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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纨和娄氏一般,失寡多年。
虽然都清心寡欲,恪守妇道,但每当夜寒露重时,青襟湿凉,总不免会想起曾经的欢.好时光。
却也愈发孤苦凄凉,夜夜无眠至天明……
有时在梦中,也不免会与前郎再度一回良宵。
虽然只是虚幻,却总也能排揎一下心中的孤苦……
然而,即使连做这种梦的机会,出现的也不多……
身在大家中,她们的命运,注定了只能枯守、干熬,直到油尽灯枯的那一天,才算解脱。
然而兴许是因为昨夜的酒席吃的太高兴,又兴许是因为难得放松高乐一回。
这一晚,李纨和娄氏两人,竟不约而同的做了好久好久的……美梦。
在梦中,有颠鸾倒凤,有恩爱痴缠,有数不尽的快活,有道不完的缠绵。
她们想倾尽多年的孤凉,她们宁愿长梦不醒。
当再次迷离沉睡时,她们才恍然,怪道世人皆爱酒,原来醉酒,可以这般快活……
只是在沉沉睡去时,又有些疑惑。
她们本就在梦中啊,为何……会再次睡去?
只是疲惫之极,却没精力再想,便沉沉的睡去了……
她们各自的丫鬟也早就睡去了,守夜的婆子昨夜同样也高乐过了头,至今未醒。
因此,竟没一人发现,昨夜曾有人来过,又有人离去。
……
月色渐浅,星渐沉。
贾环心乱如麻的仓惶逃回了宁国府,嘴角不停的抽抽着,坐蜡了……
他甚至没敢从大观园园门处走,而是翻越过了墙头,从宁国府后墙处,翻进了天香楼后方。
只是,他脚刚落地,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清啸厉喝声:“什么人,敢夜闯宁国府?”
心虚的贾环唬了一个激灵,正想寻个借口,却听黑暗处又传来一道虚弱之极,却又极为熟悉的声音:“带……带我去见贾……环。”
如果说,方才贾环只是唬的一激灵。
那么在想起这道声音的主人后,贾环全身的汗毛一瞬间炸起,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回心脏,眼前一黑,手脚都剧烈颤了起来。
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移动脚步上前……
直到,一道身着道袍的身影,扶着一人,走到他跟前。
贾环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睛圆睁,死死的看着面前这位原本身材高大,此刻却佝偻在一起,满身血气,肩头还被一根拇指粗细的弓箭贯穿,眉发皆白的……梁九功。
贾环颤着嘴唇,哆嗦着手,轻轻的扶住神色已经恍惚的梁九功,声音干涩之极的唤了声:“梁爷爷……”
然而,原本还强撑着站着的梁九功,在听到他的这一声呼唤后,竟再也站不住,昏倒过去。
贾环面色再白一分,对站在一旁的道成真人低吼道:“去,去前院,将远叔和大哥他们都叫来,再让闲云去找来明月,让……让明月找来她爹,去,快去!!!”
贾环已经慌乱的无法自己,他全身都在颤栗了,神色慌乱不堪。
道成闻言点点头,不过在转身离去前,他淡淡的道了声:“越是危急时刻,越不能慌张,否则,破绽越多。”
说罢,人便消失了。
贾环闻言,却大喘息了几口,神色终于安定了些,抱起人事不省的梁九功,大步前往了药庐。
与此同时,本该落钥,天明前绝不该开启的皇城西门安福门,城门忽然打开。
无数黑衣黑甲的精锐骑士,鱼贯而出。
在最前方,还有数人牵着几条牧犬狂奔引路,往西而行……
……
贾环坐在药室内,隐隐还有些颤抖的手,端着一杯冷茶,一口一口的啜饮着。
目光,却死死的盯着药台上的老人。
他肩头巨大的箭支已经被取下,箭柄上刻着一个……叶字。
这个字,出乎了贾环的意料,也让他的眼神冰冷到极致。
乌远、韩大、韩让及韩三兄弟已经来了。
四人站在门口处,面色均肃穆非常。
董千海、董明月父女也来了。
董千海坐在一旁,默然不语。
而董明月,在被贾环耳语了几句后,就又离开了。
过了许久,直到贾环将一壶冷茶饮尽后,公孙羽才长呼一口气。
面色苍白难看的站直身,难过的对贾环摇了摇头。
贾环见之,手一松,茶盏“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摔的粉碎。
脑子亦是“轰”然一响,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公子!”
公孙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面无人色满面惊恐的贾环,唬的眼泪都落下来了,上前握住贾环的手,道:“公子,这个老人虽然不行了,可还有一天的时日……”
贾环闻言眼睛猛然睁开,急道:“幼娘,梁爷爷还能醒来否?”
公孙羽闻言,为难的摇摇头,又点点头。
贾环急道:“到底能还是不能?”
公孙羽道:“若是强行唤醒他,怕活不了半柱香。”
贾环闻言面色一变……
这时,董千海沉声道:“他现在生不如死,昏迷不醒,与死有什么区别?不若将他唤醒,将未尽之言说尽,才算无憾。
贾小子,这种时候你若优柔寡断,老夫瞧不起你!”
贾环闻言,神色一凝,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岳父,替我守门。远叔、大哥、二哥、三哥,去前院,集结亲兵,防备不测!
不准任何人闯入府中,强闯者,杀无赦!”
“喏!”
一阵低呼声后,众人四散开来。
待众人皆离去后,贾环对公孙羽使了个眼色,道:“幼娘,拜托了。”
公孙羽闻言,重重点点头,然后取出一只老参片放入眼睛紧闭的梁九功口中,开始施针……
半个时辰后,公孙羽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白。
可见,这种针术对她而言,也十分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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