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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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吹过，竹叶萧萧。

面南的窗大开，满目的翠绿色映入眼帘，层层叠叠望之不尽，只觉心内一片澄澈空明。沙沙作响的竹林，彷佛悠长遥远的萧声，低低地呜咽徘徊，萦绕在满架的书籍中，但觉书香隐隐，翰墨生辉。

坐在这里，好似回到从前未出阁的日子。

陌上斋的一切一如往昔，可是齐悦瓷却明白，她已是一个过客，来去匆匆。

心头便纠缠着那份无奈的怅惘，听竹林低语，像个小老太婆一样婆婆妈妈地嘱咐了又嘱咐……你也听六哥七哥提起过，考场里那是情景，可别不当回事……年年都有学子被抬出来，我知你身子好，但还是为上。

……咱们年纪小，不着急，中了虽好，不中……大不了三年后再来。

二伯娘、四伯娘也把当初六哥、七哥进场时准备的交代给画云了，叫她细细收拾了。到时候让松清服侍你进去吧，这小子还算机灵……”

齐悦瓷道一句，齐恪纯便认认真真点一下头。

他替他操心，也不觉得繁琐厌烦了。

又笑道若是能回家住几日就好了，我这心里能安定许多。”这是关系到他人生、家族的大事，他难免有几分紧张，觉得只有齐悦瓷在身旁，才能让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

但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为免齐悦瓷难过，忙抬头笑道我随口说说，切莫放在心上……左右不过三日功夫，等我从里头出来，先去给看看我好不好。”

出嫁的女儿，不是有特殊情形，又岂能回娘家住？

而且诺大个国公府，还等着打理呢，他不能再给她添乱了。

齐悦瓷却记起有一日邵槿曾无端提过，等弟弟入场前几天，允她回家住着照应。只怕是已经忘了，或者是一时兴起不能作数之言，她也不敢当真。

她唯有苦笑这么说定了……二伯娘她们大后天启程，五哥六哥估计得一直送到通州码头，等她们登了船再。你就送到城外吧，我若得空就。”

“嗯，我记着了。还是别了，二伯娘等不是拘泥的人，不会怪罪的。”他担心她回娘家太频繁，招致英国公或家里老太太、妯娌们的不满。

齐悦瓷不愿拂了他的心意，只好笑应着。

离开齐家后，马车刚行了一盏茶功夫，她忽然吩咐道先去乐善侯府……”

过年不曾去给老太太和舅舅舅母们磕头，下次出府还不知是时候，有没有时机，她决定趁着今儿天未黑，赶去瞧瞧再回府。

自打齐悦瓷出嫁后，沈老的身子渐渐不如从前硬朗，尤其近些日子的奔波劳累，看着苍老憔悴许多。

忽然听说齐悦瓷来看她，又惊又喜又担心。

“外祖母……”老满头的银丝中，已经很难再找到一颗纯正的黑发了，齐悦瓷的呼唤中带了一丝颤抖的哽咽。

老亲自携她起身，拉她坐在身边炕上，摩挲着她脸颊问道这个时候来，是不是有事儿？他们欺负你了？”

眼神倒还好使，看她穿戴齐整，一副贵族的派头，气色红润，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不由放心许多。

齐悦瓷任她打量，抿嘴笑道今儿回家给我二伯娘她们送行，顺便来给外祖母请安……外祖母事事为我周全，我却是个不孝的外孙女，尽让你替**心了。”

“胡说，你能来看我就是孝顺我了。”老心情极好，精神也上来了，笑呵呵道有好从没忘了我……你上次差人给我送来的清炖珍珠鸡，味儿很好，斐哥儿恰好在我这用饭，竟比平时多用了半碗粥。

时常跟大家念叨你……五丫头她们就打趣他是贪嘴来着，不是想你这个小姨了，反把他臊得不行。”

“那我改明儿再让他们送些……”珍珠鸡虽然难得，但对英国公府而言，还是可以办到的。

沈家自然也可以弄到，这是心意问题。

老假意板了脸嗔道又孩子气了，你现在不比在家时自在，凡事得请示你们老太太，何苦为了我这子贪嘴而豁出脸面去。”

出嫁的动不动往娘家送，婆家的人能没意见吗？

齐悦瓷怕她生气，赔笑解释道不是麻烦事……我们老太太要静养，这种小事不管的。”

“这么说，现在是你当家了？”老微微惊讶，又转而为外孙女高兴。

能这么快就接过国公府的家事，不论那叶老太太是想的，至少国公爷那关应该是过了。

“小事我帮着拿主意，有大事还得问老太太的意思。”她搂着老胳膊摇了摇，眼里是狡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