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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筝风筝蜻蜓蝴蝶、长尾巴的大龙风筝。”
“桂花包子刚出炉的桂花包子热的热的。”
“鲜炒栗鲜炒栗新上市的新鲜炒栗子又酥又绵甜的嘞。”
叫卖的声音充斥了街上每个人的耳朵。这座天南之都地处繁华的宛州细细的长街两侧鳞次栉比商铺的勾檐相连商家争着生意在店铺外支起了各色的布蓬。酒招在高阁处飞扬远处凤凰池上轻舟划过行人比肩接踵这才是东6的繁盛帝朝的荣华。
“撞着人了!长眼不知道用么?紫梁街上你就敢骑马?”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感觉到背后马喷出的热气转身破口大骂。
他猛地住了口。他背后是一匹雄骏的黑马披着金色菊花纹样的马衣夔雷纹的纯黑大氅一直盖到马臀。夔雷纹和金色菊在下唐都不是平常百姓可以用的东西。
马上的武士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沉默地望着远处。人群悄悄地闪开黑马无声地踏着小步走过。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中却有这么静静的一人一骑让人觉着诡异。
“雷依瀚……雷依瀚……”
耳边似乎有人喊他的名字而世上除了他自己还有谁记得这个旧时的名字?
烈鬃琴嘶哑的声音像是追着他从远处飘来他闻见草原上的风那股淡淡的青草味。他想起父亲亲手刻的木娃娃拿一根马尾挂在家里帐篷的门前那表示他的身高每一年父亲就会稍稍把木娃娃提高一点摸着他的头说:“雷依瀚又长高了。”
他又想起了火。烈焰燎天的大火他至今还能感觉到那种可怕的灼热他在火焰和夜色的缝隙中奔跑他呼喊着他知道的每一个名字可是没有人回答他。最后他站在了一顶被火焰吞噬的帐篷前马尾被烧断了他亲眼看着那个木娃娃落在地上闷闷的一声从此一切结束了。
不再有雷依瀚不再有银羊寨。他们烧掉了它连同他所有的一切都烧掉了从此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
拓拔山月感觉到他的手臂在革甲的遮蔽下绷紧他握着拳手臂上的青筋一定跳得像愤怒的蛇。周围熙熙攘攘可是他被隔绝在这个繁华的世界之外他恨不得放声大吼有什么要从血脉中迸出来。
“磨铁啦磨铁啦铁刀铜镜亮如银嘞!”
一个清亮的声音忽然灌进他的耳朵里。那股凶暴的情绪退潮一样消逝拓拔全身一凛他早已立马在桥上。
这是凤凰池引水的一道小河——紫梁河蜿蜒曲折上面飞跨着紫梁桥桥两侧也是摆摊的小贩。吆喝着磨刀的年轻人就站在他的马前。
长得颇清秀的磨铁人一脚踏着木凳浅浅地笑着。南淮这种走街串巷的磨铁人不算少帮人磨镜磨刀刃都是穷苦人赚不到多少钱。
“要磨刀么?”年轻的磨铁人仰头看着拓拔“我们磨得很细的。”
他年轻黝黑的脸上带着快乐的神情远不像其他面有菜色的磨铁人。拓拔微微犹豫一下他抄出了鞍袋中的长刀递给磨铁人:“就请帮着把刀锋磨利。”
磨铁人身边一个吊眼的汉子凑上来接过了刀跨上木凳提出一个陶罐一只粗黑的大手往磨石上抹着清水。长刀从质朴的皮鞘中脱出像是一股冰气冲了出来一片收敛的寒光在刀身上流动靠近刀镡的地方细字铭刻着“貔貅”两个字。
汉子捧着那柄长刀愣住了。
“是好刀啊”年轻的磨铁人淡淡地说“不如让我来教你一些磨刀刃的小办法如何?”
“夫子请夫子请。”汉子急忙起身让了开来。
“夫子?”拓拔打量着年轻人看见了他洗得白的袍下那条粗麻搓成的腰带。
那是个长门的修士只有他们才习惯围这种粗麻搓成的腰带。
拓拔山月听过长门修会这个名字。那是一个教派据说是不信神的徒众都是些苦行的修士。在宛州物欲横流的大都市并不常见他们的身影倒是在荒僻的野村山镇经常会见到这些克己和善的人。他们也并不传教长门修会的“法”是要去求的平常人不求他们他们也就不认为你有得法的资质。不过对于贫苦的人长门修士们却是很受尊敬的一些人被尊称为“夫子”。也许是因为游历他们的知识广阔得难以想像他们也从不吝惜把这些知识传授给需要它们的人。他们并不劳动靠着旁人施舍的食物为生可是往往他们所教给别人的远远多于他们得到的。即便这样他们还是毫不吝惜于把自己仅有的食物分给穷人即使自己下一顿就要饿肚子。
“若是磨刀用水要足干磨会留下痕迹的。要从一面磨两面磨会伤你的刀刃还要单从一个方向打磨否则也很损刃口。”年轻的修士边磨边说看来那个汉子是个初上手的磨铁人修士是个指导他技术的老师。
“是柄好刀呢!”修士抬头看着拓拔山月笑“但是还不算名刀。”
“夫子好眼力。只是柄年轻时候从铁匠那里买来的武器用得顺手罢了。”拓拔也用了这个称呼以示他的尊敬。
“是位将军吧?”修士笑笑。
“怎么看出来的?”
“将军的马衣和大氅都是很名贵的手工啊。还有将军的眼神经常上战场指挥成千上万的军队那眼神是跟一般人不一样的。”
拓拔也笑了笑:“是啊眼神总是瞒不过人的。”“嗯还看得出将军有心事。”修士认真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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