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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班婕妤指着王处,甩了一下袖子,“你不说我也知道,除了她还能有谁。”
“娘娘既然知道,又何故再问。老奴奉劝娘娘,该罢手时就罢手,否则,伤了心的,却是皇上呀……”王处说道。
班婕妤顿时语迟,望着面前的龙椅,挥手重重的打在了龙椅上,眼角流出了泪痕。
“捷报!”一名士卒奔进了朝堂之中跪在阶下,手执锦盒,口中高呼道,“大将军许魏率我部一举攻破匈奴左贤王叛部。斩获无数。大将军即日起程班师回朝。”
王处接过锦盒,迟疑了半晌。口中喃喃道:“许魏……又是许魏……”
班婕妤不关心眼前的军情,只是侧目望着王处手中的锦盒,挥袖转身离去。
长安城外,昭阳宫中。
昭阳宫位于建章宫中,因位于椒房殿以西,又称西宫永巷。是由西宫之主婕妤居住的宫殿,宫殿雄伟巍峨堪称建章宫第二大宫。汉成帝在昭阳宫居住三年,又在昭阳宫外扩建了太液庭、桂宫等宫殿,相比之下,就连建章正宫椒房殿都显得极为逊色。
班婕妤入住昭阳宫三年极少外出,名是为了养病,实则是为了躲避汉成帝。汉成帝开始住在昭阳宫偏殿之中,后觉得一国之主住在偏殿实在不是办法,便在昭阳宫外扩建了桂宫。入住其中,起名为桂,实则是为了纪念班昭仪死去的那个孩儿。
汉成帝入住昭阳宫三年,处理朝政都是在太液庭,而远在边疆的将士却不知朝中之事,每每战报却仍旧是传达到长安城内的未央宫中,所以,每当战报传来都是由王处从未央宫向长安城外的汉成帝传达而来。
太液庭的陈设与未央宫几乎相同,虽说比起未央宫的规模要小了许多,三年来登堂朝议却都是在这里进行。昭阳宫自汉武帝时期初建时至今日从无此刻这般热闹过。
建章宫是妃嫔的寝宫,自建时起便是外臣的禁地,无皇帝宣召不得进出。而此刻,若干朝臣早晚朝议进出于建章宫实在有违祖制。诸多老臣如国丈许嘉、大司马王凤、大司空王根等都是借故称病,不参与朝议。三年来,虽说相安无事,可诸多重大朝议,无这些老臣表态,却无一件得以施行。
百业俱废,汉成帝还是安于太液庭与桂宫之中,每日始终如一日在桂宫西楼处张望着昭阳宫的主殿,手中朱笔颤抖,走到纱帐屏风前,举起朱笔在屏风上一遍又一遍书写八字隶书“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此刻,已是漫天飞雪,一位身披红色锦袍的女子从宫外徐徐走进昭阳宫。从背影,汉成帝看得出这个女子正是他所守候三年的班婕妤,他快步走到栏杆前,张望着。
“皇上,朔方捷报。许魏平定匈奴左贤王叛部。即日起程班师回朝……”
汉成帝猛然一惊,转过身来,只见得王处手持锦盒,跪在汉成帝的面前。
汉成帝缓缓地在殿内踱步,微皱的双眉,腮下的胡须微微颤抖。双手背于身后,长叹一声:“许魏……难道汉家天下真的要由此人庇护了吗?”
“皇上,汉家由谁庇护还是由皇上说了的算的。”王处道。
“你不懂!天下事,从前他许家占了一半,王氏占了另一半。而如今,许魏这一帮子的武将战功赫赫,他王氏,能有几人识得弓马?能有几人懂得上阵打仗?要不了几年,许魏权倾朝野,朕这两碗水如何端平?”汉成帝望着龙案上天平两侧平衡的两碗水,叹声道。
王处低头叩首,道:“老奴愚钝,妄议朝政,该死。”
汉成帝侧目望着王处,冷冷道:“你起来吧。这些日子,许嘉那边有什么动静。”说着,走到龙案前,拿起一支朱笔,蘸了几下朱砂墨,走到屏风前,又一遍书写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王处起身,说道:“国丈最近与太学的班况走的很近,说是参研刘向的遗作。估计是在一起妄议朝政吧。”
“刘向的遗作?刘向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安生?刘向留有什么遗作,你可曾查到?”汉成帝眼神不离屏风,嘴角露出冷冷地一笑。
王处低声道:“据说是将历代贤后贞妇保家卫国之事搜集于册,留以世人参阅。”
“哼!朕最痛恨这些文人,平素里无半分能耐,暗中恶言评议朝政倒是一把手!”汉成帝紧握着手中的朱笔,眼神之中充满了怒意。
王处道:“皇上,这著书留世是件好事呀!”
“你忘了刘向是因何而死的吗?竟敢言后宫妃子是红颜祸水,他著书留世,能是什么好心吗?明着写贤后贞妇,暗讽后宫浮华荒淫。其心当诛!”汉成帝大怒,嚷声叫道,“抄了太学院,凡有刘向的手稿,一律焚烧毁掉,牵连者……一律谋逆罪论处。”
“皇上!”王处跪下,急声叫道,“带头者,是班况呀!”
“班况!”汉成帝迟疑了,回头望着西面,迟疑了许久,“那……抄太学院的事就容后再说吧。刘向……刨棺论罪,挫骨扬灰。还有,告诉班况,治学就安心治学,朝政不是他们这些文人可以插手的!”
“遵旨!”王处低头叩首。
汉成帝走到栏杆前,望着天上飘舞着的大雪。身后的王处却是未走,心中犯疑:“王处,你还有什么事吗?”
“皇上!大司马王凤身染恶疾,药石无灵!”
汉成帝手中朱笔猛然掉落,落在雪地之中,溅起了点点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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