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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刘启怒不可遏的将手中的佛珠扔出去。
霎时,铺天盖地的镁光灯再次席卷他这个本是不在局中的局外人,照的他脸色可谓是异常精彩。
……
传闻那一日的庭审过程精彩绝伦,从席邵宇凭空而现开始,矛头直接落在顾家曾最风光无限的主母岳珊身上。
而关于岳珊与刘启的陈年旧事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的被各大媒体网站全程挖出,并声情并茂的将一个女人是如何卧薪尝胆在敌人身边运筹帷幄的。
最后关于顾家,庭审结束过后,顾家老爷子被送往医院,而随后,被告顾琛易无罪释放,至于岳珊……
林瑜晚站在法庭前最低处的台阶下,记者从她身侧一个个紧随着刘启奔去,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静。
法院渐渐的恢复安静,另一个主人翁顾琛易在一行律师的陪同下从里面走出。
他目光微颔,深黑的黑瞳落在不远处迎风而站的身影上,初秋的微风落在她的裙摆上,轻轻的撩起些许弧度,她似乎察觉到自己的注视,回过头,阳光柔和的将她周身笼罩,她莞尔一笑,笑的如此扣人心弦。
顾琛易从台阶上一步一步的缓慢走下,靠近她之后,温柔的伸开双臂。
林瑜晚笑而不语的颔了颔首,随后,走近他身,指尖撩过他的发丝,“今天过程很精彩,看的我心潮澎拜激动不已。”
“其实还有更狠的,只是念及锦嵘,我终归还是不忍拿出来。”顾琛易单手搂住她,“那天晚上的事我都听说了,我得好好感谢感谢池小姐。”
林瑜晚靠在他心口位置,安静的聆听着胸腔处跳的有条不紊的心跳,嘴角轻扬,“江晨出来的时候,我以为这件事完蛋了,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你们设定好的。”
“不,这件事的确是父亲做出来的,幸好秦绛先行通知了我,否则这盘棋恐怕真的被父亲给搅混了,哪怕最后我洗脱嫌疑,也必定会被舆论扣上一个找人替罪的骂名。”
“既然你事先知道江晨这个人,为什么不直接让秦律师——”
“我必须要拖延时间。”顾琛易牵起她的手,两人并肩走向停车的位置。
林瑜晚不明,斜睨着他的下颔,“为什么?”
“岳珊派人去了医院,想趁乱将池小姐杀死,只要池溏在我国死亡,H国那边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安全起见,我们得给岳珊一个得意的机会,她一旦放松警惕让人出手,我们才有机会把暗中藏匿的杀手一并铲除,永绝后患。”
林瑜晚停步,目光沉重的落在他的背影上。
顾琛易感觉到她的停顿,回过头,笑道:“怎么了?”
林瑜晚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没事。”
顾琛易蹙眉,“怎么了?”
林瑜晚抚了抚肚子,脸色有些苍白,“有点不舒服。”
话音未落,她身子一软,直接倒进他的怀中。
顾琛易急忙抱住她下坠的身子,惶恐不安的环顾四周,“晚晚?”
没有回音,她彻底失去意识。
顾琛易将她打横抱起,举措不定的朝着车子跑过去。
医院内,清幽的花香弥漫在病房中。
顾瑾易坐在床边,察觉到病床上男人眉睫的颤动,急忙按下传唤铃。
顾谦易推门走进,身后,一众医疗团队紧随在后。
“父亲醒了。”顾瑾易让开位子。
医疗团队对着还处于懵懂阶段的老爷子进行着简单的检查,确信身体并无大碍过后,一个个井然有序的退出。
顾老反应过来,慌张的从床上坐起来,却因为起的太急,后脑勺一抽一抽的疼痛着。
“您差点中风了,最好还是保持心情愉悦,别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顾谦易制止他的动作,警告道。
顾老气急败坏的瞪着顾瑾易,咬牙问道:“这事你们都知道?”
“我们都是明白人,当然知道了,比不了你老糊涂了。”顾谦易再道。
“你给我出去。”顾老将桌上的杯子砸过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我可不能出去,万一等一下您又受到刺激晕过去了怎么办?我留在这里也好,万一你倒下去了,我还能急救。”顾谦易索性坐在椅子上。
顾老忍住心口的一口怒火,吼道:“顾琛易那小子呢?”
“弟妹情绪起伏过激,晕过去了,他在陪她。”顾瑾易解释道。
顾老拳头砸向床边,面如土色道:“你们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能耐了,还真是会演戏,竟然当着全市媒体的面把我的脸给剥了,把岳珊给拉下去了,顺便连刘启那只老狐狸也被你们耍了,还真是能耐够足啊,不声不响的就闹出这么一个大新闻,全城瞩目,全国轰动,真够刺激的。”
“这事不能怪他们不通知您,您也不看看您那是什么脾气,如果被您知道了,您还不说漏嘴?岳珊这些年可是步步为营,在您身边织了那么一个网,您到现在都没有半分警觉,还不是因为她那张嘴太会骗人了,稍不注意您就被她骗了去。”顾谦易摇头道。
“你出去。”老爷子盛怒。
“二弟说的没错,岳珊这个人是不能给她机会死灰复燃,您现在也知道她做的那些事了,父亲,您还觉得她会是那种纯洁的芙蓉,出淤泥而不染吗?她在您身边都是因为刘启。”顾瑾易补充道。
老爷子抓紧床单,“我以为她至少会懂得感恩,她当年和刘启的事我或多或少都听了些许风声,我以为我给了她想要的,她至少会知足,可惜我错了,这种人就是水蛭,不懂知足。”
“所以这事您也不能怪三弟做的太绝,是她岳珊自己不给自己留后路,她设计让三弟背上谋害席邵宇的黑锅,既杀了席邵宇,又弄黑了三弟,她心肠如此歹毒,不值得半分同情,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顾瑾易将最新出来的新闻报纸放在床边,满篇幅都是庭审的消息。
顾老双手颤抖的看着上面的文字,一桩桩,一件件,就像是雨后春笋一样,霎时拔地而出。
“我想关于岳珊这事,我们必须要单独召开发布会了,不然有心之人稍稍利用,这事估计会更难解决。”顾瑾易建议着。
老爷子微不可察的点点头,“都交给你去办吧,还有刘启那边有说什么吗?”
“他在庭审结束过后就离开了,想必是忙着回去开会紧急处理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事吧。”
老爷子闭了闭眼,疲惫的继续道:“刘煜真的是岳珊的孩子?”
“我们偷偷对他们进行了亲子鉴定,我起初都怀疑这是不是三弟胡乱猜测了,当亲子报告出来过后,他的确是岳珊和刘启的亲生儿子。”顾谦易叹息道,“还真是亏了岳珊这些年的隐忍,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可以充耳不闻,真是一个慈母啊。”
“这新闻一出,那些闻着味道就能察觉到事情诡异的媒体肯定会群起攻之,相比我顾家,他刘家现在才是一团乱。”老爷子躺回床上,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报应,都是报应啊。”
顾谦易安静的退出病房,却在看见门外伫立的身影过后寸步难行。
徐濛冉目光如炬的看着与自己隔着不过三步距离的男人,他进一步,自己却慌乱的踉跄一步。
顾谦易蹙眉,伸出手抓住她故意躲避的手臂,问道:“你看到新闻了?”
徐濛冉不着痕迹的推开他的触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到?”
“你都知道了,对吗?”顾谦易低下头。
徐濛冉嘴角牵强的上扬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并不觉得这事跟你有关系。”顾谦易直言道,“或者是你现在心里还放不下他刘煜。”
徐濛冉慌乱的退后一步,急忙低下头,避开他太过炙热的双眼,辩解着:“我只是想不到你会调查他刘煜。”
“我调查他不是因为私心,而是因为我需要查证这件事,就算他跟你徐濛冉没有关系,我一样会调查他。”
“是啊,你调查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说你觉得我不该这么做,是,这样的确有违道义,我没有权利对他做亲子鉴定,但为了三弟,为了我母亲,我必须这么做,如果你觉得我做错了,你可以生气,但你现在是我妻子,请不要因为一个外人而对我质疑这么做的本意。”
言罢,他转身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徐濛冉慌乱的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为何,自己竟不受控制的追上前。
第一次,她合上他的手掌,声音有些怯弱,“你说的没错,我因为谁也不能因为他去指责你,你没有做错。”
顾谦易紧紧的攥着她的小手掌,两人一同走进电梯。
“咚!”
刘家大宅,一声声惊动耳膜的破碎声从书房内断断续续的传来,周围,佣人不敢靠近,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出。
刘煜端着热茶,轻轻的扣了扣门,不等里面的人同意直接推门而进。
刘启脱力的坐在椅子上,全然没有理会贸然进入的男人。
刘煜一声不响的将茶水放置在桌面上,转身便想着离开。
“站住。”刘启从椅子上站起身,漠然上前,直接将茶杯摔在地上,“你现在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所以出入都不需要顾忌了,对吧。”
刘煜将托盘放在身前,抬头,目光一如最初那般不温不火,道:“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渴了。”
“刘煜,对,你是我儿子,是我当年少不更事和岳珊生出来的,可是我从来就没觉得你是我亲生的,如果不是因为小宁的离开,我甚至都不想找你回来。”
刘煜没有表态,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刘启怒火更甚,“你就是这样,不管我说什么,你就像一块木头一样,刘煜,你心里就那么不在乎我说的话吗?”
“我只是觉得你没有说错罢了,既然没有说错,我想我没有必要给你指正什么。”
“啪。”刘启怒不可遏的砸向桌子,后竟然毫无形象的仰头大笑起来,“好,好,你有本事了,现在觉得有本事跟我权衡了,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看到你,就不得不让我想起岳珊那个没用的婊子。”
刘煜面色冷淡的转过身,只是在合上门的刹那,再说了一句话:“她是婊子,那你又是什么?被你利用了这些年,最终落得这般下场,还真是可怜。”
“刘煜!”
沉重的破门声从刘煜身后响起,而他却毫不在意般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
骨头很痛,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木钉一颗一颗的砸过,他撑着腰缓慢的蹲下,闭上眼,额头上一滴一滴冷汗涔涔掉落。
他睁开双眼,迷蒙的双眸中氤氲着一团水雾,他迷迷糊糊的看着身前的镜子,面无血色的一张脸就像是白面阎罗,让人禁不住的有些寒颤害怕。
他情不自禁的咧开嘴笑着,笑自己的可悲,笑自己的绝望。
幸好离开了你,否则这刘家漩涡终归会让你深陷其中吧。
他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痛呼出声,意识在渐渐剥离,他顺着墙倒在地上,模糊的眼前有一道身影忽远忽近,他伸出手,好似握上了那双小手一样,满足的闭上了双眼。
……
透着一股清冷气息的监狱长廊,铁链摩擦着脚腕带动的声响由远及近。
女人穿着一件白色囚衣在两名警卫的押解下走到接待区,她看着坐在玻璃墙那一侧的男人,一抹别有寓意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开。
顾老闭着双眼,没有看靠近的女人,当周围安静下来过后,他才睁开了双眼。
岳珊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同床共枕了二十几年的男人,嘴角一如既往笑得妖冶无双。
她保养的极好,四十几岁的女人竟然如同三十岁出头那样,不施粉黛,依旧看不见那眼尾被岁月刻上的痕迹。
她皮肤亦是如此,很白很干净,顾老知道她每一天花在脸上的时间可占一天中的大半部分,她这个人有很严重的洁癖,不喜欢不干净的东西,如今,落得这样的境遇,想必比当街吐她口水还让她难以接受吧。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岳珊依旧扬着自己的高傲,她不会认输,也不能认输。
顾老目光幽幽的瞥向身后的两名保镖,微微点了点头。
小付知晓他的用意,两人不动声色的退后保持距离。
顾老声音有些喑哑,他道:“宛意真的是被你害死的?”
岳珊抑制不住的仰头大笑,“你很想知道?”
“我只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家主母的位置只有一个,如果我要坐上去,就有人不得不摔下来。”
“我们已经在商量离婚了,你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顾曜,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想跟她离婚。”岳珊摇头冷笑,“我们当初相识的时候,你和她爱的那么深,如果我不彻底断了你的路,你还会娶我回去吗?”
“她没有做错什么,错的人是我,你为什么不杀我?”
“她是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她苏宛意有自己的骄傲,她虽然口头会同意跟你离婚,但是我知道,她除非死,否则不会离开那个位置,哪怕最后心灰意冷,也不会离开顾家,她知道她有资本这样等下去,而我却没有那个资格跟她耗,既然她不肯离开,我只有送她一程。”
顾老双手紧握,指甲深深的陷进皮肉里,他低下头,情绪被隐藏,片刻过后,双肩微不可察的颤抖着,“好,我当初还真是有眼无珠被你耍得团团转,很好,岳珊,你做了一个很好的决定。”
“不得不佩服你生了三个好儿子,当着这么多人面撕开顾家的秘密,让所有人都看我们的那场好戏,真是太精彩了。”
“岳珊,你可有后悔过?”顾老语气沉重的问出。
岳珊面色难以掩饰的出现了些许迟疑,道:“我为什么要后悔?我从来不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有任何后悔。”
“是吗,我以为你会后悔。”顾老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落魄的女人,摇摇头,“你以后就在这里好好的想想,自己这辈子争了这么久,算计了这么多人,你有真正的满意过吗?”
“顾曜,那你后悔过吗?”岳珊望着他,就如当年初次见面时,他就这么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自己,当时的顾曜就似夜空中最明亮耀眼的一颗星星,就这么站在人群中,也如一块磁石一样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他年轻有为,英俊不凡,有着军人的桀骜,又有着普通人的温和,他沉默时,敛眉不笑,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而当他扬着嘴角时,璞玉再朴实,一经打磨必然璀璨耀眼,而他就是那种璞玉,温婉从容扬唇一笑,她的那颗心,便失去作用不受控制蠢蠢欲动着。
她觉得,这个男人一定能成为她的男人,也只有他配做自己的男人。
“我没有后悔过,不过我想我应该后悔的。”顾老的话徘徊在空旷的厅中,如同魔咒一样重复回荡。
岳珊从椅子上站起身,脚下的铁链碰撞着地面,一声一声的扣动着她看似平静的心弦。
是啊,如果有机会,我也应该后悔吧。
小付打开车门,轻声问道:“是回顾家吗?”
“先去墓园坐一坐。”顾老坐进车内,抬眸看向渐渐合上的铁门,车窗缓慢的升上。
墓园内,一道身影岿然不动的站在墓碑前,他将手中的白玫瑰放下,寻着台阶就这么坐在一侧。
顾老杵着手杖进入那段鹅卵石小路,隔着老远的距离便看见了不远处的身影。
“你不是在医院吗?”顾老气喘吁吁的站在他面前。
顾琛易面色如常,就这么沉默不语的坐在那里。
顾老见他一言不发,也索性坐在台阶另一侧,“晚晚没事了吗?”
“我让人送她先回家了。”顾琛易道。
顾老瞥向墓碑前的木匣子,心口一滞,手,颤抖的想要拿起,却被顾琛易抢先一步夺回放进口袋里。
顾老尴尬的缩回手,“我以为你是恨她们母女,现在看来是我糊涂了。”
“我是恨她们,可是你有在乎过吗?”
“你最该恨的应该是我。”
“所以这二十年,我从来没有想过回来。”
顾老十指纠缠,他咬了咬牙,声音嘶哑着:“那你现在还恨我吗?”
“你希望我如何回答?”顾琛易反问。
顾老仓皇的低下头,看着身前氤氲开的影子,眉头微蹙,“你恨是应该的,我的确错的太离谱。”
“父亲,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决定跟林瑜晚结婚吗?”顾琛易苦笑道:“因为她和我太像了,她懂我为什么会这么恨一个人,她也跟我一样虽然口头上说着恨林嘉承,可是终归血浓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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