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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战!还是走?
箭从对面射来……难道是赵燧暗布伏兵,准备刺杀杨凌?如果是这样,凭这个神射手的功夫,杨凌今日十有**难逃生天,倒省得自已动手了。
可是现在对方很明显把他当成杨凌派来刺杀赵燧的人了,就此溜之乎也吗?教规严厉,自已受命而来,万一对方失手,自已却一箭未放,教主会放过自已吗?
那要怎么办?怎么应付这个可怕的、无法说明自已真实意图地敌人盟友?杀了这个对自已生命有威胁的神箭手,然后自已来完成刺杀杨凌的任务,自已办得到吗?
大颗的汗珠从小楚额头、腮旁落下……
是战……还是走……
“我说你不知已,是因为你们山头众多,派系林立,根本做不到号令统一,上下一心”。密林中正在进行一场箭术的暗战,仙人桥上杨凌也正在以唇舌为刀剑,发动攻心之战。
“刘六、杨虎、李华、红娘子。还有你赵兄,各拉队伍、各据山头、各树旗号,你们真的做得到不争权夺利、同仇敌忾吗?就算你们肯,你一人屈居人下,你的部属就得全部屈居于他人之下,投效到你们各自门下的人物,他们肯么?”
杨凌双手一背,冷笑道:“暂时因困境聚合地力量。何谈长久?只要你们稍稍得势,便起争权夺利之心,临苦战时保存自已实力;有利益时,保证自已得到好处;这些你们避之不开的事情,必然导致整个部伍人心离散,轻义重怨,难成气候。”
“我呸!你们朝廷中人懂什么叫江湖义气?我们兄弟上下一心,岂会如此不堪?齐大哥入狱饱受酷刑。始终不肯吐露我们一点秘密;张茂大哥义薄云天,是霸州第一条好汉。你这狗官,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封雷怒骂着,狠狠瞪了江彬一眼。那目光如刀,如果不是隔着一道铁网,就要冲过来与他决一死战了。
江彬无所谓地耸耸肩,耷拉着脸道:“看我作甚?自古忠义不能两全。我是朝廷将官,自该以大明江山为重?”
刘廿七鄙夷地啐了一口,骂道:“呸!狗都不吃地东西,你是官,我们是匪,我们却比你干净一万倍!”
“去你的,兄弟之间讲个义气就觉得自已了不起了?你们攻城掠寨、烧杀抢掠,奸淫妇女。无恶不做,说是替天行道,经你们一通烧杀,不知多少苦哈哈家也没了,人也死了,我入你亲娘,你们攻霸州,把我的小老婆给弄哪儿去了?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畜牲。那么娇滴滴的一个美人儿。你们也舍得杀?你们这些天不收地不养神憎鬼厌恶贯满盈死有余辜千刀万剐痴头怪脑愚昧无知婊子养的王八蛋!”
江彬跳着脚大骂,越骂越是悲愤。刘廿七被他骂得心头火起,刷地拔刀出来,厉声吼道:“有种你过来,老子一刀劈了你!”
江彬也不含糊,两把斩马刀铿地一声握在掌中,冷笑连连地道:“就凭你?滚过来,老子一脚踢你下谷做王八!”
杨凌和赵燧异口同声地喝道:“给我住嘴!”
两个人犹自不肯服气,一边收刀后退,一边狠狠地瞪着对方。
杨凌道:“赵兄智略过人,倒是一员猛将,可惜,你只是响马盗中地一支,难以统率各部,响马盗一旦壮大,为了合并各派势力,覆军杀将在所难免。张茂?张茂不过是水泊梁山上地晁天王罢了,那么谁是假仁假义、卖友求荣地宋公明呢?”
杨凌看了封雷一眼,笑道:“你倒是一员悍将,可你只懂打打杀杀,打江山取天下你就是做独当一面之雄也办不到。歃血为盟,举义群伙,自古造反者谁不是这样起家?可是一旦成势呢?既以利合,必以利分。古往今来,以平民之身而登帝王者,无不千方百计寻找罪名,行那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事,为什么?
盖因你们这些歃血为盟地结义兄弟,最知道当了皇帝的那人的底细,知道他不是什么真龙天子、他也不过是个泥腿子出身,你们对他是当成好兄弟,却不是当成一个敬畏的主子……”。
杨凌说到这儿忽然觉得不妥,怎么忘了本朝太祖也是平民出身了?虽说对方是贼,身边的四员武将也不足惧,可是这种事情还是少讲为妙,所以马上又转了口。
他本来想说,以割据一地的王侯大豪起兵的,自已地名望和势力一开始就很大,投靠他的人原本就是以主公待他,一旦得国,不过按部就班,封王封候,做皇帝者不会感到有威胁,自然也不会大行屠戳。
而平民为帝者,却鲜有这样胸怀的,因为他们走的正是刘六等人现在的路子,彼此之间兄弟相称,全凭义气和兄弟感情维持这种组织关系,每个人都有比较独立地势力,而且缺乏对大首领足够的尽畏。
那么他做了皇帝,最大的威胁就来自这些昔日的兄弟,这些还未明智地把自已和皇帝地身份从兄弟转化成君臣父子。而且手握重兵的人。
一般这时才夺了江山做了皇帝地人,年纪也都不小了,他是没有时间再让这些骄兵悍将适应他们的新身份,建立自已的新秩序的。为了江山稳固,为了子孙后代,那么这个皇帝能采取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杀功臣。
这个怪圈,也是没有办法地办法。谁又能保证那些枉死的功臣真地没有过自已当皇帝的野心呢?国有少主,而统兵大将是开国元勋,结果取而代之的例子,古往今来太多太多了。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杨凌相信以史为鉴,这些血淋淋的现实能能够打动这些人的心,在他们心里破开一道裂痕。这些事娓娓道来。不但通晓文史的赵燧三兄弟心生警戒,对刘六杨虎等人从此再不能完全信任,就是封雷那几个脑袋缺根弦地死忠大将也得犯核计,如今只好另寻说辞。不过虽然话收地早,看那模样。赵氏三兄弟,显然已经听懂了,目地也算达成了一半。
杨凌吁了口气道:“几位稍安勿躁,杨某此来诚心招安。分析利害,也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思考,如能一团和气,那是最好。如果你们仍然决定刀兵相见,话已说尽,咱们也心中无憾了。再说知彼……”
桥上唇枪舌剑,林中冷箭暗战。桥上僵持着,林中地小楚和金眼雕也在僵持着。金眼雕是一个有耐心的猎人。远比很有耐心杀人的小楚更具耐心,艳阳下,他静静地单膝跪倒在岩石上,眯着眼睛一动不动。
他曾经在大雪的冬天,在一棵树下举箭耐心等候了近两个时辰,等到那只狡猾地雪狐出现,一箭将它双耳射个对穿,保持了整张雪狐皮的完整。卖了个大价钱。现在。他就是把对面树上的小楚当成了一只狡猾的雪狐了,他在静静地等待着猎食。
也许他只是一个卑微地小人物。可是一箭在手,又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他就不怕任何一个高手,任何一个人,在他得意的领域,都可以睥睨笑傲,我自称雄。小楚虽在林荫遮蔽下,却远比对方紧张,他狩猎的经验和耐心以及他的箭技比起对方都差的太远。
手上不停的在出汗,他终于明智的决定退出这场角逐了。脚下缓缓地向后移动着,一寸寸地移动着,双眼紧紧盯着对面,对往后就要靠近树干了,同时上边也没有林荫遮蔽,要完全暴露在对方地视线之中了。
只要腾身跃起,绕到巨大的古树背面,就能借助树干的掩护,和另一侧不探断出的横干逃下去。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动了,团身一弹,倒纵向树干,半空中一个完美的转身,单掌伸出,在树干上一探一滑,只要绕过去,那就安全了。
青色人影如同一缕轻烟,只是一闪,对面金眼雕便从石化状态骤然复活了,开弓、离弦,铮然一声,箭似流星一闪。
小楚的身子贴着粗大的树干刚刚滑出一尺,一枝雕翎暴烈着空气已经掠至,那种速度就是在平地上也令人难以闪避,何况他是在空中。一个练了十三太保横练功夫的人,在万箭攒射下也撑不过一盏茶,轻功再好也快不过离弦箭。
“噗”箭自左肋刺入,穿透心脏,自胸前钉入古树树干,小楚身子一震,飞掠地身形一僵,然后缓缓垂了下来,他地身子就象那古树的一部分,永远地钉在了那里。
没有人知道他地存在,哪怕偶尔有采药人从树下经过。藉藉无名的小楚永远消失了。
许多年后,这棵树很凑巧的被雷火击断坠下谷去。很巧的,它被人捡去做木工艺品。电锯一过,很巧的从木头里崩出一个铁箭头,射中了那个无良老板的咽喉,挂了。
那个倒霉的木匠被关起来审查一阵赶走了,他地小学徒就此改了行。以“做梦都想当老板”为笔名,以铁箭头的事写了本有关生死轮回、因果报应的惊悚小说,在一个最大的中文网站上发表,蝉联月票榜冠军足足一年。
关于铁箭头的来历,书中提到了张果老、吕洞宾这样的神话人物,也提到了唐玄宗派到黄河古渡口铸造镇河铁牛、铁人的大将军,当然也提到了宋代的杨继业,《西厢记》里兵围普救寺地孙飞虎。还有大明朝的杨凌,小楚还是没人知道。
历史,不是由小人物书写的。
金眼雕一箭射中,重又半侧着身躺倒在石上,长长地出了口气。他已经射了三箭了,第三箭拉弦前又凝神屏气等待良久,精神气力耗损太大,他必须得歇歇。
他看过了桥面。赵元帅站的位置已经让出了一线空隙,他只要再喘几口气,让肌肉绷紧、微微发颤的手臂放松下来,就可以射出致命的一箭了。桥上那个杨凌比林中那个刺客更危险,一定得死掉。
“再喘两口气就好”。金眼雕想着,吸气、吐气……
天空悠悠,浩渺万里,蓝的想让人投进去。轻柔的白云,一缕楼如雾如纱,视线一角,是山体斜探出来地一条枝干,把那一天的静谧幽深摇的生动起来。。
“不能等太久,就算他们谈判还得需时良久,有的是大把机会,可是再过一阵儿。太阳光的角度对自已就太不利了”,金眼雕活动活动手,一把攥紧了他地铁胎弓,然后探头望了一眼:“很好,这角度仍然很不错,百分百一箭命中”。
他小心向侧前移动,双脚够到下方那仅存一线的岩石地面上,从远处望来。这里仅仅是突出回折的岩石和山体之间的一道小小缝隙。缝隙中满是野草,探生出地树枝。红的红、黄的黄、绿的绿,五彩斑斓。
从这小小的缝隙望出去,却天高地阔,一目了然,包括目标杨凌。
金眼雕冷笑着,反手去摸肩后的箭壶。壶中还有四枝箭,这种精心特制的雕翎狼牙巨箭制作不易,而且一战他顶多射得出六箭就得双膀脱力,实无必要带的更多。
一摸,没有那熟悉地羽感,金眼雕诧异地往下摸摸,狼皮鞘、锡铜箍环的箭壶还在,再往上,壶口什么都没有。
长箭露出壶口不到四分之一,万无掉落的道理,金眼雕诧异回头,这一看惊得差点儿没跳下悬崖,他太全神贯注于前方桥面了,也实未想到会有人悄无声息地掩到他的身后,这一看只看到一双亮亮的、俏俏的眼。
那双俏眼含煞,冷冷地问道:“金眼雕?你来这里做什么?”
金眼雕两眼瞪的快突出来,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崔……崔副帅,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赵兄,以朝廷之力,要扫荡中条山有何不可?杨某先礼后兵,诚意招抚,是不想弄的生灵涂炭,而非朝廷无力剿匪。各位好汉,你们造反,当有各种各样地原因,或因官吏**、或因流离失所,现在朝廷正在励精图治,改革一新,一定要造反吗?”
“从大义上说,破而后立,谈何容易?大明江山是那么容易撼动地吗?刘六杨虎说是为了天下百姓,秉仁义举大事,志在济世救民,其实却行抢掠杀戮之事,要成大事,要害得多少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你们这一支军队,戒杀禁掠。固然赢得义军好评,可是你们能代表得了白衣军响马军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们容得下你们这样的异端?从私利上来说,你们或为生活所迫、或激于义愤,这才举兵造反。
如今朝廷正在革除弊政,可以说你们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地依据已经不存在了,强行起兵造反。只能自取灭亡。归顺朝廷,于公,行大义于天下。于私,可谋一已之利,为官一方,公私两利,何乐而不为?
赵兄、还有这几位头领,你们都是聪明人。希望你们能好好想想我的话,真要把全家人的性命搭上,去求那虚无缥缈的皇帝梦吗?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几位还是认真想一想今后何去何从吧”。
这一番话如枪如戟。就是封雷、刘廿七等人也默然不语了。赵燧暗叫一声“厉害!”
他拱了拱手,强笑道:“国公一番肺腑之言,赵某铭记在心,这些事。回到山寨赵某还要向邢大元帅禀告一番,才能定夺”。
“好!我杨某诚心招安,自然赤诚以见,便以三日为期,三日之内,官兵围而不攻,杨某静候赵兄佳音!”
赵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拱手道:“告辞!”
杨凌亦一拱手。赵燧把袍袖一掸,转身大踏去了。
杨凌默默凝视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暗叹:“赵燧可当一面之雄,却非称霸之才。此人自伐自矜,有恻忍之心,无防人之意,有慷慨之行,无狠忍果断之力。既有意自立。即又犹豫不决、耽于义气,不能果断夺取所部兵权。做到上下一统,如何成得大事?
我高看了他地能力了,此人还做不了中条山群盗去留的主。唉!我自回去筹备吧,但愿邢老虎能被他说动,否则,三日之后,仍是难免一战!”
杨凌一返身,也向回走去,江彬、许泰急忙左右护住,伍汉超、宋小爱断后,一面警戒着赵燧的行动,一面后退着察看郁郁葱葱风送翠涛的丛林,直到快临近桥头,两人才急急返身,簇拥着杨凌进入大队官兵之中。
在这桥上议抚,伍汉超能把防卫工作做到如此地步,已是难能可贵了。而且他艺高人胆大,杨凌身上是穿着一层皮甲一层锁子甲的,弓箭难伤。响马盗纵有火器,也断不可用,因为那玩意,除非军器局最好的工匠,耗时半年精心打造专门的一两枝精品,准头都差的太多。至于杨凌地头面,凭他手中一柄剑,自可护侍的密不透风。
杨凌一入人丛,他总算把心沉了下来。能用五石弓破甲穿身的,举世所瞩,寥寥无已,伍汉超要是知道就在对面右侧方的岩缝之中,就有这么一位箭术高手,不知那心会不会继续沉下去,一沉到底……
崔莺儿默默地站在岩缝间,枝头摇曳的翠绿叶子掩映了她的容颜,一向坚硬的心理外壳,在这四下无人、只有坚硬岩石的环境下,终于剥去了,露出了她柔软地心。
四下无人,死人不能算人,金眼雕已经死了。
红娘子也是从小翻山越岭惯住山间的人,只略一打量,她就相中了这个地方,这是最能清楚看清桥头一切,又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于是她就自林中悄然摸了过来。她只想偷偷看了眼他,然后再偷偷的溜回去。
快到岩石处时,瞧见石上有人,红娘子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逃开,因为……自已的女儿家心事如何见得了光、见得了人?可是他瞧见那人手中有弓、背上有箭,正缓缓向崖边移动。
藏在这个地方,手执强弓利箭,他要杀谁?红娘子一念及此,再也顾不得了,立即施展自幼在崇山峻岭间练就地轻身功夫,足不沾尘,飞掠过去。
她并不想杀金眼雕,虽然这该死一万次的混蛋差点儿伤了杨凌,不过既然来的及时,杨凌无恙,杀掉同为山寨中人的金眼雕那就毫无立场了。金眼雕所恃是一身神力,崔莺儿打定主意,擒他回去后不待人求情立即以触犯山规废了他地双臂。
不料人无杀‘雕’意,‘雕’有啄人心。李华等人虽是中条山的坐地虎,可是赵燧、红娘子等人来了之后,任何一个势力都比他们大,早沦为三流人物。赵燧以义军自称,现在自已跑来行刺暗杀,把邢老虎、赵燧一众主帅置于不义之地,赵燧治军又素来讲究军规,能饶得了自已吗?
再说一旦议抚成功,谁会在乎这伙原中条山土匪的利益?他们不被蒲家和姬家这两家山西豪门给玩死才怪。一念及此,金眼雕恶念陡起,武林中人技击之术讲究避实击虚,身法配合,这岩石狭缝他们可摆弄不开。
自已神力无穷,这红娘子名气虽大,终究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能有多大力气?不如一把扼死了她,神不知鬼不觉,既可完成大哥的命令,又不会被人发现。
金眼雕想到就做,却忘了肌肉发达的人一样有麻筋、一样有穴道,一样在要害被指力超群的高手戳击的时候会酥麻无力。所以,世上能开五石弓地人又少了一个。
红娘子取代了金眼雕的位置,她也在用箭瞄准着杨凌,用一双只有在这个地方才能肆无忌惮地表现自已情意和爱恋的眸子,放出缠缠绵绵的情箭。
阳光,从树叶青草间照下来,照在那丽颜清减的脸上。痴痴地凝视着杨凌远去的背影,那恋恋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直追到他修长的身子完全被人遮掩住。
人如月,香腮雪,忍看残照清秋。明月共,漾孤蓬,天涯与君同。气吞虎,剑如虹,笑对云淡风清。渔阳弄,笳鼓动,长戈吼西风。
双眸轻轻合扰,美丽整齐地睫毛微微眨动着,两串清泪无声地落下,落入脚下亘古无人履及地深渊。她攸地转身,淡淡身影弹跳如丸,瞬间闪入茂密的山林。
岩石上,金眼雕仰脸望天,阳光下,只有一双眸子还隐约露出些许光泽。天空,正有一只雕在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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