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大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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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的声音拉回了封择的思绪,他闭上眼,又睁开,说,“回屋罢。”
仿佛那些低落从未存在,抬眼间封家的家主又是成了那副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样,只是有什么东西,到底是不一样了。
古越出了封府,踩着轻功出了暗巷,双脚踏在一根枯枝上的时候,他突然出声道,“出来吧。”
暗巷里一片寂静,细闻甚至可以听到风吹动衣摆的声音。身着落魄的剑客抱剑一步一步从阴影里走出来,脚下踏着枯枝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响。
尚昀抬起头来,“将军。”
古越眯眼不言,只趁剑客来不及防备便率先出手镇压,一击雷霆之姿分明是要夺他性命!
尚昀大惊,抱剑抵挡,却难逃古越拳风霍霍。只是当古越拳风袭上他的前胸之时,尚昀突然低声道了句,“将军,得罪了。”
颈间被刺入冰凉的银针的瞬间,古越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低吼一声,拼尽全身力气将一掌挥出,掌风堪堪扫过尚昀的腰侧,本就破烂的衣衫终于彻底破开一个大洞,皮肉混着鲜血染红了古越的眼……
终是让他的青年等不到了。
陷入黑暗前的一瞬,古越所有的思绪皆化作一声苦涩的叹息,然后落入尘埃。
想来他便是怎么也没想到,将军府为了寻他,早就派动了暗卫一系分散在各地。早在尚昀发现他的踪迹后,便联系了离着自己最近的一人。
“这……尚公子,你的伤……”全身裹着黑衣的暗卫收回刺入古越颈后的银针,又顺势接住自家主子倒下的身体,惊讶道,“没想到主子真的会对您出手。”
“伤口无碍。”尚昀倒吸一口冷气,只说,“将军现在是失忆了,对人防备心自然重。”
“我怎么看他对封府里的那个小子可温柔了。”暗卫撇撇嘴反驳道。
尚昀无言以对,只说,“比起关注那个,你还不如多想想主子醒了之后要怎么交代吧。咱们是能把他绑回京城去,但可绑不住他的心。这样下去早晚得出事……”说着,他摸了摸腰侧的伤口。
“当务之急还是得让主子恢复记忆。”暗卫点点头,“我已经传消息回了将军府,想来鬼医已经在想办法了,咱们先上路罢。”
尚昀闻言,犹豫了一下,对暗卫道,“给我半个时辰,我要多带个人回去。”
“嗯?”暗卫挑眉,“小情人?”
尚昀斜睨他一眼,却并未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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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文帝十九年,十月。
天水镇,封府。
“公子,这月的账本都在这儿了。”副管事,现在应该称为代管事的中年男人耷拉着眉眼站在案前,眉目清俊的青年拿起最高处的账本,仔细翻看。
“公子,照您的吩咐,府上的采买已经从南边收购回了大批的稻粮,全囤在地窖里了。您看,咱要什么时候开仓?”想到谷粮间的差价,代管事已经忍不住搓搓手,仿若看见一枚枚大金锭子从眼前飞过。
“再等等。”封择摇摇头,眼睛看向窗棂边,一只雀儿落在上面又飞走,硬是在木栏上踩出一个小巧可爱的爪印来。
灰尘落的越来越厚了。
封择放空了脑袋想着原剧情里,饥荒来临的时候,三个月也无一滴雨水,黄沙尘土四处飞扬,处处都透着一股绝望。
而这一切,从那个人离开的那一天起,便已经开始了。
合上手中的账本,揉揉疲惫地额间,封择转头看向代管事道,“人有消息了吗?”
“还是没有消息。”代管事摇了摇头,欲言又止道,“公子,楚公子已经消失了快三个月了,这一点消息也寻不到,怕是……早便出事了。”
“……”封择沉默了下来,脊背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半晌,他低叹了口气,道,“让外面的人都撤回来吧。”
“哎!”代管事弯了弯腰,这才踏着轻松的步子出了门。
手指轻扣在扶手上,清脆而缓慢,思考了半天,封择绕是将原剧情又轮了个遍,也还是没有找出楚央可能消失的蛛丝马迹。
难不成是被自己这个外来着扰乱了某些剧情,蝴蝶了一大片,才造成了楚央的凭空消失?但还是不科学啊!
没错,楚央如同人间蒸发般的消失在了封府里,与古越离开的同一天。
就凭这一点,封择就更不能释怀。
难道是古越将人带走了?可那是为什么?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说……难不成是古越看上他了……啊呸!
就算看上了又怎么样,反正现在人人不都已经知道,大楚的英雄古越古大将军,一月后便会与皇朝的十二皇子成婚的消息了?
……成婚啊。
心头一痛,封择摇头不再继续想下去。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封择这才算明白,原来少年白头的威力完全比不上少年秃头的可怕……他要是再这么纠结下去,早晚他得先把自己抓秃了去……
哦,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不再去想楚央的事,封择抓过剩下没看完的账本,一本一本认命的翻看起来,时不时做个批注画个圈,时间也就缓缓到了午膳的时候。
亦柳离府后,封择再没有补上贴身丫鬟的空缺,反而是招了个清秀小厮在身边伺候。虽不比女子贴心,但也少生事端,让他放心。
用过午膳,又是小憩半个时辰,继而又是看账本看账本继续看账本。没办法,封府家大业大,别的不多,就是账多。
翻到如意斋的时候,已经日暮西山了,他突然想起也不知是谁在耳边说的,如意斋的掌柜最近想要高老。
合上手中账本,封择喊进小厮来净了净手,问道,“念远可回府了?”
小厮是个伶俐的,只摇摇头道,“沈公子还未归呢,听说如意斋的老掌柜最近在将铺子里的一些事务交接给沈公子呢,想来沈公子也是个大忙人了。”他说着,语气里不无钦羡。
“嗯。”封择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将手中的湿帕子扔回道铜盆里,看着帕子慢慢浸入水里了,才缓缓说,“明日若是沈念远回府了,便吩咐他来爷书房一趟。”
“喏。”小厮点头。
黑夜来临,封府里又燃上了一盏盏的灯笼,点起星星熠熠的灯火。封择合衣仰面躺在床榻上,盯着绛红色的帐顶,渐渐闭上眼,安稳地沉入黑色的梦里。
日复一日。
晨光熹微,鸡鸣而立。
“公子,沈公子来了。”
屋门被轻声扣响,封择沾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唇,便见着小厮领着一袭蓝衫的清俊少年走进屋里。
沈念远恭敬的行了个礼,在书案之前站毕,眼观鼻,鼻观心。
说来可笑,他们两人的相遇也是始于这个地方,只可惜当初怀抱着青涩甜蜜心情的那个小双儿,不过只三个月,便一如那遁入空门的僧人,红尘三千,却再不懂何为少年情谊。
“听说,老掌柜要告老。”封择抬眼看着沈念远,声音在书房里扩开,“你是怎么想的?”
“念远并无什么想法,一切都听公子的。”沈念远抬头,神色平静道。
“听爷的……”右手食指轻敲了下桌案,封择也不转弯抹角,直言说,“我打算让你直接顶上掌柜的名头,你看如何?”
沈念远波澜不惊,“但凭公子左右。”
“呵,”低笑一声,封择继续道,“既然如此,那爷还打算,将如意斋化到你的名下。”
许是没听清,沈念远愣了一下。
“总归是我欠你的。”封择神色不变,将手边早就准备好的转让契书递给他,“好了,出去罢。”
手里攥着契书,沈念远眼底的波澜一层层散开,满是复杂,艰难开口道,“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封择淡笑不言,只朗声喊了小厮进来,示意他将人带出去。
灼人双目的日光下,沈念远死死攥紧了契书,他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太阳,大滴大滴的泪珠争先恐后的从双目里溢出来,落到那一章薄薄的决定了他一切的黄色纸张上。
“欠我的。”他不去看周围仆侍的神色各异,只缓缓蹲下身来,抱住膝盖,“你又何尝欠过我?”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他自己出演的一场一厢情愿的独角戏罢了。
屋内,封择听着一门之外的哀哀低泣,静静合上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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