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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姚婉宁咬住了下唇眼中露出纠结的神情。
家里人都忙碌了起来大家一起吆喝着要将箱子抬上马车姚守宁与柳并舟说着话决定亲自送姚若筠一行人出城。
“外祖父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心我亲自送我大哥他们。”
柳并舟深深看了她一眼少女皱着眉满脸不安之色。
她随空山先生学习了很长时间对于未来的感应越发明确此时担忧忐忑已经是个很明显的信号。
关心则乱她身在局中无法破开乱象看到事情的本质。
但柳并舟身为长辈眼光看得更加长远纵使他没有姚守宁的本事却可以透过外孙女的反应窥探到一些东西。
此次姚家人出行极有可能不顺利!
柳并舟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顿时心中一沉。
“守宁你听我说你这一趟送你大哥他们出行顺利便罢不用理会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如果不顺即刻转身归来不要逗留以免出事。”
“……”
他说话时神情严肃姚守宁怔了一怔心中不妙的预感更深。
正欲说话就听到身后有细柔的声音响起:
“守宁。”
她回头看去便见众人各自忙碌唯独大肚子的姚婉宁坐在一旁此时向她招手:
“我有话跟伱说。”
姚守宁定了定神看向外祖父并没有再追问只是点头道:
“好。”她应允:
“如果能送大哥他们出城便好如果不行我会把大哥他们平安带回家的。”
少女声音轻细眼神带着坚定。
柳并舟心中一软点了点头安慰她道:
“别担忧外祖父还在呢。”
她又应了一声接着才往姚婉宁行去。
“姐姐有什么事吗?”
外头的人已经搬好了东西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姚若筠大声的在喊姚婉宁的名字催促两人快些上车。
姚婉宁没有应答只是摸了摸肚子抬头看着姚守宁笑道:
“我们边上马车边说不要让大哥久等。”
她吃力的扶腰起身姚守宁见她行动不便伸手扶了她一把她才松了口气手指摩了摩妹妹的手背无言的感谢。
姐妹俩上了马车苏妙真也与二人同行。
这一趟出行大家是为了避难所以除了苏家三人之外姚家的三兄妹及冬葵、逢春等丫环尽数都在其中。
曹嬷嬷与柳氏感情深厚不肯先行离去稍后随柳并舟同行。
马车上姚守宁担忧的看着姐姐的肚子:
“到了青云观后得让稳婆时常跟在你身边才行。”
姚婉宁的预产期就在最近此时本不应该这样奔波动胎气才对。
可惜灾祸将来最讽刺的是带来灾祸的还是她梦里的‘夫君’。
“我知道你不要担忧我。”姚婉宁缩在袖口里的手指动了动下了决心:
“守宁你听我说。”
她去拉妹妹的手细声细气的道:
“我本来是不想在此时离家的想与大家共进退但外祖父说得不错我们留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兴许只会让外祖父分心。”
这一会儿功夫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不让自己露出愁苦之色使大家担心便唯有尽量温柔的道:
“我也没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她一手理了理头发接着拉开妹妹的手将一个东西交到了姚守宁的手心里。
那物细微浑圆带着她身体的体温姚守宁摸到的刹那便已经明了是什么东西。
“姐姐——”她喊了一声。
两姐妹这番谈话、动作也没避人苏妙真在一旁也看得清楚待姚守宁将手掌摊开便见到了她掌心里的一枚铜钱。
“这不是表姐的彩礼?!”
妖狐王、陈太微来姚家大闹那日姚守宁回到了过去参与应天书局从书局上与太祖相遇收下了这一枚用以娶姚婉宁的钱币。
那时正是因为这一枚钱币现世化为金龙护体赶走了在姚家兴风作浪的妖王护住了姚家众人性命因此苏妙真对这钱币的印象极深。
事了之后姚守宁将这一枚属于姚婉宁的钱币交给了姚婉宁自己管理钱币之中还有一缕太祖的元神跟在姚婉宁身边护持她的安全。
苏妙真还记得清楚姚婉宁拿到钱币时还十分欢喜此时却将这东西交了出来……
‘噗嗤。’姚婉宁纵使心情低落也被苏妙真的话逗笑了。
她这一笑苏妙真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当即脸色一红道歉道:
“表姐真对不起。”道歉完才好奇问道:
“可是表姐这不是表姐夫送你的东西吗?守宁说里面有一丝他的魂可以陪伴在你身侧呢……”
她这样一问姚婉宁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里面确实有一丝太祖的元神。”她点头承认。
姚守宁却从她的称呼听出她此时的情况不大对劲儿。
以往在自己面前提起‘太祖’的时候她都一口一个‘你姐夫’此时却生疏的喊‘太祖’。
少女心中想着:莫非这夫妻二人闹了别扭不成?
她还在胡思乱想姚婉宁已经接着道:
“不过不过他们毕竟不是一个人……”她抿了抿唇眼中流露出一丝苦涩。
姚守宁怔了一怔正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时姚婉宁不欲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忙就道:
“说这些干什么呢?如今危机在即家里正是需要有人搭手之时太祖既然有一丝元神在这钱币之中便将这钱币留下来助你们一臂之力岂不是比跟在我身边更好一些?”
“可是——”
姚守宁想要说话苏妙真轻轻拉了她一下。
她转头去看表姐却见苏妙真向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这一刻两个女孩目光交汇哪怕没有言语的交流也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姚守宁只是太过关心姚婉宁但她并不是傻子。
从姚婉宁只言片语之中她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姚婉宁觉得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姐姐所指的‘他们’应该是指‘河神’与太祖朱世祯之间。
可这两人明明就是同一个人……
不不是。
姚守宁突然反应过来姚婉宁话中之意。‘河神’与朱世祯之间是同一副身躯却并不是处于同一时代。
七百年前的朱世祯并不认识姚婉宁他的脑海里没有关于姚婉宁的记忆此时的他是开国的皇帝是手握大庆权柄的新君他的世界之中有朋友、兄弟、朝臣他富有天下有江山百姓。
他担忧的是妖邪死灰复燃他关心国家大事。
而七百年后的‘河神’则不再是那位开国的太祖‘他’只是一具死去了七百年的古人是被邪气亵渎的君王遗躯‘他’与姚婉宁梦中相识、成婚、相爱。
‘他’与朱世祯之间没有共同的记忆——也就是说在姚婉宁心中这本该在身份上属于同一个人的‘太祖’与‘河神’之间被姚婉宁认为是不同的人。
想通这一点后姚守宁面露难色。
手心里的那枚买命钱有些沉她想要重新放回姚婉宁掌中但姚婉宁牢牢抓着她的手并没有松开。
“姐姐——”
“你拿着。”姚婉宁十分坚定:
“这东西对你和外祖父的帮助比对我大。”她当日亲眼看到钱币化龙驱散妖王想将此物交到柳并舟手上作为外祖父的助力。
“更何况我觉得‘他’不是我的丈夫我没有办法对他生出亲近之感。”
面对自己的妹妹姚婉宁卸下了以往的伪装坦露自己的心声:
“守宁也许历史并不一定是对的。”她扯了扯嘴角笑意有些苦涩:
“我对太祖很陌生我没有办法接受这一枚铜钱——”
她摇了摇头接着又叹了口气:
“算了这个时候还说这些干什么?”
苏妙真见她情绪不佳又听表姐提到感情之事一时不知所措不敢出声。
‘噗。’姚婉宁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长长的鼻尖一抖一抖的似是想要出言宽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数次欲言又止不由笑了出声:
“妙真你也不用担忧我。”她拍了拍肚子:
“现在可不是想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外祖父说得对我大着肚子帮不上什么忙不要添乱就行。”她平静的道:
“我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先生下孩子看看孩子父亲认不认。”
“如果……”苏妙真嘴唇动了动有心想要说话。
但她毕竟与姚婉宁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深怕自己交浅言深说错了话让姚婉宁伤心因此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姚守宁则与表姐不一样她与姐姐感情极深向来有话就说听到姚婉宁这样一讲不由就问:
“如果‘他’不认怎么办?”
毕竟如今的‘河神’是邪煞之气的化身连理智也没有仅凭本能在行动与姚婉宁在梦中发生的一切本来就是十分离奇的事在姚守宁看来这更像是独属于姐姐的一场梦境。
“不认?”姚婉宁挑了下眉。
她这一刻一扫先前的温柔、犹豫眼神变得有些锐利:
“如果‘他’不认我的孩子就没有父亲。”这个问题可能她早就想过心中已有答案:
“我有外祖父有爹有娘有大哥有妹妹未来还有孩子陪我日子过得很好没必要总困扰于过去。”
她笑了笑:
“我病情已经痊愈对我来说已经很幸运了对我而言自然是家人、未来更加重要。”说完拍了拍妹妹的手:
“你就别替我担忧了姐姐不是孩子有些道理会明白的。”
姚守宁听她这么一说心中的担忧才逐渐放下。
“那这铜钱我回头就交给外祖父了。”她也没有再推辞而是将那枚钱币收下。
姚婉宁眼里终于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笑着道:
“这样就最好了。”她真的喜欢自己的家人。
出事之前大家关心她、照顾她。
而在‘河神’事件之后大家仍旧担忧她她身怀有孕惹人嘲笑周围人视她为耻辱可父母十分强势将众人的非议顶下。
但私下里她知道母亲忧心忡忡看着她肚子的时候眼中带着愧疚。
姚守宁则一直为了她的事情奔走数次涉险从没有怪过自己。
“守宁你真是太好了。”
她突然抱住妹妹:
“我真的很开心很幸福上天对我太好了。”
虽说她有一桩很奇怪的‘婚姻’但梦中的时候丈夫体贴爱护也曾使她有过甜蜜的时候;除此之外她现实之中父母恩爱家庭和睦真是再幸福不过。
随着姚婉宁的话姚守宁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奇怪的一幕:昏暗的天光之中黑气翻腾姚姚宁插着大肚远处是汹涌澎湃的河水即将把她淹没。
“……”那一幕画面一闪而过姚守宁想要再捕捉时却没有办法细细感应了。
她学习的时间还不长对于未来的预知仍不能主动的去探索只能被动的依靠亲人血脉之间的感应提前得到预警提示罢了。
姚守宁心脏‘砰砰’乱跳。
从这画面之中的情景看来姚守宁觉得姐姐所处的环境十分危险可矛盾至极的是她又感觉不到姐姐会有生命之危。
“守宁?守宁?”姚守宁正想着事突然听到姚婉宁喊她。
“嗯……啊?”她回过神来见姐姐面露担忧连忙反手抱她:
“你是我姐姐嘛我当然要对姐姐好了。”
“我也觉得守宁很好。”苏妙真见这姐妹俩拥抱也在一旁笑着说着。
姚守宁被两位姐姐夸奖有些害羞沉默了半晌接着脸蛋红红的坦然点头:
“嗯我也觉得我很好。”说完又补了一句:
“两个姐姐也很好。”
姐妹三人相视一笑苏妙真心中的芥蒂与尴尬此时彻底消除。
之后的时间里姚守宁一面与两位姐姐说闲话一面在细想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一幕情景。
她如今对自己的预知力量虽说自信但那画面和感应却自相矛盾再加上事关亲人让她不敢放松大意。
从那一幕一闪而过的画面看来河水滔天黑气弥漫这显然与‘河神’是脱不了关系的。
与‘河神’有关姐姐又出现在波涛面前挺了大肚子也就是说未来发生的这件事情可能是在姚婉宁还没有生产的时候。
‘河神’七月十五会袭击神都今日七月七号距离‘河神’之灾的时间已经只有七天时间了。
自己与外祖父准备镇守都城今日也准备将姚家人送走。
外祖父打算以儒道之心护住都城如果柳并舟的计划成功能将‘河神’挡住那么这些灾难便应该能被控制至少在短时间内是不会波及到神都城之外——也就是说照理推算七月十五日之前的姚婉宁等人远离神都后应该是绝对安全的。
而姚婉宁的预产期就在最近照经验丰富的稳婆推测如果一切顺利最迟不过这个月下旬姚婉宁便应该会发动。
姚守宁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被情绪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怀孕、生产、‘河神’、姚婉宁种种关键性的线索一齐排列在她脑海中姚守宁放松自己的大脑凭直觉去感应:姐姐没有危险。
纵使面对‘河神’未生产的姚婉宁仍旧是没有危险的。
假设预知之境中的画面是七月十五日之后那么也就意味着柳并舟失败兴许他已经以身殉国……
这个念头一涌上姚守宁心中她便心脏刺痛恐惧得不知所措。
但她并非以往少不更事的小姑娘纵使害怕却仍强忍着极力避免去多想那个恶果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另一种猜测上——
那就是她预知到的画面是七月十五日当天‘河神’进入神都的时候。
可如此一来又新的问题产生。
自己今日负责送大家出城避难如果事情顺利姚婉宁在七天之后应该在神都城外的青云观中住着又怎么还会留在神都城内呢?
这个念头刚一生出她立即就脑海里灵光一闪:今日众人无法顺利出城了。
就在这时姚婉宁与苏妙真说了两句话却并没有得到姚守宁的回应转头看了妹妹一眼见她眉头紧皱咬着下唇一脸困惑为难之色。
“守宁——”她刚喊了一声姚守宁一心二用听到她一唤立即就抬头:
“姐姐。”
“你怎么……”姚婉宁话没说完突然就听到马蹄疾驰声有人尖声在喊:
“皇上有令关闭城门。”
声音传入姚守宁耳中时令她愣了一愣。
“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关门?”
城门内外突然有人不安的吵闹起来接着杂乱的马蹄声响起有一队人马围了上来高声吆喝着让民众后退。
隔着马车听到了外面的骚动似是有重物拍打在肉体上时发出的闷响还有人摔倒哭喊、尖叫、怒骂同时响起。
“怎么突然不准出城……”
姚若筠惊怒交加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马车之中三姐妹面面相觑正有些惊愣间突然听到破空声响接着‘啪’的一声拉车的马儿发出悲鸣吃疼之下开始拼命的挣扎。
车子本来还在前行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剧烈的晃荡姚婉宁险些摔倒在地还是姚守宁一把将她抱进怀中使她不至于撞到马车的内壁。
苏妙真挡在两人面前外头有一道声音响起:
“差爷……别这样。”
今日赶车的是家中的郑士他此时强忍焦虑身体往后一靠小声的隔着车门问道:
“你们没受伤吧?”
“没事郑叔。”
姚守宁应答了一声郑士松了口气:
“大小姐呢?”
他最担忧的是姚婉宁她身体弱肚子又大了害怕动了胎气出了问题。
“我也没事郑叔。”姚婉宁也回了一声。
这下郑士放心了外头的人还在吆喝着:
“走开不要将这条道挡住了后面的人退开前面的人回来。”
“你们稍等片刻。”郑士飞快的说道接着跳下了马车去追那人:
“官爷我们是城北姚家的人我家老爷……”
车厢里三个女孩都心生不妙姚守宁想到先前的预感犹豫了一下仍是看着姚婉宁道:
“姐姐我们可能走不了了。”
今日出行的时候她就预感此行不顺先前姚婉宁说话时她也预知姐姐恐怕无法离城。
只是那会儿众人离城门不远却没料到在即将出城的时候仍被堵在了路上。
她叹了口气小心的将遮挡着窗口的草帘卷起。
此时外头天色刚亮但沿街的两旁已经异常的热闹。
姚家位于城北出行之前为了避免出意外柳并舟特意交待众人从北城门而出不要绕道只图尽快出城以免夜长梦多。
之前众人一路出行也十分顺利哪知快到出城门之前一下就被截住了。
姚守宁看了一眼认出这里是离北城门不远的街道最多再绕过一段路便能看到城门了。
但此时街道之上挤满了身穿紫袍的镇魔司的人还有一队内城的侍卫如狼似虎的吆喝着让众人退开。
一些沿街而睡的流民也跟着站起来看热闹而两旁店铺的掌柜一见出现异动都慌张的驱赶着店中的客人想要关门闭店深怕招惹上麻烦了。
少数人趁乱闹事一时间哭喊声、尖叫声四起乱得不可开交。
许多人见到姚家两架前后并列的马车不怀好意想要撞过来远处正站在一辆马匹前与一位差人讨好说话的郑士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顿时急了转身回来斥赶着这些乱民。
“走不了吗?”
姚婉宁抱着肚子听着外头的异动先前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听闻这话之后反倒平静了下来:
“走不了就算了吧。”
就在这时郑士大怒喊:
“你们要干什么?”
“大老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有人大声央求说话的同时似是有手在抓马车想往车上钻。
郑士大怒上前去拽人。
这人双手死死扣住车身不放他瘦得出奇但力量却很大此时身强力壮的郑士用力拽他竟然都拽不下反倒扯得马车拼命摇晃。
这车体一晃车中姚婉宁坐立不稳发出一声惊呼。
那攀附在马车上的人一听车里声音便兴奋的大声喊道:
“车里有女人!”
这话一出哪怕隔着车厢壁车里的三个女孩都瞬间感觉到重重的压力。
街道本来就混乱。
今年接连的两场灾厄造成大量的百姓流离失所妖邪现世之后产生的闹剧更是夺走了许多人的生命;再加上皇室王权的争夺使得皇位动荡不安。
若非后来柳并舟与长公主合力使神启帝重新掌权勉强镇住了局面恐怕神都城早就混乱形成了势力割据的局面。
但就算暂时平静事后许多人妖蛊发作皇帝发疯一样的砍人头仍刺激了许多的人。
这些灾民失去家园与亲人处于人性与兽性的挣扎之间此时不过是强行压抑。
他们心中积怨已深只差一个引子便会一点就爆。
郑士也曾做过军士眼力、能力都不差一见此景便知不妙。
他双手用力顾不得拽伤人用力将那大喊的流民扯了下来:
“滚!”
那人被丢落下地却不死的想往车上爬嘴里一面大喊:
“凭什么老爷们有饭吃、有衣穿出行有马车还有人侍候——”
郑士张开双臂拦在马车前警惕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要吃饭想要衣穿想要钱想要家想要女人……”
“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郑士心急如焚重新坐上马车想要脱困。
周围的流民表情逐渐不对劲儿了车里坐的是姚家三位小姐他担忧出事。
“老爷们行行好给点钱吧——”
那人也不理睬郑士的话只不怕死的往马车前撞。
有了他的举动其他人也跟着围了上来:
“老爷行行好给些钱吧。”
“给点钱——”
人越来越多城门被封四周逐渐围来人。
马匹被围困在中间不安的甩着蹄子。
郑士甩着马鞭逼这些人后退。
但这些流民骨瘦如柴各个烂命一条自从洪灾之后朝廷视他们如累赘他们游走于街道之间夜里时常游荡有时成群结队。
随着时间的推移朝廷无力解决这些问题暴乱渐渐产生有时夜巡的士兵都不大管。
只是白天的时候他们仍如羊群一般沉默、乖顺今日封城之事仿佛触发了这些人的逆鳞情况慢慢开始失控。
“守宁怎么办……”
苏妙真坐在车中也感觉情况不大对劲儿。
姚婉宁面色发白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慌乱而是道:
“不要慌外祖父也要送娘出城很快就会过来我们拦一会就行。”
“不用担忧。”姚守宁也点了点头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在预知到姚婉宁可能会面临‘河神’的那一幕画面因此而推测出今日众人无法出城的那一刻姚守宁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记住了当时的时间便相当于在那一刻抛下了一个时间的‘锚点’。
这是她才向空山先生学习不久的技能之所以先前这样做只是姚守宁想到外祖父行事风格谨慎因此提前做准备而已。
此时混乱一起她不由有些庆幸。
如果灾民真的出现混乱她就施展时光逆流回到一刻钟之前的时候拉着郑士等人提前先避开这里。
虽说如此一来时间错乱可能会引发一些连锁反应但家人性命重要这些混乱的后果只有后面再去承担。
不过她想到空山先生的提醒也暗自决定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如此做。
她壮着胆子往车窗外看只见四周全是围过来的流民。
这些人骨瘦如柴衣衫褴褛满脸皆是愁苦身上散发着阵阵臭气。
他们的眼神凶狠如凶猛的野兽神情麻木不见善意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姚守宁一望就打了个寒颤心中畏惧。
但身旁姚婉宁、苏妙真紧靠向了她两人身体不自觉的轻颤她又鼓足了勇气往四周看去。
车外郑士声厮力竭的道:
“我们家也只是普通人我家老爷只是一个普通的公门差人靠俸禄吃饭哪有那么多银子?”
“洪灾之中我家老爷抗灾险些丢了性命……”
他的话并没有让这些人后退反倒沿街两旁的人见到这里动静闹大之后许多靠着街铺墙壁而坐的流民也缓缓的站起了身迟疑着往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走开……”
姚若筠等人离得不远见识到不妙连忙围了过来。
后头曹嬷嬷等人乘坐的马车也并列过来姚家众人集到一处许多事不关己的人想要躲开却一并被围困在内。
此时暴动未起但情况已经不妙。
“各位大人——”姚若筠见情况不对开始求助于镇魔司:
“还请帮忙……”
镇魔司今日为了封城带了一批人出来先前驱赶流民时凶神恶煞的兵卒此时见流民汇聚都不大愿意管这些闲事。
听到姚若筠的呼喊便都一个个别开了头装作没看到眼前的事。
“不好。”姚若筠见此情景心中一沉。
外头情况一触即发车厢之内姚守宁却突然走神想起了去年的时候苏妙真进城那日。
那时的情景与此时何其相像都是城门口闹事堵路不过那时有陆执意外出现救了柳氏一命从而开启了她与世子之间的缘份那么这一次呢?
世子已经离开神都好久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姚守宁想到这里意识到自己走了神。
明明情况危急她却想到了世子。
这个念头一起姚守宁心中想要见到世子的冲动顿时迫切无比令她自己都有些吃惊。
危难当头‘河神’即将来临姚家面临冲击逃亡在即的时刻却因为镇魔司的出现而被堵截在神都城内。
而此时城门关闭城中灾民暴动围困马车她却想到了世子——
姚守宁并没有急着羞愧而是分析自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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