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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霆炀就在床边坐着,见她醒来,他挪了挪椅子,“醒了,饿不饿?”

饿,当然饿了,昨晚上虽然一直是在闭着眼睛睡着的,可她知道自己一直睡得并不熟,一方面是因为饿得难受,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一直在想一件事,她的血型为什么跟唐震的血型一样,这只是巧合吗?

“想吃煎鸡蛋。”她的声音很小,舌尖舔了舔嘴唇,因为受伤,她看起来更加的小了,这让聂霆炀忽然生出一丝罪恶感,他现在完全觉得自己是在跟一个孩子做夫妻,这种感觉真是太令人恶心了。

“我买了粥和包子,你要是真想吃我再去买。”

“不用了,就吃粥和包子吧。”其实在说出那样的话后,颜言的心里就已经后悔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她怎么可以迷恋他做的煎鸡蛋呢?

“我扶你起来。”

“好。”

聂霆炀用盆子去卫生间里接了水,拿了条毛巾,让她简单的洗了下脸,然后回到卫生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杯温水还有挤过牙膏的牙刷,“把牙也刷一下。”

看着他手里的刷牙杯和牙刷,颜言黛眉微蹙,这不都是他结婚那天买的吗?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说:“趁你睡着,我回去了一趟,给你收拾了一些衣服还有洗漱用品,你要在医院里住至少两个月,所以这些东西必不可少。”

一听要住两个月,颜言当即就头疼了,两个月后学校都要放假了,这开学都两个月了她才去,就去了一天却出了这样的事,这再耽误两个月,她又要到下学期才能入学了,这怎么行?她不住院。

“聂霆炀,我能不能不住院啊?”

“不住院?想回家?不行,你必须在医院,家里虽说住着舒服,但是不方便,你放心,我也住这里,我陪着你。”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住院两个月的话学校都放假了。”

聂霆炀就知道她要说这,所以故意扭曲她的意思,“我粗略的算了一下,两个月后你出院学校还没放假。”

“可是都要期末考试了!”颜言气呼呼地瞪着眼睛,模样十分的可爱,这样一看,似乎脸色恢复了正常,红润起来。

“那多好啊,出院后你直接考试就行了。”

“我已经错过了一个月的课程,这两个月再错过,期末考试我肯定考零蛋!”

“你都大学生了,那些考试成绩没必要太较真,60分万岁,多1分浪费。”

颜言简直对他无语到了极点,一学期的课都不上她如果能考60分她就是天才了!可天才也看书学习上课啊!

“来,刷牙,然后吃饭。”聂霆炀将牙刷递到她的手边,她看着他还想说什么最后又放弃,接过牙刷心不在焉地捣着牙齿,心里愤愤然,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上次是第二天要去工作,晚上就从楼梯上摔下来,一下子住院了那么久,这次今天要去学校她又断了肋骨要住院,她这到底是什么命啊?

心里越想越不爽,手上的动作跟着也就用力起来。

猛然被人抓住手腕,她一惊,满嘴泡沫地看着跟前的男人,“怎,怎么了?”

“有你这样刷牙的吗?牙龈都捣出血了!”聂霆炀将刷牙杯递给她,然后端起地上的垃圾桶,“漱漱口,别刷了!”

颜言抬手抹了一把嘴上的沫沫,放在眼前看了看,艾玛,都成血泡沫了,太恶心,太可怕!

她连忙喝了口水漱了漱吐掉,可漱了好几遍还感觉嘴里一股血腥味。

聂霆炀将牙具送进卫生间出来,她咬着牙齿,“你给我看看,我的嘴里是不是还在流血?我现在觉得满嘴都是疼的。”

“怨谁!”聂霆炀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将桌子给她打开,然后将早饭放上去,“吃吧。”

疼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凶什么凶?

颜言撇了撇嘴,表示不解,拿起包子咬了一口,随即一张脸就皱成了一团,张着嘴巴,使劲地倒吸冷气。

这时候耳畔飘过一个找抽的声音,“自作孽,不可活。”

然后,等她亮出那双杀人的眼睛时,某人已经转过身给了她一个令人遐想的后背,离开了。

死男人,昨天真该噎死你!

哎哟,疼死她了,可,鼻腔里却被一股香菇青菜的味道填满,低头看着手里被咬了一口的包子,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然后迅速将手里的包子塞进嘴里,囫囵吞枣一般的咽下,虽然嘴里很疼,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包子真的很好吃。

为了填饱肚子,疼就疼一下吧,反正做什么事情不付出代价呢?

吃货的世界,果真是没人能懂。

三个包子下肚后,许是那些伤口已经被盐蛰得麻木了,吃第四个的时候,颜言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然后是第五个,第六个……然后,没了,可她还没吃饱呢!那么小的包子,她至少也要吃十个嘛!

这么小气的男人,还说养活她,吃都不让她吃饱,怎么养活她?拿什么养活她?

没有包子了只能喝粥,小米粥,就一碗,喝完后碗里还剩下几个米粒,她都伸出舌尖给舔进了嘴里,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估计有六分饱,可是没了,先就这些吧,等中午的时候多吃点。

吃完饭后无聊,颜言就打量着这间病房,越看越觉得不像是病房,上次她也在这里住过院,怎么就没现在这么好的待遇呢?

这床有至少有一米八宽吧,这床单被罩也不是上次她见得那样印有聂氏医院字样的淡蓝色的,而是暗沉的青灰色,而且这料子,摸起来像是纯棉的,挺舒服的感觉,还有那沙发,看起来像是真皮的,应该价格不菲吧,医院里还有这样的病房?那这住一天需要多少钱啊?应该相当贵吧,也就聂霆炀那样的有钱人能够住得起。

咦--那是什么?

床头的桌上倒扣着一个相框,她咧着身子,忍着腰间传来的疼痛,伸着胳膊终于将那个相框够到了手里,是一个女人的照片。

这女人长得很好看,留着披肩的中长发,,皮肤洁白如雪,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流盼妩媚,鼻秀而翘蜓,脸腮微微泛着红晕,朱唇如滴水樱桃一般的诱人,她含笑着,那笑容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她是谁啊?这里到底是哪里?医院的病房里怎么会有女人的照片呢?

此时她意识到这里可能并不是医院的病房,而是一个私人的房间,从床品灰暗的颜色来看,应该是个男人的房间,这里难道是……聂霆炀的房间?

那这个女人是谁?他的女朋友吗?

盯着照片里的女人,颜言的心里竟生出一丝莫名的醋意,酸溜溜的,这女人长得真好看!

这时候,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她抬眸。

聂霆炀穿着一身白大褂走进来,一开始并没有看到她手里的相框,等走进来几步后他才看到,脸色顿时就变了,可以用生气来形容,他大步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相框,怒喝道:“谁让你碰了!”

颜言,“……”

她瞪着那双澄澈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慢慢地双眼氤氲起来,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竟觉得有些委屈,有些难受,但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种情绪。

她咬了咬嘴唇,垂下眼帘遮挡住眼底翻滚的情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聂霆炀瞪她一眼,眸光冷鸷,然后低头看手里的照片,小心的用衣袖擦去上面的指纹,动作温柔而轻缓,之后将相框放进了抽屉里,落了锁,“老老实实躺着,别乱翻!”

他的语气冰寒彻骨,能将人的血液都给冻住。

颜言点点头,“记住了,能不能给我换个地方,我想去普通的病房。”这里不是她可以住的地方,她也不想住这里,那个女人一定是他爱的女人,那么美,跟他很配。

聂霆炀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不多时,过来了几个护士,说是给她转病房。

从单人的豪华病房转到普通的三人间,真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但是住在这里,安心。

颜言在里面靠窗户的病床上,旁边的两个床位是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身边都坐着一个男人,应该是她们的丈夫。

从她搬进病房开始,这几个人就一直盯着她看,这会儿终于有一个人开了口,是中间床位的女人,她问:“姑娘,你多大了?”

颜言没回答,只是抬眸看她。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看你这么小,你是刚做完流产手术吗?”

流产手术?颜言皱眉,这才注意到床上的被子上印着“聂氏医院妇产科专用”的字样,原来这里是妇产科!她这属于骨科的吧?呵,真有意思,她竟然被安排在了妇产科,难怪这些人从她一进来就异样的眼神注视着她。

她不想跟他们说话,索性就“嗯”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

中午,旁边的两个病人的家属都去买了吃的回来在吃,香味飘入了颜言的鼻腔,她其实一直都没睡着,早上就没吃饱,这会儿闻到饭味,她的肚子就开始叫了。

“我刚才问过医生了,说你这样的情况是可以喝点鸡汤的。”中间床位的男人对女人说。

女人却说:“不想喝,太腻了,你去问问能不能吃鸡腿,我想吃肉,不想喝汤。”

“好,我去问问。”

有个人照顾着真好,颜言的心里阵阵的酸楚,她觉得自己活到现在真的活得很失败,没有朋友,亲人也就剩下远在外地的舅舅,如今生病了却没人来陪着她,哪怕是给她送点吃的。

眼角,有泪悄然的滑下。

落在头下淡蓝色的枕头上,印出了一朵深蓝色的带着忧伤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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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聂霆炀看了看时间,已经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他站起身,打算让田荣给他去食堂打些饭菜回来,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遇到进来的聂平青。

“要出去吗?”聂平青问。

他不咸不淡地回答,“没有,去吃点东西。”

“一起,我有话跟你说。”

父子二人来到外面的一家西餐厅,一人点了一份意大利面。

“今天你爷爷八十大寿,你为什么不回去?”聂平青质问。

聂霆炀一副风轻云淡的姿态,“不是晚上才办宴会吗?我白天还要工作。”

“工作比你爷爷的生日还重要吗?你是长孙,不是外人,今天应该一早就过去的!”

今天一大早聂平青带着黄蕊和聂亚男聂华泽天一亮就去了聂广义的宅院,想着聂霆炀要不了多久也会赶到,可是等所有的人都到了,他竟然还没有出现!老爷子气得差点拍桌子,午饭都没吃!

“我往年不也是晚上过去的吗?怎么以前都可以,现在不可以了?我真的很忙,上午做了两个手术,下午还有一个。”聂霆炀显得有些不耐烦,拿起叉子挑起一团面条塞进了嘴里,咀嚼了三两下便咽下。

聂平青对他这样的态度十分的不满意,大手朝桌上一拍,“难道聂氏医院少了你心脏科就没有医生了吗?”

聂霆炀不理他,飞速的吃完面,擦了擦嘴起身就要走。

“你干什么去,你给我坐下!”

“我很忙,没空。”

聂平青气得脸色发紫,两手打颤,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个东西就摔在了地上,还好只是一把叉子,掉在地上只是发出了一声脆响,“聂霆炀,别说你现在翅膀还没硬,就是硬了你也休想飞起来!如果你不想要创世的股份,不想做创世的继承人,那么我无话可说,你走吧!”

聂霆炀站着没动,沉默了一阵子,却也没说什么,抬步离开。

“咔嚓--”在他的身后响起了东西摔碎的声音,他没有回头。

“真是个混账东西!”聂平青气得牙根直痒,三个孩子中,老二聂亚男是个女孩就不说了,这老大和老三,一个太有主见难以控制,一个整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他怎么就养了两个这么混蛋的东西?早知道长大后会这样,压根就不应该要他们!

聂霆炀离开西餐厅后就直接回了医院,路上童华看他脸色不好一直也就没说话,到了医院他下车后就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下午两点有个重要的手术,现在还不到一点,他需要休息一下。

昨晚上一晚上没睡好,头有些发懵。

到了休息室后,他倒头就睡了。

一点四十五分的时候,田荣过来叫他,“聂医生,你下午两点还有手术。”

他应了一声,又躺了一会儿这才坐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洗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通红,跟好久没休息过了一样,等下午这个手术做完,他真要好好睡一觉。

“聂医生,妇产科的病人--”朝手术室走的时候,一护士过来,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清冷的声音打断,“妇产科的病人找妇产科主任,我是心脏科的。”

那护士还要说什么,见他已经准备进手术室了,就只好作罢,转身又匆匆回了妇产科。

“怎么,他怎么说?”颜言一脸期待的问。

“聂医生什么也没说,他下午有个手术。”

“哦,那……他也没说让人给我送饭吗?”

护士异样的眼神瞧着她,一脸的讽刺,一开始她还以为这个女人是聂医生的女人流产了所以才住进这里,可一想不应该啊,聂医生怎么可能让他的女人住在这样的病房,后来她就查了一下单子,原来是肋骨断了,真不明白肋骨断了为何会安排在妇产科,“聂医生让人给你送饭?你以为聂医生很闲啊?他每天都忙死了,哪有时间管你,没吃饭让你家人送,没家人就请护理。”

护士说完转身就走了,原本还想着巴结她一下,日后好让自己升职什么的,谁知道如意算盘打错了,这女人跟聂医生什么关系都没有,也是,长得也不出众,聂医生怎么可能会看上她呢。

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上一秒可以对你温颜笑语,下一刻却可以对你视如空气。

是啊,他很忙,忙得连交代人给她送饭的时间都没有,终究是她自作多情了,在他心里她不过只是一个他达到目的的棋子而已,他不说,她也清楚,他看上的只是她是楚品然的女儿,又有可能是唐震女儿的身份,所以他又怎会将她放在心上。

可明知道会这样,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看不透的时候想看透,看透的时候却心里凉透。

护士离开后,中间床位的女人看着颜言问:“你家人怎么没来?你还是学生吧?出了这事不敢跟家人说?”

颜言看了眼那女人床头桌上放着的水果,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她真的好饿,“阿姨,我除了一个远在外地的舅舅外没有亲人了,我妈妈不在了。”

“那你男朋友呢?你做了流产,他怎么不来照顾你?”

“……他知道我怀孕就跟我分手了。”

中年女人一听,顿时愤愤然,“真是个混蛋!简直就禽兽不如!”

颜言的脸有些发烫,可饥饿让她已经顾不了羞耻了,她真的后悔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上自己的银行卡,不然也不至于如此的被动,眸光再次看向那袋子水果,她真的好想吃。

中年女人朝自己的男人使了个眼色,那男人站起身,对颜言说:“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买些吃的来。”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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