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不要怂就是干（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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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一阵沉闷的咳嗽过后，尤楚红那张老脸上闪过一抹潮红，但她却恍若未绝，依旧目视远方，面色也很快恢复了阴沉。

静静侍立在侧的独孤凤终究耐心不足，跟着祖母在院子里站了好久，忍不住开口了，“奶奶，天气凉了，咱们回屋吧？”

尤楚红缓缓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独孤凤顿时一头雾水。

“你哥哥还是不肯回来吗？”尤楚红眸光一闪，却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其实她早就明白独孤策的心思——屡次败于宇文化及之手，一心想要报仇。而且她也在就发觉了独孤策对于家族的真实态度，他从来没把独孤家放在心上。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独孤策回来，独孤家有可能不会亡，可如果他不回来，独孤家就真的完蛋了。纵然尤楚红是老派宗师，她也只能让家族子弟隐姓埋名甚至化整为零的出逃——无论如何，到时候四大阀都会少了一个独孤阀。

三个月之前，杜伏威在江淮军重兵屯集的六合，被宇文化及单骑入城，擒拿之后飘然而去，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是，她从未想过，这预感变成现实是如此之快。

杜伏威出事儿以后才隔了一天，统领着长江以南的江淮军，伏击了宇文士及之后正准备二打丹阳的辅公佑也被人掳走。

三天以后，这两位在扬州城的菜市口被处以极刑。

杜伏威被活剐，据说是要切三天三夜，切满三千六百刀的。不过扬州这边明显没有足够分量的手艺人，往架子上一绑再拿渔网一勒，刽子手手艺不好，实际上刚割了不到三个时辰，杜伏威就咽了气——倘若杜伏威不是绝顶高手，估计也就坚持半个时辰左右，以至于上至监刑的宇文承基下至围观的观众，都大为不满。

至于另外一位，则是被宇文化及亲笔勾的腰斩。这玩意和凌迟不一样，用重斧从腰部将犯人砍作两截就成。只是辅公佑修炼的也是先天真气，上乘武学，武艺高生命力也旺盛。被斩成两节以后还以肘撑地爬行，以手蘸血连书十四个半“惨”字方才气绝。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罢了。

在两人被处以极刑的时候，隋军也进逼六合。宇文化及再次出马，亲自帅军攻打六合，而此时的江淮军仍然为或战或走或守或降争论不休。

隋军什么废话也没有，很快就开始向前全军出动。一万多人在凹凸不平的大地上，摆成偃月阵，如同一道黑漆漆的大弧形，缓慢地向前涌动——时间太紧，赵昆也没有足够的教官，这帮人的队列水平连军训后的大学生都不如，所以速度根本快不了，走出几十步就得整顿一下队列。

尽管如此，隋军依旧显得势不可挡。因为偃月阵正中间，也是最前面一阵，就是赵昆将宇文家的子弟兵和江都事变中血战生还的隋军混编组成的精锐。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仓促出战的江淮军被打的大败。

坚持出战，为杜伏威报仇的心腹义子王雄诞、阚棱两人当场战死——这两人也是杜伏威的十三个义子中威望最高的，非但有勇有谋，更是以武勇著称，杜伏威辅公佑二人被掳走以后，两人在江淮军中非常有分量，不但能控制住杜伏威的嫡系，勉强也能压得住之前收编的各路中小义军。

……

六合一战之后，江淮军的主力一败涂地，几乎散了架子，变成了十几只流寇四散分逃。过了不久，来护儿顺利攻克高邮，而陈棱也再次主动出击，将混乱的江淮军击溃。

至此，江淮三大势力，李子通和杜伏威先后身亡，只有左相才依旧占据淮北。

当然，此时的江淮仍不安稳。因为在宇文化及的授意下，左仆射宇文承基以朝廷之名连发三道诏书，第一是轻徭薄赋，永不加税，第二是整顿军务，第三则是对天下教门开展整风运动。前两个还好，第三项就是捅了马蜂窝。

可惜赵昆毫不手软，伐山破庙焚寺，杀的人头滚滚，把寺庙多年来的财产充入国库，对那些不配合寺庙的和尚也绝不留情，体重超过一定数量的全部烧死，没过线的充作奴隶。掌管宗教事务的宇文承基规定寺庙道观一律要有朝廷发布的许可证，并且和尚道士也要经过考试，获得文牒才算合法。至于各大小寺庙道观的方丈住持观主，都是由新成立的教门协会任命，具有品级……

此间种种，不一而足。倘使独孤策在这里，必然觉得这种政策十分眼熟。

除此以外，对于那些造反的势力，赵昆更不留情，杀的杀，贬为奴隶的贬为奴隶。隋军一方面严肃军纪，对百姓秋毫无犯（军队内的宣传是老百姓穷兮兮的没啥好抢的，要抢就抢大户），一方面破城以后对跟朝廷没站到一条线上的士族门阀大户大肆压榨，满门抄斩，诛九族的鳞次栉比。在隋军的有秩序抢劫和按照大致贡献分配的方针之下，江左士族苦不堪言。

而且，朝堂内还有不少大家族因为各种原因被抄家——乱世里大家族四面下注或者结寨自守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宇文化及查到一家处理一家。无论是通匪还是不服王化，总之士族的日子难过的不得了。

当然，这么一搞，宇文阀差不多算是把能得罪的都得罪了。

可惜赵昆根本不在乎，在他看来，都跳出来更好。

佛门僧兵，杀！佛门高手，杀！四大圣僧，杀！江淮流寇，杀！割据军阀，杀！反叛的士族，杀！

大败江淮军之后，本来开始准备自江都返回长安的隋军很快就因为战火四起而耽搁了期限。但是频频出手的赵昆生生把江南给平定下来。战争后丰厚的收入和可以预计的回家期限也让骁果增加了不少耐心，同样，屡战屡胜以及各种收入也让其余隋军战争欲望空前高涨。因而奇迹般的，隋军本身没有出什么乱子。这种情况下，江南各地居然很快达到了赵昆的要求——接受朝廷指挥和调度——因为有胆子不接受的全都死了。

造反的流寇，杀全家。查出来造反的和尚，杀全寺，造反的士族，夷三族。像是造反的沈法兴那种，干脆被诛了十族（亲朋好友门生故旧算第十族）。因为他是隋朝官员，东阳贼寇首领楼世干举兵反叛朝廷，攻略郡城，杨广下诏命令沈法兴与太仆丞元祐一同讨伐楼世干。

杨广死后，沈法兴自认为世居南方，家族世代都是郡中有声望的大姓，同姓宗族就有几千家，被远近所归向顺服，便与元祐的部将孙士汉、陈果仁擒住元祐，以清君侧，诛讨宇文化及为名起兵。沈法兴从东阳出发，边行军边收集兵马，往江都趋进，攻下余杭郡，待进发到乌程时，已号称有六万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