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31章 赤羽白狐前生情缘如何算,深山禅院,情彀(GL),杨惑,新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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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甲将士也是一呆,没料到竟有此出。那赤羽鸟见到白狐中箭,忽然悲鸣一声,离树飞起,盘桓三周,鸣声断肠,叫闻者伤心难过。杨惑怒视黑甲将士,正欲发火,却听得那鸟鸣叫尖利,猛回头却看它咳出一口鲜红,直直地坠落了。杨惑大惊,忙策马上前,只看到满地的鲜血,赤羽鸟伏在白色的——不,应该说是红色的狐狸身上,已经死了。

杨惑木然不语,转头看着跟上来的众人,冷冷的目光落在了黑甲将士的身上,后者不卑不亢地迎着他的目光。“父亲。”杨继开颇有些担忧,靠近握住了杨惑的手:“您别生气……”

“唉……”杨惑叹息着,不再看黑甲将士,而是下了马,去抚了抚那被血染红的狐狸说道:“士为知己者死,一以血报之,一以血酬之,此一狐一鸟绝胜吾等俗辈!”他站起身来,吩咐副官等人为白狐和赤羽鸟安葬。

“禽兽如此,何况人哉?”杨惑仰天看去,苦笑不已,似乎更加困惑……

……

楚韶灵睁开眼时,还未能从一片鲜红里清醒过来,就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她生了个女儿。

“皇后,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窦胜凯欣喜地来到了床边,想要握住楚韶灵的手,却被对方巧妙地闪躲开,楚韶灵伸出双手向着抱着女婴的尚宫说道:“把我的孩子给我看一看。”

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张着嘴哭闹着,通红的小脸上写满了说不出的倔强。

“你是狐狸,还是鸟?”她喃喃地说着,抚摸着孩子的脸。

“皇后在说什么?”窦胜凯奇怪地看着楚韶灵的失神,没有得到答复,他接着说:“我听到你梦中喃喃念着惜琴,就给这孩子取了名字,叫惜琴。”

“红颜易逝应早惜,琴弦欲绝且一听。”楚韶灵抬起头,惊愕地看着窦胜凯,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这个孩子,究竟是为了什么而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武德十八年,春,扬州城。

楚韶灵掀开面前的茶碗,漫溢的茶香伴随着蒸汽扑面而来,也扑进了眼中,带来了温热与湿润,瑞云斋的糕点,在扬州城中可以称得上一绝,而此时她的面前就齐齐地摆了一盘做得十分精致的酥饼。

“小二。”放下茶碗,楚韶灵唤道,于是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应声过来:“这位夫人,还要什么吗?”

“这里,有粽子么?”楚韶灵随意地问着,似乎并不期待回答,毕竟,现在不是端午时节,不过,就算她知道这一点,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得到了意想中带有歉意的否定答案,她摇了摇头,又出神地盯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落的雪花。

已经是二月了,居然还会落雪。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楚韶灵不知道自己是对还是错。

坐在高高的二楼雅间里,凭窗望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这偌大的扬州城里,装载了她太多的回忆,太多,以至于,她宁可飘泊异乡,易容藏形,抛弃子女,海角天涯,也不愿回来。

她忘不掉,只能逃。

可是她最终回来了,是为了自己的女儿。骨肉亲情,母女天性,没有办法改变,因为她们曾经是合为一体的存在。

当年那人艰难传递的书信之中也总是有那么一句话,好生待自己的子女。

她的归来毫不意外地给丈夫带来了惊喜,这惊喜甚至超过了女儿的无礼带给他的恼怒。

在她简简单单说了几句话之后,她清晰地看到了女儿和丈夫脸上露出了同样惊愕的神情,前者是难以置信,后者是不曾想到。

“皇后,你真的想好要把惜琴嫁给一个有妇之夫么?”窦胜凯问她的最后一个问题,她轻轻地点了头作为答复。

她亲手将女儿凤冠霞披地送上了前往金陵的銮舆,相隔百里,她在那个洞房花烛夜,一夜无眠。翌日,便在众多侍卫惶恐的簇拥中和暗探的跟踪下到了宫外的瑞云斋,坐在这里,回忆着十几年前的过去,回忆女儿出生的情景。

果然,人年纪大了,就容易回忆么。

她把女儿向着命定的轨迹推去,推到那人骨血的身边。她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只觉得自己很自私,或者,很残忍。

或许,根本就没有对错。

北国隆嘉十八年,春,豫州白云山。

来到那家寻访已久的禅院,杨四轻声叹了口气,仰头看着朴拙破旧的禅房,从怀中取出展开那封摩挲了十几年的泛黄信纸。

三弟:

见谅,直至命终,仍难以丈夫之尊相视。若枫心中,视君如兄,虽因前缘戏称为弟。君启书函之时,若枫大概已经不在人世,而且,大概已逼得四弟偷天换日,此实本非我意,然不得不为之,毕竟,我也是自私之人。

感念君恩,感君当年未伤灵师姐,仅只将她一家远调。然,若枫终无法爱你,君应当了然,若枫早心有所属。至于徐菁芳姐姐,逼宫当日,闻她诉说,虽始料未及,却已了悟,大民江山,实毁于我。愧对于君,愧对师父。岚姑姑留书于我,倍知当年辛苦,更愧于天地。

若枫生而不祥,身负血光劫难,本已化解,却因机缘巧合,愈演愈烈,遭致天谴。君本应成有为之君,终因我之故而招致命外之忌恨。

乱世因我而起,也当因我之死而终。

学看相于师,顿时了然,真正乱世尚未开始。临盆前日,天有异象,明星陡起,继而胎动生产。恐孩儿难免流离,故舍命以保,哪怕牺牲他人,只能如此。企君跪谢尚文,以谢难谢之恩。

君可恨我,君可恨窦胜凯,君可恨齐公贤,企君莫恨楚韶灵。也望君莫恨徐菁芳,若枫留书于伊,望君相转递。

若枫以命相赌,施血咒于孩儿,保其二十年太平,借君五年光景,其后人生,惟愿其自做选择……

……

其后内容,杨四看了千遍万遍,仍是看不穿,看不透,也不敢信。

当年,杨尚文除了晋升为幽州太守,还额外地遭到三次刺杀。其中一次是杨四,另外两次是宫廷里的人,而且,分别是两个宫廷。

在愤怒的杨四几乎要将手中青锋贯穿杨尚文胸口的时候,杨尚文拿出了苏若枫死前放在桌上的玉笛和信件,证明自己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苏若枫的事情。

而看过信的杨四所做的事情,是跪在杨尚文面前三天三夜不曾起身,任凭杨尚文如何恳求,如何哭喊,如何和他一起跪,他跪了三天三夜,水米未尽。

他给自己的孩子取名,枫灵。

他试探着送信给楚韶灵,告诉她,苏若枫的骨肉,还活着。

这之后,杨四上了终南山,跟着青衣潜心修行了五年——只是五年时间里,青衣封了忘尘观,将杨四关在观中,自己下山,流浪人间。杨四学习医术阵术,学习一切他觉得应学的东西,直到幽州太守家的千金六岁时他才劈开观门,回到人间。

时光冉冉,杨四的霜发渐渐出现,杨枫灵也已经成人了。

一切都已经磨灭了吧,或者说,应该磨灭吧,包括对一个人的恨意。

走进神圣肃穆的佛堂,一个理所应当的人影跪在黄色的蒲团上,这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女子,手中捏着一串念珠,正在一遍又一遍念着叫人安心的经文。

许久,那人轻轻地说:“施主进来为何半晌不发一语?”

杨四坐在另一个蒲团上,淡淡地笑着:“此时无声胜有声。菁芳,你还认识我吗?”

安详地捻着念珠的手忽然颤动了一下,红线崩断,佛珠撒了一地。

“您到底还是来了。”声音依旧安详。

杨四绕到她面前,低头看着这个风采依旧却神情黯淡的女子,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身为一国之母,却对世人假称已死,跑到这深山里来侍奉观音,你心中的结还未能解开吗?”杨四轻声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一封尚未开启的信。

“死者已矣,何必让生者徒增悲哀?这是她给你的信。”猝不及防地,杨四绕到徐菁芳的面前,微笑看着她,把那封他藏了十几年的信函交到了徐菁芳的手中,仰天大笑,昂首走出了佛堂。

颤颤巍巍的手几经犹豫还是打开了那封信,里面只是很简短的几十个字:

“孙爷爷孙观花凳赏花灯,花是同样,几时多了火气?”

“梅姐姐妹居田下望天下,下已注定,王且由他易人!”

“我不恨你。”

【前传经年】

【前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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