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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到《纲宪事类》的受贿中美人是计价的是物件可是在《户令》里美人则是以妾的身份出现这处罚就显得格外的合理。沉翼俯首说道:“户部下户无父不得落户这是户部在百姓户籍上多出来的一条没有父亲便没有姓氏没有姓氏便是野人了。”
“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很简单这是堵漏之前势要豪右之家无婚书纳妾妾生子便可随意落户以臣所知江浙此风极盛以不孝为三无后为大做遮掩一家纳数十房妾室不在话下这妾生子更是一堆又一堆这日后便都得有婚书才能成为有籍贯之人才能考取功名才能有路引才能算个人。”
“这其实是襄王殿下降袭制宗室子成丁方可请名的延伸。”
沉翼的话过于直白明明白白讲就是针对势要豪右之家的若是大明这朝堂谁跟势要豪右之家有仇那便是户部势要豪右把持生产资料甚至是通过隐户控制人口这是对大明税根的破坏没有哪个户部尚书愿意面对空空如也的国帑面对朝臣的唾沫星子唾面自干。
朱祁玉认真的听取了刑部和户部的奏闻点头说道:“朕听明白了无婚书纳妾可以抄家。”
大明皇帝提炼出了关键信息都察院、刑部、吏部将这美人不算受贿把这一条款移到了《户令》把贿赂的美人变更性质为纳妾的范畴再以《户令》执行可以抄家。
户部则是通过限制落户的手段以无父则无子的基本概念来执行户令中的无婚书不得纳妾的条款进而抄家。
都察院、刑部、吏部、户部用完美的逻辑闭环达到了无婚书纳妾抄家的目的。
要反对都察院、刑部、吏部的提议就得证明美人是东西是物件不是人那美人是不是人?
要反对户部的提议就得证明无父也可以生孩子的悖论没爹自然是生不了孩子的。
没有人比大皇帝更懂提炼关键信息。
“诸位有人反对吗?”朱祁玉看着文华殿上的廷臣这可是廷议再不说话就要在奉天殿上宣布了。
贺章探了探身子说道:“陛下臣有个疑问若是这美人有了身孕送到了海外以侨民的身份回大明就学那岂不是钻了咱们大明律法的空子?”
朱祁玉一听这的确是个漏洞。
沉翼老神在在的说道:“这么明显的漏洞怎么可能就这么开这个口子即便是回大明就学那也需要问爹是谁若是肯让儿子认他人做父那只能赞叹他的心胸开阔了。”
这是景泰十一年十二月的廷议在这个万恶的封建时代在这个父权世界观和价值观的框架下在这个女子到讲医堂就学抛头露面都是女子不德的时代里让势要豪右的儿子们认他人做父那还不如不生。
贺章听闻笑了笑说道:“臣没有疑问了。”
朱祁玉又看了一圈廷臣见无人再说话便开口说道:“那便如此。”
京官们不反对是因为不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京官们都住在大小时雍坊的官邸里别说纳妾了就是晚上吃什么锦衣卫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京官们不能纳妾那地方官却肆无忌惮自古以来便是不患寡患不均我不能你能我掌握权力我便让你也不能。
“松江巡抚李宾言夜观天象仰望宇宙说可能又要冬序了。”朱祁玉说起了四时之序的冬序不是浓眉大眼的李宾言突然开始借着天象说事只是法四时的一种说法大明快速发展可能会进入一个停滞期。
于谦坐直了身子颇为确信的说道:“陛下臣以为是好事。”
“陛下容禀自陛下登基以来一十二年正应证了杜甫的诗: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官中圣人奏云门天下朋友皆胶漆。”
“这一切的一切的都是陛下的功绩自陛下登基以来轻徭薄赋、均田农庄、公私兼营山泽之利开海广利万民等等都是今日大明之蒸然之世的根由。”
朱祁玉伸出手打断了于谦的话说道:“于少保这话说的朕不认同今日之大明是大明天下上下万民勠力同心的结果朕只是做了一些该做的事儿不值得如此称赞更不能归功于朕一人于少保、在坐的廷臣、大明上下官吏、征战四方的军士、大明天下黎民凡是我大明子民皆有功勋。”
“这火朕一个人烧不了这么旺。”
于谦被陛下这一句话给堵得一时间思绪都有些乱他又不是谄臣胡濙他为自己的说的话负责桩桩件件句句属实。
朝臣们紧绷着脸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
文皇帝想得到于少保一句夸赞都难上加难在奉天殿上文皇帝被于谦以策伤时先帝被于少保蹬鼻子上脸的说教稽戾王更是被扯了嘴巴子这好不容易说了好听话还被陛下三言两语给怼了回去。
于少保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胡濙当初有多憋屈于谦现在就有多憋屈。
陛下这话有错吗?没错陛下就只有一个人今日煌煌之大明陛下一个人就是累死也无法做到。
于少保的话有错吗?也没错不是陛下大明眼下还在泥潭里就稽戾王如何处置都是朝廷中的头等大事。
朱祁玉对着于谦说道:“于少保你接着说。”
马屁不要拍说事最重要。
“臣刚才说到哪里了?”于谦从恍忽中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差点被陛下给带跑偏了他赶忙说道:“大明这十二年的国力快速恢复但是这个快速发展的过程中仍然留下了很多的隐患每一次的冬序每一次经济停滞都是一次出清旧账的机会。”
“这是弥足珍贵的机会甚至说是必须要抓住的战机。”
“若是在冬序之内为了保全而保全为了省事而懒政、怠政那便错失良机无法出清的旧账就成了旧疾这旧疾层层堆叠战场上错失战机满盘皆输在国事上亦是如此错失良机便会越积越深再想解决便是药石难医了。”
朱祁玉听完之后看向了朱见澄朱见澄显然并没有听的太明白但是他记住了这就是朱见澄这个太子他并非绝顶聪慧之人听不懂但是会记住事经历的多了就慢慢懂了。
“于少保果然擅长国家之制啊。”朱祁玉不住的点头说道:“那就来盘盘怎么出清旧账。”
其实就是苦一苦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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