阳鱼。
这个状态的叶飞是最强的,有着超越以往的强大实力。很多很多的触手从后方追逐着一个不断向上飞起的光球,站在光球中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四肢极限伸展,胸腔之中爆发出更耀眼的光,那是和太阳同样的光辉。
巨大的触手们在光照下融化,叶飞双手持剑飞行到空间的极限,然后一剑斩下。
“刷!”天地之间一条血线划过,剑刃延长线上的所有生物都被斩断,包括天上漂浮的星。
这一剑的威力居然突破了时间与空间的束缚,达到了某种程度上的极致。
“让你们看个够!”灾厄之神的身上出现了一道伤口,伤口细微几乎看不见,然而它巨大的身体却随着裂缝的出现向两侧坍塌,需要触手彼此勾住才能保持现状。
叶飞人剑合一从天而降。
……
化作炼狱的冰原,无尽的白虫和黑压压的鸦群疯狂地袭击着新生的神和来拯救他们的王。
众人陷入困境,人们的身上多少挂了彩,衣服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被戳破了多少个洞。
还在战斗的新神,他们的数量居然和大萨满预言的出奇一致,一百人,仅剩一百人,数十万人的冰原现在仅剩下一百个人,作为在灾难中获得启迪,开启新生命的新神勉强活着,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战争从白天打到黑夜,冰冷的雨落下,是冰原上十年未见的。这里十年时间里一直在下雪,从来没有雨水落地,今天是开了十年里的先河。
鸟群疯狂的攻击他们,白虫一波波地扑来又被挡下,雨水让翻起的泥土成为了了泥浆,土壤是红色的,那是血液浸入的颜色。
“还没结束吗?”众人有些担心了。大概两个时辰之前,地表上的所有触手全部收回地底,可见战况已经进入到最后的阶段。那以后地面下不断传来剧烈的震动,就好像不断发生着地震,直到太阳落下山去。
“时间是有点久了,让人担心啊。”
“看鸦群和白虫的数量,一点没有减少的迹象,叶飞不会……”
“闭上嘴,你个乌鸦嘴!”
“要不冲进去看看吧。”
“别去,如果叶飞都解决不了问题,那我们进去了也是白搭。”几人说话的功夫,一道道赤红色的光洞穿了地表,这些光是灼热的,白虫和鸦群在光照下纷纷死去。大萨满的声音从阿尔汉高地上传来,“快,快回到高地上,我的同胞们,冰原危险。”
有了大萨满的呼喊,众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陨星和三千野马之灵开路,诸王领着新生的神向着阿尔汉高地逃亡。
一路上遭到鸦群的不断攻击,黑色的旋风无端拦路更是让他们陷入被动。
“看来是分出胜负了,应该是叶飞赢了吧。”
“希望如此。”百花野施展操控风的能力,将黑色的龙卷风平息了;陨星开路将鸦群撞碎;黄金凤来回穿梭,穿针引线。终于,骑着野马之灵的众人回到了阿尔汉高地上,疲劳的跌下马背总算暂时保全了一条性命。
然而片刻后,阿尔汉高地的下方传来剧烈的震动,看起来此地也难保了。
“不好,难道是叶飞输了?”楚邪改变了想法,毕竟阿尔汉高地都受到牵连了,很可能是叶飞打输了。
大萨满忧心忡忡地说道:“阿尔汉高地的地底封印着灾厄之神的心脏,如果灾厄之神彻底冲破封印的话,阿尔汉高地上的一切都会毁灭。”
“不过幸好,白虫和鸦群暂时不敢飞上来。”
“它们是在忌惮神庙的力量。”
稍稍喘息了一会儿,诸王站起,在阿尔汉高地的边界线上站成一排,各怀心思地看着远方的冰原。
一道道赤色的光从地底射出,仿佛刀,仿佛剑,将虫子和鸦群一一斩碎。他们终于知道今天为什么会下雨了,因为赤色的光升高了空气中的温度。
此时的冰原已经支离破碎,千疮百孔的地面好像是人脸上的麻子,简直不忍直视。
曾经,蛮族人在此地兴旺,却因为灾厄之神一神的苏醒而濒临灭绝,现仅剩下一百人。
这就是人和神的差距,这种差距是绝对的,是任何外力都无法改变的,在神的面前,凡人渺小的如同蝼蚁。
更多的光射出,让阿尔汉高地仿佛沐浴在圣洁的光照中,水气遇到光随即蒸腾为蒸汽,虫子和鸦群惨遭杀戮,地面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到某一个时刻濒临顶峰,然后戛然而止。
随即,一道五米粗的光柱射向天空,一个熟悉的身影乘着光飞出来,正是叶飞!
“赢了!”
“我们的王回来了!”
“好哦。”叶飞降落在阿尔汉高地上,身上的大髦早已千疮百孔,烂的不成样子,发梢上和皮肤上残留着很多黑色的血,眼睛是红色的,身体颤抖不停,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战斗中恢复过来。
叶飞全身沐浴了灾厄之神的血,手中剑释放出灼热的光,这些光杀伤力太强力了,以至于诸王避退,不敢上前。
“回来了叶飞,太好了!”
“总算结束了。”
烟尘滚滚,地面陷落,古老的冰原在灾厄之神死后坍塌凋零,成为了一个向下凹陷的巨大盆地,土地塌陷的过程往后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直到一个月后才终于成形。
阿尔汉高地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孤独的耸立在遥远的土地上,受到自然神的庇护和祝福。
叶飞背对着冰原,身上的颤抖越发剧烈,某一个时刻吐出鲜血倒地,终于是撑不住了。
然而他没有接受众人的搀扶,而是用剑插入地面勉强撑住身体,下一个时刻,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叶飞猛然抬头望向南方的天,目光之严肃让诸王不明所以。
“怎么了叶飞?”
“还有敌人存在吗?我们去杀光它!”
“呵呵。”叶飞努力调整着呼吸,利用第二内丹的复原能力尽可能的修复身上的伤,恢复体力。他的一双虎目死死地看着南方的天,仿佛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存在。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无论怎样都看不出什么端倪,以为叶飞发了梦症。
却就在此时,一道凌厉的光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划破天空,在众人无法反应的时间里洞穿了一个新神的身体将他钉在了地上。接着是第二道光,第三道光,每一道光都让一个在灾厄之神战斗中侥幸存活下来的新神死亡,仔细看,那竟是一把把光剑,没错,是由光凝聚成的仙剑!刺入新神的身体而不散,仿佛实质力量的化身。
到某一个时刻,杀戮停止了,仿佛是玩腻了,而新神已死去十人,大萨满的预言就此偏离了正轨。
大萨满挥动手中的蛇形匕首,以匕首上的光照耀南方的天空,终于让隐藏在那里的人现出了真身。
天边上出现了一些身穿道服的仙人,领头一人一身白衣盛雪,鹰一样的眸子上覆盖着月白的缎带,束发、红唇,秀气的面容令多少女人汗颜,身高八尺,腰挎三把宝剑,肩膀上趴着一块逼真的狐裘。
男人站在云上,有着愿与天空试比高的气度与魄力!
当男人出现以后,叶飞的面色变了,愤怒、哀伤、痛苦、决绝种种复杂的感情一一出现继而一闪而逝,赤色的光重新自体内涌出,化作一道细线冲破天际。
雨,一直在下,被宿命捆绑的两个男人终于在五年后迎来了重逢,这是命运的安排,是老天的捉弄!
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
黑暗的天上出现了一片光,那是方白羽站立的地方,五仗范围内雨是停歇的,不是回避他,而是方白羽以倾听万物之声的能力强行将雨水的闸门停止了。
方白羽站在天上,脚踩白云,气吞万里如虎。他的身后跟着许多熟悉的面孔,唯一并肩而立的是一名气度雍容的女人,这个女人廷方再熟悉不过,叫做李婷希。
冰冷肃杀的荒原因为方白羽的出现获得了一丝温暖,仿佛是巨大的灾难之后上天降下了恩赐,来抚平大地的创伤。方白羽笔直屹立的身体比身边人高出半头,黑色的长发束于脑后,粗大的骨节明显是无数次的挥剑导致的。蒙在眼上的缎带落下了,显露出的纯白一色失去了瞳孔的眼睛,眼里没有丝毫情感的流露,平静的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水。
白色的鞋子绣着金色的龙,一片光莫名地从方白羽身后照耀下,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这个男人是天道的使者,是天道派来拯救人间的。
方白羽静静地伫立,他的足下有着白云的承托,那真的是一片云,来自于白羽身旁的青牛上仙。
四大神牛分别是青牛、呲铁、囚牛至尊和五彩神牛。其中囚牛至尊已死,五彩神牛和呲铁尚未现身,青牛上仙作为蜀山历史的鉴证者,常年独守后山,是历代掌门都不能驱使的存在,今日却随方白羽来到了一片死寂的冰原上,用辛苦祭炼出的仙云承载着仙人们飞行。
这是否意味着方白羽是千年以来,青牛上仙唯一认同愿意追随的一位蜀山掌门呢。
天上的光照耀,仿佛在方白羽和李婷希的身上披上了洁白的婚纱,然而叶飞却知道他们两人的婚纱是染血的,叶飞的眼睛重新变得通红,变得像红宝石那样美丽,那是血的颜色,是罗刹族特有的特征。
“你!藏了多久了。”叶飞的声音刺破苍穹,如同虎啸。
“刚到,正好看到你斩杀了灾厄之神破土而出。”方白羽的声音却是绵软的,混不受力。
两人一人站在天空中,一人站在地面上,彼此的距离仿佛整个世界。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雨越下越大,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汝阳,回到了那个血与火交织的夜晚。最珍贵的人死去,方白羽由此踏上九州的顶点,而叶飞则跌入尘埃中,在泥浆中翻滚了整整五年,直到今天。
那一天的事情犹在眼前,然而两人都不想要提起,彼此的沉默令时空肃然,唯有盛大的雨作为陪衬,压的人喘不上气来。
没有人敢于在叶飞和方白羽保持沉默的时候开口说话,甚至没有人敢在此时大口喘气,没有人!
那一天之后,叶飞这个人仿佛在九州的各种传说中消失了,仿佛被凭空抹去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成为了蜀山最大的禁忌,再也不被允许提起。
叶飞孤身一人离开汝阳的时候,倾盆的大雨将他浇成了落汤鸡,他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身后留下了清晰的脚印,他的心就此死了。
多少个无人知晓的夜里,他辗转反侧,无数次地想要冲上蜀山问个清楚,无数次地想象着和方白羽重逢的画面,然而最终按捺。
留在心里的只有一个声音,那是举剑想向时留下的,仿若警钟长鸣——兄弟崩,天地裂!
当亲如手足的兄弟拔剑相向,脚下的大地裂开了,苍天流下了珍贵的眼泪。
仿佛在哀悼,仿佛在苦叹。
人生苦短,得一知己足矣,本该如此不是吗。
雨一直在下,倾落在方白羽和叶飞中间,仿佛在两人之间矗立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白色的光在南方的天上照耀,一线血气在北方的阿尔汉高地上逆冲而起。身穿白衣的男人和被灾厄之神黑血浸染的男人默然伫立,对方的轮廓映照在眼中,却已不再是当年的样子。
方白羽的脸上有一道伤,细小至极,只有距离很近很近才看的到,却永远留存在那里,永远无法被时光抹平。
再也回不去了,永远回不到过去了,叶飞和方白羽都清楚,出身自樊村的三名少年再也无法回到过去,再也不能看到对方嬉笑怒骂的脸。
再也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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